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祖塋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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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塋驚魂
宋義軍是被滴落的屍水驚醒的。腐臭味從頭頂傳來,他摸到身下壓著半塊墓碑,碑文依稀可辨"宋氏三代太醫"的字樣——這竟是自家祖墳的地宮。
"先生!"藥童的呼喊隔著石壁悶悶傳來,"甬道盡頭有七星燈..."
青銅燈盞嵌在龜裂的磚縫裏,七簇火苗詭異地朝北傾斜。宋義軍蘸著臂上鮮血在燈座描畫,青磚突然翻轉,露出條向下的石階。階上積灰印著淩亂足印,最新那串分明是官靴紋路。
地宮深處傳來鐵鏈拖曳聲。宋義軍將銀針別在袖口,忽見牆角蜷縮著具新鮮屍骸,杏黃道袍被撕得粉碎。死者手中緊攥著半枚玉帶鉤,鉤頭陰刻的龍紋缺了右爪——正是太子府舊物。
"宋大夫來得正好。"
沙啞嗓音驚起寒鴉。宋義軍轉身望去,見瘸腿衙役首領舉著火把從陰影走出,臉上燙傷已潰爛流膿。他腰間別著把生鏽的洛陽鏟,鏟頭沾著暗紅土屑。
"二十年前宋太醫突然遷墳,果然有鬼。"衙役踢開腳邊陶罐,滾出的陪葬醫書赫然寫著《九陰脈論》,"你家祖墳底下,埋著比郭氏女更大的秘密。"
藥童突然指著穹頂驚叫。七星方位鑲嵌的夜明珠,不知被誰替換成七顆人頭骷髏。宋義軍細看之下渾身發冷——居中那顆頭骨的眉心朱砂痣,竟與郭儀鈴生前一模一樣。
瘸腿衙役的刀尖抵住宋義軍咽喉:"開棺。"
青銅棺槨上纏著九道鐵鏈,每道鎖扣都掛著太醫腰牌。宋義軍撫過祖父的棺槨,發現蓋板內側布滿抓痕,最深那道刻著"郭氏冤"三字。棺中陪葬的犀角燈完好無損,燈油裏沉著枚翡翠耳墜——正是郭儀鈴畫像中所戴。
"果然在這裏!"衙役伸手去抓耳墜。棺底突然彈出機關,三枚浸毒的銀針貫穿他手腕。慘叫在地宮回蕩,驚飛無數蝙蝠,露出穹頂暗藏的壁畫。
壁畫描繪著天啟十七年秘辛:太子將郭儀鈴屍身封入冰棺,宋太醫跪呈藥箱,箱中竟是麻姑的賣身契。最後一幅畫中,祖父在墳前種下七棵柏樹,樹根糾纏成北鬥形狀。
藥童忽然扒開東南角浮土,露出具小棺。棺中女童骸骨套著麻布衣,腕間銀鐲刻著"麻姑"二字。宋義軍想起《幽冥脈案》中記載:"借童屍養魂,可保陰靈不昧..."
瘸腿衙役的咳血聲打斷思緒。他癱在血泊中獰笑:"可知當年為何獨留你活命?宋太醫用嫡孫性命起誓,永守..."話音戛然而止,七竅突然鑽出白蟻,轉眼將屍體啃成骨架。
地宮開始震顫。宋義軍抱起小棺衝向甬道,身後磚石紛紛塌陷。藥童舉著火把照見壁龕中的陶甕,甕口封印正是祖父筆跡。他揮鋤砸開封印,內中竟是用藥渣保存的完整胎屍——看月份正是郭儀鈴當年所懷。
"快看胎衣!"藥童抖開裹屍布。泛黃的綢緞上,朱砂畫著宋氏祖墳布局圖,北鬥第七星的位置標著滴血指印。宋義軍摸向懷中琉璃瓶,瓶中光斑突然劇烈跳動,指引他們奔向震源最烈處。
地宮盡頭豁然開闊。七具懸棺呈蓮花狀吊在穹頂,每具棺底都接著青銅導管,匯聚到中央冰池。池中泡著具女屍,容貌與郭儀鈴如出一轍,隻是腹部隆起似有胎動。
麻姑的虛影從池底浮出。她發間茉莉盡成枯枝,白綾深深勒入頸骨:"當年小姐假死逃出東宮,原已懷了太醫大人的骨肉..."
池水突然沸騰。女屍猛地睜眼,腐爛的指尖直指宋義軍心口。他懷中胎屍竟發出啼哭,琉璃瓶中的光斑破瓶而出,化作螢火沒入女屍天靈。
"原來我才是..."宋義軍跪倒在地,祖父臨終前那句"血債血償"終於有了答案。當年郭儀鈴假死藥中的離魂散,需以至親血脈為引方能解咒。
懸棺鐵鏈齊齊斷裂。七具棺槨墜入冰池,激起丈高血浪。宋義軍在混亂中抓住女屍手腕,觸到脈門瞬間,二十年前的記憶洶湧而來:祖父顫抖著為郭儀鈴灌下假死藥,卻被太子識破;麻姑懸梁前將小姐殘魂封入玉瓶,而真正的胎兒...
血浪退去時,地宮重歸死寂。宋義軍抱著胎屍呆坐池邊,見水麵倒影中的自己,眉目竟與壁畫上的太子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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