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療傷
    洞中的晨光總是來得格外遲。
    蕭雲霆是被一陣清脆的鳥鳴驚醒的。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佩刀，卻抓了個空。晨光透過藤蔓的縫隙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昨夜那個神秘的少女已經不見蹤影，隻有石灶上架著的陶罐還冒著熱氣，散發出一股苦澀的藥香。
    "這丫頭..."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左肩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原本發黑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痂，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倭寇的腐骨毒箭向來無藥可解，這山野村姑用的究竟是什麽靈藥？
    陶罐旁放著個粗瓷碗，碗底殘留著墨綠色的藥汁。蕭雲霆湊近聞了聞，除了常見的黃連、黃芩外，似乎還混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幽香，像是...像是昨夜那少女身上的味道。
    洞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將軍醒了？"
    芷蘭挎著個竹籃走進來，發梢還沾著晨露。今天的她換了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裙，腰間係著條杏紅色的腰帶，襯得腕間那枚赤色花印愈發鮮豔。
    "姑娘昨日..."
    "先喝藥。"芷蘭打斷他的話，從籃子裏取出個新摘的葫蘆，倒出半碗琥珀色的液體，"這是今天的藥，比昨晚的苦些，但見效快。"
    蕭雲霆接過碗，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冰涼得不似活人。他一飲而盡，果然苦得舌根發麻，可轉眼間一股清涼之意就從丹田升起，流竄到四肢百骸。
    "好藥！"他忍不住讚歎，"姑娘醫術..."
    話未說完，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的芷蘭突然變成了兩個、三個...無數個重影。他感到有人輕輕扶住他的肩膀，一股幽香鑽入鼻尖。
    "睡吧，將軍..."
    意識沉入黑暗前，他恍惚看見芷蘭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輕輕點在他的傷口上。
    再次醒來時已是黃昏。
    洞內彌漫著一股香甜的氣息。蕭雲霆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原本青紫色的皮膚也恢複了正常。石灶上煨著一鍋粥，米香中混著山菇的鮮味。
    "醒了？"
    芷蘭坐在洞口，背對著他梳理長發。夕陽的餘暉給她鍍上一層金邊，發絲間隱約可見一支木簪，簪頭雕著朵含苞待放的杏花。
    "姑娘的恩情，蕭某..."
    "將軍不必言謝。"芷蘭轉過身，嘴角噙著淺笑，"保家衛國的將士，本該受人敬重。"
    蕭雲霆注意到她的臉色比早晨蒼白了許多，腕間的花印也黯淡了幾分。他正欲詢問，芷蘭卻突然站起身：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等等！"蕭雲霆急忙叫住她，"姑娘每日往返辛苦，不如..."
    "不行。"芷蘭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蕭雲霆看不懂的情緒，"我必須在天黑前回去。"說著已經快步走向洞口。
    蕭雲霆跟上去想挽留，卻見芷蘭的身影在洞口晃了晃，竟如輕煙般消散在暮色中。他揉了揉眼睛，洞外空無一人，隻有幾片杏花花瓣緩緩飄落。
    "這..."
    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觸手冰涼。花瓣上隱約可見細小的紋路，湊近看時，那些紋路竟組成一個奇怪的符文。
    接下來的五天，都是如此。
    每天清晨，芷蘭都會準時出現，帶來新鮮的藥湯和食物。她總是一邊熬藥一邊哼著奇怪的小調，歌詞含糊不清，調子卻莫名耳熟。蕭雲霆問起時，她就說是"村裏的老歌謠"。
    每天黃昏，她都會準時離去，從不解釋去向，也不讓蕭雲霆相送。有次蕭雲霆故意裝睡，眯著眼看見芷蘭走到洞口，身形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晚風中。
    第六天夜裏，蕭雲霆發起了高燒。
    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灼痛，像是有人往裏麵灌了滾燙的鐵水。他在草鋪上輾轉反側，意識漸漸模糊。
    "將軍..."
    恍惚中，芷蘭出現在他身邊。今晚的她格外美麗，一襲白衣如雪，發間的木簪換成了銀釵，釵頭的杏花完全綻放，花蕊處一點朱紅，與她腕間的花印相映成趣。
    "忍著點。"
    她俯下身，指尖輕輕撫過蕭雲霆滾燙的額頭。一股清涼之意從接觸處擴散開來，蕭雲霆舒服得歎息一聲。芷蘭的指尖順著他的額頭滑到傷口處，在那裏畫了個奇怪的符號。
    "這是..."
    "別說話。"
    芷蘭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赤紅的血珠滴在蕭雲霆的傷口上。令人驚奇的是，那滴血竟然沒有散開，而是像活物一般鑽進了傷口。
    劇痛瞬間消失。蕭雲霆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後隻剩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你到底是..."
    芷蘭沒有回答。她俯身在蕭雲霆額頭上輕輕一吻，一股幽香撲麵而來。蕭雲霆感到一陣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
    "記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去杏花村..."
    這是他在陷入沉睡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次日清晨，蕭雲霆猛地坐起。
    陽光已經灑滿了半個山洞。他急忙查看自己的左肩——傷口完全愈合了，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隻有皮膚上隱約可見一個杏花形狀的淡紅色印記。
    "芷蘭？"
    洞中空無一人。石灶是冷的，沒有往日的藥香。蕭雲霆走到洞口，發現石壁上多了一幅刻畫——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與之前那朵一模一樣，隻是旁邊多了行小字：
    "花開有時，重逢有期"
    蕭雲霆伸手撫摸那朵杏花，指尖突然一陣刺痛。一滴血珠滲出來，正好落在花蕊處。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那朵石刻的杏花竟然緩緩綻放開來，花蕊處的朱砂閃閃發光，散發出與芷蘭身上一樣的幽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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