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3
字數:7938 加入書籤
她的目光明明沒有焦點,卻像個盲人一樣在空中遊移。
靳憲,紀禹琛,還有那些初次見到的陌生麵孔……
這要怎麽分辨。
她握成的拳頭不住地顫抖。
一個人,這其中隻有一個……
一陣惡心感猛地湧上喉頭,她死死地咬住了牙關。
她曾用雙眼遠距離地愛著那個叫靳憲的幻影,可當真正麵對無數張“紀禹琛”的臉時,卻又一個都認不出來。
現在該怎麽辦……!
砰——!
徐淩毫不猶豫地向基亞扣動了扳機。
“別搞笑了……!我還有辦法,殺了你!”
她射出的子彈擦過了基亞的肩膀。
鏗鏘一聲,彈殼落地。
基亞的身子短暫地晃動了一下,他扶著肩膀,確認了掌心沾染的紅色血跡。
但他隻是嘴角長時間地向下撇著,絲毫沒有動搖。
徐淩嚼著下唇,再次舉起了槍。
這次,她將槍口對準了基亞的胸口。
難道最後注定要這樣把他殺死嗎?
見到奇跡般活著的同伴們才沒過幾天。
基亞,你怎麽能……
苦澀的怨恨縈繞在舌尖。
她一步,兩步地向他靠近。
冰冷的槍口抵上了他堅硬的肌肉。
“我寧願殺了你,再慢慢核實那些人。”
對,隻能這樣……
她不願去賭紀禹琛的生死是否在其中。
所以隻有先把基亞這個關鍵除掉,然後……
就在那一刻,基亞奪過槍口,將徐淩的肘部猛地向後一折。
啊——!
她嘴裏發出一聲尖叫。
肘部以下的半截手臂無力地晃蕩著,如同一個壞掉的人偶。
“呃……!”
布滿血絲的雙眼瞬間漲得通紅。
徐淩忍受著那股讓脖頸都泛起紅暈的、骨頭斷裂般的劇痛,連生理性的淚水都無法控製。
基亞將槍遠遠收開,像逮捕犯人一樣將徐淩的雙臂反剪在身後。
然後,他粗魯地撩起她的劉海,讓她的臉完全暴露出來。
她對這種暴力行為做出了反應,像受驚的野馬般踢著後腿,用後腦勺向後撞去,但越是掙紮,被扭斷的肘部就越是被攥得緊。
碎裂的骨頭像要紮進皮膚,讓她渾身顫抖。
“唔,嗯……”
徐淩這才意識到,成長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基亞,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是多麽的照顧。
她死死咬著牙,任由自己的胳膊和頭發被他抓住。
“不過你好像沒什麽信心,索妮婭。”
他在徐淩的一隻耳邊低語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
“你要怎麽把我扔下不管?”
“放開,放開我……!”
“你越是拖延,吃虧的也是你。”
他一隻手扼住她的脖子,然後用力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與此同時,椅子前排那些人的右腳瞬間被點燃了。
徐淩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起來。
比肘部被折斷時更巨大的衝擊襲擊了她。
從舞台地板上燃起的火花瞬間吞噬了男人們的小腿和膝蓋,不一會兒就直接燒到了臉上。
徐淩臉色慘白,像個傻瓜一樣,
啊……
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一張張被火舌融化的臉清晰可見。
一雙雙相同的灰色眼睛變得漆黑,連皮膚還是什麽都分不清的臉被壓扁,再無痕跡。
這慘烈的景象使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你確定那些人中,沒有你丈夫嗎?”
她被震碎的眼角顫抖著。
她一言不發,像石像一樣僵住了。
現在,火勢開始蔓延到第二排。
無論她選不選得出丈夫,或許這些人都將被活活燒死。
她用盡力氣刮擦著冰凍的聲帶,發出的聲音嘶啞而怪異。
“你確定這裏麵有紀禹琛嗎?”
“別費腦筋了,就挑一個人,索妮婭。我的話就那麽難懂嗎?”
“……”
“我要你找到你丈夫,然後離開。”
她的眼珠隨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晃動著。
“不明白嗎?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告別。”
酷熱炙烤著她的臉頰,熏得皮膚陣陣刺痛。
基亞的話,過去和現在都帶著某種極端的任性。
徐淩幾次咬住舌尖,不想被基亞擺布。
她也曾瞪著通紅的眼睛,轉動眼珠尋找那個“紀禹琛”,但這裏有太多讓她迷惑的麵孔。
靳憲是這樣,紀禹琛也是這樣。
男人們的四肢微微蠕動,卻沒有發出一聲尖叫。
那景象既可怕又詭異。
她希望能扯下他們的手套,檢查他們身體的某個部位。
可她被折斷的手臂,就像一隻被剪掉翅膀的鳥,隻能帶來屈辱感。
“你……你給這些人全都用了麻藥?”
