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燈芯爆開的刹那，林墨在劇痛中看清真相——自己才是初代掌教斬出的那縷惡屍。三百年前玄天宗山門前，青霓用本命龍血繪製的護命陣裏，封印的根本不是鐵蛋的乳牙，而是他被剝離的"善念"。
    殘燈偈?
    林墨的指尖撫過因果燈灼痕，燈油裏浮出他從未見過的記憶：七歲生辰那日，初代掌教將量天尺刺入他靈台，抽出的瑩白魂魄被注入青銅燈芯。而留在軀殼裏的陰鷙魂靈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幕就是青霓抱著鐵蛋跳下墮龍淵。
    "原來我才是孽障..."他捏碎燈盞，飛濺的星火中浮現更多畫麵：二十歲那年他跪在戒律堂，親手將困龍索套上鐵蛋脖頸；三十五歲生辰夜，他在星隕閣地宮刻下"殺我者當為至親"的血書，用的是瑤光送他的生辰帖。
    當最後塊燈盞碎片嵌入眉心，林墨聽見自己惡魂在狂笑。那笑聲震得歸墟七十二洞天殘骸重組，拚成初代掌教當年為他打造的青銅棺槨。棺蓋上星紋流轉，竟是他教鐵蛋畫的第一張星軌圖。
    桃木讖?
    袖中桃木劍突然滾燙，林墨看見劍柄"平安"二字滲出血珠。血珠映出的不是鐵蛋白日被戒尺打紅的掌心，而是三百年前某個雨夜——少年時的他渾身濕透，用刻刀在桃木上反複雕琢，腳下躺著十七具星隕閣同門的屍首。
    "此劍當斬因果。"惡魂在他識海低語。林墨握劍的手突然不受控地刺向虛空，劍鋒穿透七十二盞因果燈。每熄滅一盞燈，就有段記憶湧入：他親眼看見自己將瑤光推入陣眼，用星梭刺穿她後心的瞬間，少女手中還攥著未繡完的平安符。
    當最後一盞燈熄滅，桃木劍突然長出青銅鏽。劍身浮現的星紋與初代掌教量天尺上的咒文完美契合，林墨終於明白——這柄他親手雕琢的"平安劍"，正是啟動周天星鬥大陣的最後鑰匙。
    星髓燼?
    青銅棺槨突然開啟，湧出的星骸盡數化作齏粉。林墨在粉塵中看見自己惡魂的傑作：八百年前他奉掌教之命，將星隕閣弟子煉成陣傀；五百年前他哄騙青霓飲下墮龍散，剖出她腹中龍胎；三十年前滅門夜，他握著瑤光的手，將星梭刺入她眉心...
    "師兄為何發抖？"惡魂借他的口發聲，指尖燃起太虛道火。火焰裏浮現鐵蛋周歲抓周的場景——本該抓劍的嬰孩手中長老令，是他提前用傀儡線係在繈褓上的。
    當道火焚盡最後粒星髓，林墨的惡魂徹底蘇醒。他看見自己左眼化作量天尺形狀，右眼轉為青銅色，掌心浮現的星紋正與初代掌教殘魂共鳴。歸墟深處傳來鎖鏈斷裂聲，三百具星隕閣弟子屍骸破土而出，齊齊跪拜新主。
    逆鱗塚?
    心口突然灼痛，林墨扯開道袍看見逆鱗浮現。這不是龍族的護心鱗，而是當年青霓墮淵前，用最後神力烙在他魂體的禁製。此刻鱗片表麵浮現鐵蛋的麵容，少年正舉著桃木劍刺來——卻是三百年前他親手導演的戲碼。
    "好孩子，該醒了。"惡魂操控他捏碎逆鱗，飛濺的青銅碎屑凝成困龍索。林墨在神魂撕裂的劇痛中看見真相：所謂星隕閣滅門，不過是他為煉化周天星鬥大陣，自導自演的血祭。就連瑤光臨終那聲"師兄"，都是他傀儡術操控的幻聽。
    當最後塊逆鱗碎片嵌入青銅棺，林墨的善魂終於掙脫桎梏。他看見自己惡魂正將鐵蛋的龍脈抽離，就像當年剝離青霓的龍胎。而七十二洞天廢墟裏，初代掌教的殘魂正在重組——那分明是他百年前斬出的另一具分魂。
    燼中覺?
    桃木劍突然貫穿胸口，林墨在血光中看清因果線全貌。三百六十五盞因果燈皆是他布下的餌，所謂護山大陣不過是為煉化自身惡魂的熔爐。而鐵蛋從始至終，都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渡劫容器。
    "原來我才是劫..."善魂突然奪回右眼控製權，青銅色的瞳孔裏映出歸墟全貌。他看見自己惡魂正在啃食初代掌教殘魂，星隕閣七十二洞天化作鎖鏈纏住鐵蛋。而瑤光消散前的殘念，正順著因果線爬進他的識海。
    當善魂與惡魂在靈台廝殺，林墨突然捏碎本命燈。琉璃火中浮現他七歲時的畫麵：玄天宗山門前，真正的林墨早已凍死在雪夜。而他這具軀殼裏，裝著的是初代掌教用萬人血祭煉出的邪靈。
    斷因果?
    桃木劍最後爆開的青蓮中，林墨看見唯一的生機。他用善魂操控左手，將畢生修為注入鐵蛋龍脈；惡魂操控的右手卻結出焚魂印，誓要將周天星鬥大陣徹底引爆。當兩道神魂在歸墟同歸於盡，炸開的星髓裏浮現最初的謊言——
    八百年前星隕閣開山那日，初代掌教從青銅棺中抱出的嬰孩，心口跳動的不是人族血脈，而是半片染血的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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