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銅瞳火漆印碎裂時，林墨的右眼突然流淌出星砂。八百年前初代掌教植入他靈台的量天尺殘片，正從瞳孔裏一寸寸抽出，每剝離一寸，就有具星隕閣弟子的屍骸化作星火飄散。
    因果燼?
    林墨在星髓中看見完整的因果鏈：七歲雪夜凍斃的孩童屍體被煉成傀儡時，初代掌教往他心口塞了塊青銅殘片——那竟是青霓被剜出的逆鱗。此刻逆鱗從胸腔破出，表麵浮現三百年前某個晨昏，他親手將昏迷的瑤光綁在星軌儀上，用她的本命星砂繪製煉魂陣。
    "這才是...我的原罪..."林墨握住滾燙的逆鱗，看見每道鱗紋裏都蜷縮著個星隕閣弟子的殘魂。最深處那道裂痕中，少年鐵蛋正被青銅鎖鏈貫穿琵琶骨，鎖鏈另一端係著他當年埋下的傀儡符。
    當逆鱗徹底粉碎，七十二盞因果燈突然從歸墟地底升起。每盞燈芯都裹著片他的記憶殘片：十五歲斬殺同門時的劍鋒寒光，三十歲哄騙青霓飲下墮龍散的笑容，滅門夜操控鐵蛋劍指瑤光時顫抖的指尖...
    量天劫?
    初代掌教的殘魂從星火中凝聚成形，其手中量天尺竟是用林墨的脊骨煉製。林墨忽然記起百年前那場"閉關"，原來自己被活生生抽骨時，聽見的青銅棺槨碰撞聲，是掌教在雕琢這柄弑徒凶器。
    "你本就是惡屍，何來掙紮？"掌教的嗤笑震碎三盞因果燈。飛濺的燈油裏，林墨看見自己惡魂正啃食鐵蛋的龍脈，而善魂化作的星砂正拚命修補少年破碎的靈台。
    量天尺劈落的瞬間，林墨用桃木劍抵住攻勢。劍身"平安"二字突然滲出青霓的血，當年他雕琢此劍時，用的竟是墮龍淵底沾染龍血的桃木。血珠在空中凝成困龍索，將掌教殘魂死死纏在青銅棺槨上。
    星隕終?
    "該結束了。"林墨捏碎本命星紋，歸墟深處三百尊青銅碑同時炸裂。碑文裏封存的星隕閣秘術化作流光，在他掌心凝成完整的量天尺。當尺鋒刺穿自己眉心，他看見八百年來所有被煉化的弟子殘魂，正順著尺身爬進掌教的七竅。
    鐵蛋的龍吟突然響徹歸墟，少年額間星紋與林墨碎裂的逆鱗產生共鳴。那些被傀儡符操控的歲月裏，林墨偷偷在他靈台種下的反噬咒終於生效——每一道刺入鐵蛋身體的鎖鏈，此刻都化作倒刺紮進掌教魂體。
    "師兄..."瑤光的殘念從星砂中浮現，將半枚星梭刺入林墨後心。這是滅門夜他親手插進她眉心的凶器，此刻梭尖挑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當年他悄悄分給她續命的半縷本命魂。
    殘燼燈?
    當周天星鬥大陣徹底崩解，林墨在消散前最後看見的，是七歲那年的雪夜。真正的孩童林墨蜷縮在玄天宗山門前，掌教踏雪而來時，孩童用最後的力氣在雪地畫了柄桃木劍。
    "原來...我連替身都算不上..."林墨的殘魂笑著潰散，那些被他吞噬的弟子魂魄紛紛掙脫，其中一道纖細身影突然抱住即將消散的他——是三百年前被他煉成燈芯的瑤光本源魂。
    青銅棺槨轟然閉合，棺蓋上浮現出完整的《萬星朝宗圖》。而鐵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桃木劍，劍柄"平安"二字正被星砂重新勾勒，隱約顯出"林墨贈"三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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