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戰場交鋒,刀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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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對無言,桃花瓣落在清辭的發間,淩策伸手想為她拂去,指尖卻在半空停住,最終隻是收回手,低聲道:“一路順風。”
    清辭翻身上馬,銀白騎裝在花海中格外耀眼。她回頭看了一眼,見淩策仍站在原地,玄色身影被桃花映得柔和了許多,突然笑道:“淩策,下次見麵,我可不會再讓你了!”
    淩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握緊手中的錦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等著。”
    邊境的風還帶著硝煙味,但桃花落滿肩頭的那一刻,兩個少年少女心中的仇恨壁壘,已悄然裂開一道縫隙,有什麽柔軟的情愫,正順著縫隙悄悄生長。
    朝堂施壓,被迫敵對——
    大曜五十年,冬。
    大曜皇帝欲趁南楚瘟疫未愈,出兵收複失地,下旨命淩戰為主帥,淩策為先鋒,開春後即刻出征。消息傳到南楚,沈從淵怒不可遏,上奏南楚皇帝:“大曜趁人之危,實乃不義,臣請命率軍迎敵,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南楚皇帝準奏,並下旨將沈清辭許配給鎮國將軍之子,以聯姻鞏固軍心。“清辭,這是為了南楚,為了沈家。”沈從淵看著女兒,眼中滿是愧疚,“那鎮國將軍之子文武雙全,定會對你好。”
    清辭將自己關在房裏,看著淩策送的護心鏡,眼淚無聲滑落。她知道,家國大義麵前,兒女情長何其渺小。
    淩策接到出征的聖旨時,正在擦拭清辭送的凝血草。副將匆匆趕來:“小將軍,南楚那邊有動靜了!沈從淵親自掛帥,還有……聽說沈家小姐要嫁人了,嫁給南楚鎮國將軍之子。”
    淩策手中的凝血草“啪”地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指尖卻止不住顫抖。“知道了。”他聲音沙啞,轉身走向演武場,揮劍斬向木樁,木屑紛飛,卻斬不斷心頭的悶痛。
    開春後,兩軍在邊境對峙。淩策立於陣前,玄甲染霜,目光穿過重重軍陣,看到南楚陣中那個熟悉的身影——沈清辭穿著銀白鎧甲,立於沈從淵身側,腰間佩著劍,眉心的紅痣在寒風中若隱若現。她已不是那個在醫館裏溫柔配藥的女子,而是南楚的將門之女,是他的敵人。
    沈清辭也看到了淩策,他比去年更高了些,玄甲上的血跡未幹,顯然剛經曆過廝殺。她握緊手中的劍,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是大曜先鋒,是來奪南楚土地的,他們之間,隻能是敵人。
    “淩策!”沈從淵在陣前喊話,“識相的就退兵,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淩策拔出破風短劍,劍尖直指前方:“南楚若不歸還失地,休要談和!”
    兩軍號角齊鳴,戰鼓震天。淩策與沈清辭在陣前遙遙相望,目光交匯的瞬間,沒有了桃花樹下的溫柔,隻有被迫敵對的冰冷。但他們都沒看到,對方緊握劍柄的手,指節早已泛白。
    戰場交鋒,手下留情——
    兩軍交戰,炮火連天。淩策率領的先鋒營如尖刀般插入南楚軍陣,破風短劍所過之處,敵軍紛紛落馬。他一路衝殺,目標直指中軍帳,卻在中途被一道銀白身影攔住。
    “淩策,你的對手是我!”沈清辭提劍而立,銀白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淩策勒住馬韁,看著她握劍的姿勢——那是沈家絕學“驚鴻劍法”的起勢,淩厲中帶著靈動。“你不是我的對手,讓開。”他聲音冰冷,心中卻在滴血。
    “是不是對手,打過才知道!”清辭揮劍刺來,劍尖直指他咽喉,卻在離他寸許處陡然變向,削向他的肩頭。淩策側身避開,破風短劍擦著她的劍鞘劃過,火星四濺。他知道,她留了手。
    兩人在亂軍之中交手,劍光如銀蛇狂舞,卻始終未下殺手。清辭的驚鴻劍法講究“快、準、巧”,每一劍都貼著他的鎧甲掠過,帶起陣陣風響;淩策的“破風式”本是招招致命,此刻卻劍勢放緩,刻意避開她的要害。
    “你在讓我?”清辭厲聲喝問,劍招陡然加快,劍尖直指他心口,卻在觸及護心鏡時猛然停住——那是他送她護心鏡時,她親手為他調整過的位置。
    淩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掙脫,壓低聲音:“你不該來戰場。”他的掌心滾燙,透過鎧甲傳到她的皮膚上,“聯姻的事……是真的?”
