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七幅畫赫然映入眼簾。
    畫作由灰色雕刻式的邊框固定，以半圓弧的姿態陳列著，宛如張開雙臂歡迎他們的到來。
    光明與灰暗兩種色彩鮮明而又和諧的出現在每一幅油畫上。
    虛無幻不自覺被其中一幅畫吸引。
    畫布分為兩端，一邊是萬人仰仗下不忘初心謝絕加冕的謙遜神女，另一邊是萬人跪拜下腳踏王座口銜王冠的傲慢惡龍。
    她好似明白了什麽，於是以極快的速度向其他油畫掃去。
    果然，如她所想，這些畫作以左右為界分別象征著人類的七種美德與七種罪惡。
    正欣賞著，忽然聽見一道摩擦聲響起。
    轉身一看，原來是以七幅畫為圓的中心處浮起了一根乳白色石柱，大約一米。
    見長瀨一無動於衷虛無幻才放下警惕。
    長瀨一也同樣望了虛無幻一眼，不出所料的又“哼”了一聲。
    虛無幻懶得理他，徑直向前打量起石柱來。
    可把石柱從上至下摸了個遍，她也沒能發現這根外表平平的石柱有什麽特別之處。
    她起身站直，驀地靈光乍現，一抬腳猛得踩了下去——
    不曾想，竟無事發生。
    一旁的長瀨一看足了熱鬧，哼笑著鼓起掌來。
    虛無幻卻不以為意，因為這一腳真讓她踩出了什麽提示來，不過她暫時還說不上來，隻能默默感受著這微妙的差異。
    眼皮一動，她似乎拿定了主意，正要說出口卻被長瀨一用胳膊推到了一邊。
    隨後，他從長袍中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裏麵是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
    像是受到了感應，雪花被吸進石柱，嵌進本不該被外人察覺到的凹槽裏，緊接著一道奪目的冰藍色光芒開始閃爍。
    長瀨一尚記得進入的辦法，隻是麵對虛無幻渾身都不自在，一雙又藍又亮的眼睛晃動了許久。
    等了半天，周圍沒有一點的變化，虛無幻有些納悶，又開始摸索起來。
    突然，背後一聲，“手！”嚇得她三魂丟了七魄，立馬把手從石柱上收了回來。
    看長瀨一有些緊張的神情，她頗感心虛，問道“現在不能碰是嗎？”
    長瀨一沒有回答，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手伸出手，說道“把手給我。”
    虛無幻沒有多想，大大方方把手疊了上去，但當兩人掌心合並十指相扣時，也還是不由得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那道冰藍色光芒愈發耀眼起來，直到眼皮都睜不開。
    再睜眼時，已經置身於一片冰雪之地。
    虛無幻收了手立刻環抱胸前，她終究隻是個平凡人，畏冷的直哆嗦。
    正揣測著身旁的長瀨一待會要說什麽風涼話來奚落自己，誰知那人解開長袍係在了她的身上，見她挪不開手還幫忙係了幾顆扣子，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驚得虛無幻目瞪口呆。
    盡管有過仇怨，但一碼歸一碼，就這件事而論，她還是該道聲謝，這樣想著便抬起了頭，一看才驚覺，跟前的人根本不是什麽長瀨一，而是打扮相似的影子人。
    她一下屏住了呼吸。
    對方沒有五官，隻有個大概輪廓，可虛無幻還是感覺到了一刹那的對視，因而抖得更加厲害。
    影子人脫了長袍後便露出了裏麵黑色的西服，這黑漆漆的打扮反而顯得他白了一些。
    不過這身打扮倒讓虛無幻想起了一個人，腦海裏也不由自主得浮現出那人的言談舉止。
    驀然，她將眼前的影子人與冥律對比起來，竟發現他們的發型輪廓驚人的一致。
    “冥律？”她試探性的喊出這個名字。
    像是聽見了，影子人微微一笑。
    虛無幻特意拿手比了一下，對方微笑的弧度剛好是她比出剪刀手時兩指之間的寬度。
    雖然沒那麽焦慮了，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說到底這位影子人究竟是幻覺還是其他，猶未可知。
    “我不是幻覺。”影子人溫文爾雅道，“我說過的，你可以信任我。”
    虛無幻信以為真，整個人輕鬆下來。
    哪知一道劍氣從天空中劈了下來，恰好砍在影子人的身上。
    眨眼的瞬間，這把由鎖鏈組成的刀已經解體，以真正的模樣朝虛無幻飛馳而來。
    即將淩空而至的長瀨一與逐漸合二為一的影子人異口同聲道。
    “躲開！”
    “躲開。”
    “！”當下的情況令虛無幻一頭霧水，可眼下沒有思考的餘地，總之強撐著亂成漿糊的腦子，先躲閃到了一邊。
    “虛無幻！你想毀掉我嗎！”長瀨一怒吼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影蟲！他們會化身成你目前最信任的人，你越相信他，他獲得的養分就越高，能力就越強啊！”
    與他交手的影子人還是淡淡的神態，連辯白都沒有，一心投入戰鬥之中，這一點倒真的和冥律很像。
    虛無幻上一秒這麽想，下一秒就聽見影子人說道：
    “我不能進入這裏，所以隻能以這樣的形態出現。”
    能窺伺她內心的巧合使虛無幻不得不多心，而下麵戰鬥的走向，更加重她的懷疑。
    不知該說是影子人變弱，還是長瀨一變強，隻見影子人逐漸落入下風。
    又十幾個回合下來，影子人稍顯頹勢，四肢似有延遲似的難以擺動。
    被長瀨一再次一分為二後，影子人沒有愈合的征兆，隻是留下一句。
    “多加小心。”
    話音剛落，便似一灘水融進了這冰天雪地裏。
    風雪拂過，掀起令人寒顫的波瀾，虛無幻不禁往長袍裏縮了縮。
    然而，一想起這件衣服是來自那條影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衣服一脫，扔的老遠。
    藏在長袍內兜裏的十字架也順勢滑了出來。
    黑色十字架光芒一閃，哪怕微乎及微。麵對著一閃而過的微光，“長瀨一”頓住了腳步。
    這時，虛無幻快步衝上去拿起了那枚十字架擺在身前，微微顫抖的雙眸映照出另一個朝她奔來的長瀨一。
    仰天長嘯的呼喊如雷聲般傳入耳內。
    “虛無幻——”
    他身上的那件長袍沒了先前的幹淨完整，多出了許多血跡斑斑的傷痕。
    風雪下，沾血的長袍不顧勸阻義無反顧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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