“我給幾個部門發了一張過去的馬戲團邀請函,結果大家都氣喘籲籲地跑來了。裏麵植入的間諜又有多少,還能享受挑選國籍的樂趣呢。”
“……”
“無論是收集還是揉捏,都不是什麽難事。原來還有這麽多我們不知道的蟲子啊,索妮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擦過耳邊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幻滅感。
“可是,把聚集在這裏的人都殺了,一切就能解決嗎?”
“什麽……”
“不會的。”
抓住她頭發的手,鬆了一點。
“所以,你要快點啊,快一點。”
基亞屏住呼吸,不知是否打算再給她提示。
但是,眼睜睜看著那些“靳憲”和“紀禹琛”被燒死的徐淩,神誌已經不是很清醒。
陌生的恐懼讓她的身體凍結,額頭上冒出冷汗。
她不知所措地癱軟下來。
她用眼睛能找出來嗎?
不。
徐淩在心裏這樣回答,並學著那個她曾以為是初戀丈夫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目前,她能靠自己力量活動的身體部位,最多隻有眼瞼了。
看不見的東西不可信,被丈夫背叛後她曾拚命地這麽想。
但現在,在所有麵目都一模一樣的情況下,她卻要去尋找那看不見的東西。
能做到嗎……
這一次,能找到那個人嗎?
一擋住視線,一陣陣之前聽不見的細微噪音就驚慌失措地敲打著她的耳膜。
基亞粗重的呼吸聲,硬幣落地的鏗鏘聲,皮鞋鞋尖的碰撞聲,舞台被燒得劈啪作響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語無倫次地流淌出來的短暫呻吟。
其中有人在嗒、嗒、嗒地用鞋子敲擊出摩斯密碼。
那是各自發出的求救信號。
一瞬間,她急切地想要救下所有人。
但她要找的不是眾人的求救信號,而是一個人。
是紀禹琛的痕跡。
什麽都好。
什麽……都好。
窸窣——
等一下。
等一下。
現在是誰……
徐淩眉頭一皺。
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陣像鐵珠在牙齒間滾動的嘎吱聲。
她更加緊張,眉頭皺得更緊了。
所以這個……
徐淩烏黑的眉毛揚了起來。
窸窣,窸窣。
有人在揉搓著褲子。
在一大堆噪音中,這陣明顯的聲音拉扯著她的耳朵。
“沒錯……就像糖果紙……”
徐淩猛地睜開眼睛,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種未知的確信纏繞著她。
比起某人那像樣的摩斯密碼或是熱切的眼神,這陣讓人聯想到糖果紙的聲音,讓她想起了一個鮮明的景象。
一個男人,他將糖果咬碎,用舌頭和牙齒把玩著。
那不是靳憲,而是在爆破公司見到紀禹琛時的第一印象。
將糖果重新磨碎後放進嘴裏的男人。
用舌頭將碎塊揉成一團,再用牙齒捏碎的習慣。
還有把剩下的包裝紙扔進飯盒裏,讓她很是生氣。
徐淩遇到的不是靳憲,而是紀禹琛。
那時候的那些瞬間……
不一會兒,當她和一個男人對上視線時,懷疑很快就變成了確定。
啊……
她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哽咽。
那不是靳憲,也不是紀禹琛,而是一個長著一張老人臉的人。
但徐淩沒有猶豫。
“第四排,左起第三……!”
在徐淩急切地喊出的瞬間,基亞像是等待已久一般,鬆開了她的手臂。
她像一頭被鬆開脖頸的野獸,徑直跑出去,衝上了舞台。
她經過無數個靳憲和紀禹琛,扶住了那個老人的肩膀,那個男人吐出了咬在嘴裏的石塊。
像混著血而變得濕潤耗盡了力氣的石塊一樣,毫無生氣地滾落下來。
徐淩對這張陌生的麵孔感到微弱的排斥,但還是扶起他,將他攙扶起來。
就在這樣鑽進老人腋下的那一刻,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瞬間熱淚盈眶。
徐淩緊緊地摟住了男人的腰。
是他。沒錯。
徐淩為自己沒有弄錯而渾身發抖。
盡管一隻胳膊斷了,她還是用力地抱住了他。
“教官——!”
這時,舞台前方如沙堡般坍塌了。
被火燒著的人們都掉到了地板下麵,砰——!
一場大火熊熊燃燒。
失去平衡的舞台不斷分裂,像海嘯一樣坍塌。
徐淩用一隻胳膊支撐著站不起來的紀禹琛,踉踉蹌蹌地往後退。
刺鼻的煙霧充斥了舞台,紀禹琛一邊咳嗽,一邊用僵硬的手捂住徐淩的鼻子和嘴角。
大火隻把人當作燃料,燒透了木地板,甚至蔓延到了天花板。
但他們下不去舞台,也看不到其它退路。
徐淩細細地打量著紀禹琛陌生的麵孔。
其實她很想立刻把那張頭套麵具摘下來。
因為丈夫臉上覆蓋的,是布滿皺紋,仿佛幾十年後的……基亞的臉。
喜歡老公跑了,抓回來不是應該的嗎?請大家收藏:()老公跑了,抓回來不是應該的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