    清辭心頭一顫,用力抽回手,眼眶泛紅:“與你何幹?我是南楚將士,自當為國征戰!”她說著揮劍刺向他的坐騎,戰馬受驚人立而起,淩策趁機勒馬後退,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沈清辭,”淩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聲音沙啞,“若有一日,兩國停戰……”
    “沒有那一日!”清辭打斷他,調轉馬頭衝向別處,銀白鎧甲在亂軍中一閃,便沒了蹤影。淩策望著她的方向,握緊破風短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可他的心,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悶得發疼。
    這場戰役,大曜雖勝,卻未達預期。淩戰察覺兒子心不在焉,怒斥道:“戰場之上,容不得半分心軟!你若再對南楚女子留情,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淩策低頭領命,掌心卻殘留著她手腕的溫度。他知道,朝堂的壓力、家國的仇恨,正將他們推向越來越遠的對立麵,可越是被迫敵對,心底那份悄然生長的情愫,就越是清晰。
    密信傳情,暗約相見……
    大曜五十一年,春。
    兩軍在邊境僵持,戰事暫歇,卻暗流湧動。淩策駐守北境要塞,時常在深夜拿出沈清辭送的凝血草錦囊,指尖摩挲著上麵的針腳——那是她親手繡的,針腳細密,藏著不易察覺的“平安”二字。
    一日,他收到一封來自南楚的密信,信封上沒有署名,隻畫著一株凝血草。拆開一看,字跡清麗,正是沈清辭的手筆:“北境糧草庫西側有暗門,三月初三夜,我有要事相告。”
    淩策心頭一震,副將察覺他神色異樣,關切道:“小將軍,何事煩心?”
    “無事。”淩策將密信燒毀,指尖捏著灰燼,心跳如擂鼓。他知道此去凶險,若被發現,便是通敵叛國的死罪,可他無法拒絕——他想知道她要說什麽,想再看看她是否安好。
    三月初三夜,月色如霜。淩策喬裝成巡邏士兵,避開守衛,來到糧草庫西側。果然有一道暗門虛掩著,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暗門後是一條密道,盡頭傳來微弱的燭光,沈清辭正坐在石凳上,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麵紗。
    “你來了。”清辭起身,聲音帶著緊張。
    “你要說什麽?”淩策關上門,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麵紗下的眉眼憔悴了許多,心頭一緊。
    清辭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遞給他:“這是南楚布防圖,大曜若真要開戰,從西側峽穀突襲,可減少傷亡。”
    淩策愣住,接過地圖,指尖觸到紙張的溫度,震驚道:“你瘋了?這是通敵之罪!”
    “我不是通敵。”清辭摘下麵紗,眉心紅痣在燭光下格外清晰,“我隻是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她眼眶泛紅,“瘟疫時你救我,我爹說‘欠人情要還’,這地圖,就算我還你的人情。”
    淩策看著她,突然明白了什麽:“聯姻的事,你不樂意?”
    清辭低頭,指尖絞著衣角:“我爹逼我的,我……”她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一絲期待,“淩策,你信我嗎?我不想嫁給別人。”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淩策心頭炸開。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卻在他掌心微微顫抖。“我信你。”他聲音堅定,“清辭,等戰事平息,我去求我爹,求陛下……”
    “別傻了。”清辭抽回手,苦笑,“兩國是世敵,我們之間隔著的,是千千萬萬戰死的將士,是朝堂的利益,是百姓的仇恨,哪能說改就改?”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塞給他,“這是我娘留的‘同心佩’,你留著,若有一日……若有一日真能停戰,你拿著它來南楚找我。”
    玉佩溫潤,上麵刻著並蒂蓮,與他送的護心鏡花紋遙相呼應。淩策握緊玉佩,突然將她擁入懷中:“清辭,等我。不管多久,我都會等。”
    清辭靠在他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淩策,我怕……我怕等不到那一天。”
    兩人相擁在密道中,燭光搖曳,映著他們的身影,短暫的溫存裏,藏著對未來的期盼與不安。離開時,淩策將破風短劍的劍穗解下,係在她手腕上:“這劍穗能辟邪,你帶著。”
    清辭摸著劍穗上的流蘇,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握緊手中的同心佩,眼中閃過決絕。她知道,這封密信、這張地圖,已將她推到了懸崖邊緣,可隻要能離他近一點,能為停戰多做一點事,她心甘情願。
    計劃敗露,身陷囹圄——
    淩策將南楚布防圖交給淩戰,謊稱是“截獲的南楚密信”。淩戰雖有疑慮,但圖中布防與偵查結果一致,便未深究,隻是加強了西側峽穀的防備。
    然而,沈清辭送出布防圖的事還是敗露了。鎮國將軍之子早已不滿這門婚事,暗中派人跟蹤清辭,將密道相見的場景報給了南楚皇帝。“沈從淵教女無方,其女沈清辭私通敵將,泄露布防,實乃叛國大罪!”鎮國將軍在朝堂上彈劾,群臣附和,請求嚴懲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