chapter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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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劇烈傾斜的火車上,他們二人正竭力抓住座椅的邊緣,奮力向上攀爬。
    就在這一幕中,徐淩的腿先動了。
    她所在車廂的後半段,已經脫軌並墜入了峽穀。
    瞬間,她穿過一節車廂,在眼前的電梯門打開時,猛地撲了進去。
    隨即,伴隨著鋼筋被削斷的刺耳聲響,紀禹琛粗暴地喊道,那發出金屬噪音的火車驚險地停了下來。
    “別過來,危險!”
    那聲音尖銳而急切。
    與他對視的眼神裏,充滿了冷靜克製卻又沸騰的情感。
    徐淩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他那破了洞的防彈衣上,不禁皺起了眉頭。
    在這一片狼藉中,基亞的模樣也同樣淒慘。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盡管如此,兩人還是緊貼著如滑梯般傾斜的車廂內壁,與重力抗爭,奮力地避開掉落的行李和滅火器,向上攀爬。
    徐淩急切地喊道:“快點,快!”
    但沒有人敢放鬆。
    死去david的對講機又“滋滋”地響了起來,那不祥的聲音在車廂內部回蕩。
    徐淩的眼睛因驚愕而緩緩睜大。
    紀禹琛和基亞所在的車廂,與她所在的列車徹底分離,連接處像線一樣被幹脆地切斷了。
    “啊,啊——!”
    尖叫聲像血塊一樣凝結在喉嚨裏。
    她的視線一刻也無法從那墜入峽穀的車廂上移開。
    乘務人員似乎是切斷了車尾,總算保住了剩下的車廂,但徐淩卻因巨大的虛脫感而僵在了原地。
    但那兩個男人,卻像是互相配合一般,踩著車廂的邊緣縱身一躍,單手抓住了鐵軌的邊緣,懸掛在半空中。
    徐淩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冷汗浸透了她的後頸。
    “哈……哈……”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她用暈眩的眼睛低頭看著那幽深的山穀。
    在那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徐淩屏住了呼吸。
    與宏偉的大自然相比,他們仿佛隻是隨時會被吞噬的微末存在。
    “等等,等等……等等……”
    她喘著顫抖的氣,咬著發紫的嘴唇。
    無論如何,必須幫助他們。
    這麽高,一點都不可怕。
    不可怕。
    我連火坑都跑過。
    她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樣,走到了車廂外,踏上了鐵軌。
    盡管如此,當看到他們僅靠指尖懸掛在那裏的景象時,她的下巴還是忍不住地顫抖。
    “拜托……快點……”
    就在她穩住重心靠近時,一陣狂風吹得她幾乎站立不穩。
    在他們緊繃的脖頸下,奮力跳動的脈搏呈現出駭人的紫色。
    發現她的紀禹琛夾雜著髒話大喊了一聲,但那激動的聲音很快就被狂風吞沒了。
    徐淩一臉驚恐,拚命地思考著辦法。
    必須先把他們一個一個拉上來。
    無論如何都要試試。
    必須做點什麽。
    從他們中的一個開始……
    是的,從一個開始。
    冷靜地把一個人拉上來,再合力救另一個人就行了。
    但是……
    從誰開始——
    腹中的內髒一陣翻攪,強烈的眩暈向她襲來。
    盡管如此,她還是伸出了顫抖的手。
    “——!”
    瞬間發生的事情,徐淩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媽的,不許伸手!”
    紀禹琛的威嚇聲還回蕩在耳邊。
    她艱難伸出的手,突然被另一隻手猛地抓住了。
    一隻水蛭般的手正死死地拉著她,她的身體驚險地被拽向鐵軌外。
    冷風刮得臉像要裂開一樣疼。
    “索妮婭……”
    基亞勉強擠出哽咽的聲音。
    他的眼睛裏凝結著震驚與絕望。
    看著他受傷的臉,徐淩有些語無倫次。
    “不,基亞。不是的,我會把你拉上來的。等一下……”
    “但是,先救紀禹琛,對嗎?”
    她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如果是能讓他釋懷的借口,她什麽都願意說。
    他的眼睛受了傷,情況比你更不穩定。
    他的指甲都發白了,快沒力氣了。
    但是,這種話又有什麽用呢?
    基亞已經受傷了,而且心如死灰。
    他甚至沒有給她否認的機會。
    “……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也必須上來。”
    “不用了。”
    “什麽?”
    “我不需要你的‘也’,索妮婭。”
    “……!”
