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燼潮生·判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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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的裂縫滲出青銅色霧靄,每一縷霧氣都在重演因果。星隕閣崩塌後的殘垣間,三百青銅碑化作人形跪坐,碑文淌下的不是血,而是林墨七歲那年咽下的雪水——那些冰晶落地生根,竟長出細密的星紋枝椏,枝頭懸掛著曆代弟子的命牌。
鐵蛋新生的逆鱗在風中輕顫,鱗片映出林墨持劍的手。那隻手背浮起細密的金紋,是當年抽骨時初代掌教種下的禁製,此刻卻如活物般蠕動。少年忽然發覺,師尊的劍式比往日慢了半息。
"判骨書該現世了。"
第八洞天幸存的耆老踏霧而來,手中青銅簡鋪展成百裏長卷。簡上銘文並非刀刻,皆是活著的筋脈——三百年前被林墨斬斷的星隕閣地脈,此刻正在簡上抽搐。
燼中典?
第一道劫火自青銅簡卷首燃起,火焰裏浮出林墨拜師時的青玉階。初代掌教的身影凝成實質,枯指點向他眉心:"孽徒,可敢重審道心?"
林墨的劍懸在虛空。他看見幻境中的自己七歲稚顏,正將凍僵的手按上測靈石。石內滲出金線纏住孩童腕骨,那是當年未察覺的判骨咒——星隕閣擇徒時,早將弟子命格煉作續燈油。
"判骨之刑,當由施術者承。"
鐵蛋忽然擲出逆鱗,鱗片割裂幻境青天。真實與虛妄的裂隙間,林墨窺見初代掌教閉關洞府深處,三百盞命燈底座皆嵌著嬰兒頭骨,燈芯是他親手為弟子們點的長明火。
刑脈錄?
第二卷青銅簡展開時,歸墟地底響起鎖鏈拖拽聲。七十二具無頭刑屍破土而出,手中鍘刀刻滿《星隕律》。林墨認得這些刑具——當年瑤光就是被「剜星鍘」剔盡仙骨,而青霓在「墮龍砧」上被剜逆鱗。
"師尊小心!"
鐵蛋的龍尾掃飛三具刑屍,屍身炸裂時濺出的竟是星髓砂。林墨劍尖挑起砂礫,砂粒在空中凝成當年刑堂的布局圖——所有刑具樞紐處,都嵌著他教鐵蛋解陣時用的算籌。
最年長的刑屍突然開口,喉間滾出初代掌教的聲音:"判你三百剜心劫,可服?"
鍘刀落下時,林墨不退反進,任刃口切入左肩。湧出的血沒有落地,反而溯流浸透青銅簡——血中星砂顯形,竟是當年他篡改《刑律》時偷換的朱砂!
贖骨契?
第三卷簡牘沉重如淵。展開時天穹凹陷,顯出星隕閣禁地深處的贖罪潭。潭底沉著九百具孩童骸骨,每具骨殖眉心都嵌著星隕閣弟子印——那是曆代被當作燈油耗盡的"劣徒"。
"你的罪,該用骨來償。"
耆老揮劍引動潭水,骸骨爬出時化作林墨模樣。這些傀儡動作整齊劃一,起手式竟是他獨創的《落星劍訣》最後一式——當年正是這式劍招,讓瑤光誤判生機踏入死局。
鐵蛋的龍爪捏碎三具傀儡,碎骨中卻迸出星火。火光裏映出林墨深夜修改劍譜的場景:他將致命破綻藏在第九式回腕,而知曉這個秘密的瑤光,在決戰前夜被他親手鎖進觀星台。
"判罪者,亦需自判。"
林墨忽然震碎上衣,脊背浮出金紅咒印。當年被抽走的劍骨竟在皮下重生,骨紋交織成《萬星朝宗圖》缺失的星軌——那軌跡末端,赫然指向鐵蛋額間新生的逆鱗。
讖舌鑒?
第四劫降臨得無聲無息。青銅簡縫隙滲出黑霧,凝成初代掌教舌骨所化的問心鏡。鏡麵映不出人影,唯有血字浮動:"弑師者,可敢吞此讖?"
林墨握住鏡緣的手很穩。鏡中傳來咀嚼聲,他看見自己七歲那年的冬夜,初代掌教喂入他口中的根本不是暖身丹——那丹丸裏裹著判骨咒的母蠱,此刻仍在血脈中產卵。
"蠱毒滋味如何?"
耆老的笑聲引發蠱蟲暴動。林墨的皮膚下凸起萬千蟲足,鐵蛋的龍息竟無法壓製。生死一瞬,少年突然割破腕脈,將染著逆鱗血的手按上師尊心口——那血中竟含著林墨當年喂他的續命丹殘渣!
蠱蟲在龍血中爆裂,濺出的漿液腐蝕青銅簡。簡牘表麵浮起氣泡,每個氣泡裏都關著段被篡改的記憶——正是這些虛假的過往,構築了星隕閣所謂的正統。
燼墟偈?
最終審判降臨時,歸墟徹底坍縮為黑點。所有青銅碑熔成座刑台,台上鐵鏈拴著林墨七歲時的冰屍。耆老手持剜心刃,刀尖對準冰屍心口:"判你永世鎮於星燼海,可服?"
鐵蛋的龍鱗片片逆起。他看清刑台底座刻滿《安魂咒》,而咒文轉折處皆是林墨教他寫字時的筆鋒——這些鎮壓符文本該由曆代閣主繼承,師尊卻將其改作護命訣傳給了他。
"判詞有誤。"
林墨突然揮劍刺穿冰屍。屍體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星砂凝成的《判骨書》真本——書頁記載的判官並非初代掌教,而是每個吞下蠱丹的弟子。當最後一行判詞顯現,刑台突然調轉刃口,將耆老釘上青銅簡末端。
逆鱗牘?
塵埃落定時,鐵蛋發現逆鱗表麵浮出文字。那些字跡不是刻痕,是他與林墨三百年來每一次劍鋒交擊的火星——星火在鱗片深處寫成《往生錄》,而序言竟是師尊七歲凍斃前,在雪地畫的半柄桃木劍。
"劫數未盡。"
林墨撫過少年龍角,新生的《萬星朝宗圖》在此刻補全最後一筆。星軌指向歸墟核心,那裏升起盞青銅燈,燈芯是初代掌教被咒反噬的元嬰,而燈油正是曆代弟子被煉化的骨血。
當桃木劍挑破燈罩,鐵蛋看見火光深處浮出星隕閣真正的命脈——九百座凡人城池在地火中沉浮,每個百姓額間都閃著弟子印。師尊三百年來的殺孽背後,是星隕閣以蒼生為燈油的滔天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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