    “看來,我不可能長成一個大人了。”
    他笑著,像水鬼一樣將她往外拉。
    那束縛著他一生的舊日執念,比手銬更痛地刺穿了皮膚。
    “就跟我一起走吧。”
    “等等,基亞……!”
    慌亂的她拚命抵抗,但陷入瘋狂的基亞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基亞喘著氣,笑得像在哭。
    不,是哭得像在笑。
    徐淩無力抵抗,上半身被拖了出去,肩膀發出“嘎吱”的聲響。
    就在她連鐵軌欄杆都抓不住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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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做出反應的紀禹琛開始猛地踢向基亞的手腕。
    “——媽的!放開她!”
    一陣粗魯的咒罵聲傳來,兩個男人的手指一根根危險地滑脫。
    紀禹琛像吸盤一樣死死拽住基亞,手背被他無意識地狠狠咬住。
    鮮血從齒縫間滲出,他發出痛苦的嘶吼,但即便皮肉被撕開,他也絕不鬆手。
    “你……這……狗娘養的……為什麽……一直纏著不放……”
    基亞的手終於鬆開了,徐淩也因力竭而癱倒。
    她半瘋半醒地跌坐在鐵軌內側,沒有任何感覺,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
    “別回頭。”
    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將徐淩包裹。
    她拚命地集中精神,低頭看著神情堅毅的紀禹琛。
    但與那令人安心的沉穩聲音相反,他的臉上寫滿了決絕。
    從那一刻起,一切都像時間靜止了一般,緩慢地流逝。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紀禹琛正在鬆開抓著鐵軌的手。
    “教,教官……!”
    他用雙臂環住基亞的後背,將基亞交叉背著的步槍對準了徐淩。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基亞的手也從鐵軌上滑落。
    砰,砰——!
    擦過她發絲的子彈,精準地射中了兩個正從列車外跳出來的特工。
    徐淩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那兩個墜下鐵軌的男人。
    一陣狂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她一刻也無法從他們無力墜落的身影上移開視線。
    紀禹琛在墜落的過程中,又是,砰,砰——!
    再一次,沒有失去準頭,扣動了扳機。
    徐淩在無法控製的巨大驚恐中,聽見了紀禹琛急切的呐喊。
    “開槍——!”
    瞬間,他奪下基亞的槍,揮動手臂,仿佛畫出了一道拋物線。
    徐淩望著那消失在視野中,無邊無際地墜入遙遠深穀的他,抓起了落在鐵軌上的槍。
    在這難以置信的現實中,她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見了。
    曾經如刀割般呼嘯的狂風,此刻也仿佛消失了。
    她什麽都感覺不到。
    盡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遵從教官最後的指令,本能地行動起來。
    徐淩將子彈毫無保留地傾瀉在從列車上衝出來的人員身上。
    每一次扣動扳機,陌生人的心髒和頭顱就被洞穿。
    尖叫般的槍聲不斷響起。
    你不會死的。
    你不會死的,然後離開我。
    你不會隻留下我一個人消失。
    你不可能……
    徐淩踉蹌著,走進了火車。
    她無意中踩過david的屍體,朝著駕駛艙走去。
    “……找到她!……至少把屍體帶回來!”
    “知道了……!”
    “……聯係備用小組,處理脫軌……”
    “我們這邊失敗了……”
    這時,一兩個人的動靜傳來,她麻利地躲了起來。
    她緊緊抱著紀禹琛最後扔給她的槍,屏住呼吸。
    但那張塌陷下來的臉上,卻充滿了濃重的哭意。
    睫毛模糊地顫抖著,整張臉像波浪一樣抽搐。
    她無數次用手堵住自己的嘴,但眼淚還是滴落在蒼白的手背上。
    她睜著血紅的雙眼,用力拉下了電閘。
    不一會兒,車廂內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她像野獸一樣衝了進去,能感覺到四處都是慌亂的氣息。
    直到原本完好無損的座椅被打成碎片,閃動的槍火才終於停止。
    隻剩下空殼的彈殼在地上堆積如山,直到對講機裏再也沒有任何應答。
    “……”
    無休止的淚水,濡濕了她的下巴。
    紀禹琛沒有死。
    不可能。
    他不會再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別丟下我——!
    徐淩搶過死去特工手中的手槍,對準自己的頭部。
    開槍——!
    紀禹琛的聲音像回聲一樣,在耳邊回蕩。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嗎?
    我,我的人生,還有你的人生,為什麽都這麽艱難。
    都是因為這個嗎?
    她的手指在扳機上顫抖。
    但我不會放棄你。
    即使死神把你拖走了。
    我,也會再把你找回來。
    她那模糊的淚眼中,萌生出強烈的、不容動搖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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