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命運篇【其七】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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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斷命運篇【其七】

    接下來的數日,死亡君主都在對革命軍高層進行戰略上的規劃與指導,

    燭火在作戰地圖上投下搖曳的影子,死亡君主的觸須拂過沙盤上的山脈模型。林曉注意到那些半透明的腕足在觸碰革命軍旗幟時會泛起微光,仿佛在讀取布料的記憶。

    “你們的炮兵陣地選在這裏,“死亡君主的指尖點在河穀拐彎處,“會觸發地下暗河的共振。“祂說著,沙盤上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下麵流淌的水銀。

    上官巧雲坐在角落的藤椅上,膝頭攤著本《帝國地理誌》。死亡君主講解戰術時,會不時朝她投去一瞥——少女翻書的頻率與祂當年觀察亞軒兒翻書的頻率完全吻合。

    “侍神衛的裝甲騎兵會在滿月時狂化。“死亡君主展開一張羊皮紙,上麵用魂絲繡著複雜的陣法,“在陣地前埋下這些符咒,月光會讓他們自相殘殺。“

    參謀們傳閱著圖紙,沒人注意到紙角沾著的暗紅痕跡——那是從三百名狂化實驗體腦中提取的記憶結晶。泰坦之神在燭台裏發出嗤笑“你倒是把第七星係的生化戰經驗用上了。“

    校場上,死亡君主看著新兵練習拚刺。當一名士兵的刺刀偏離靶心時,祂突然抬手,那人的動作立刻變得精準無比。

    “您對他做了什麽?“林曉驚訝地問。

    “隻是激活了他祖先的戰鬥記憶。“死亡君主說著,注意到上官巧雲正在擦拭一杆老式火銃——那是她舅舅書房裏的藏品。

    當第一縷晨光漫入指揮所時,死亡君主正在沙盤前推演戰局。上官巧雲捧著新采的野花推門而入,露珠在花瓣上折射著微光。遠處傳來起義軍的號角聲,層層疊疊,讓他想起三十萬年前曾見過的萬千軍民的勝利呼喊聲。

    在祂的運籌帷幄下,變革的浪潮已勢不可擋。祂指尖劃過沙盤上山川城池的標記,手套與木質模型碰撞出清脆聲響。上官將野花插入案頭的銅壺,晨光恰好照亮了沙盤上那座關鍵的城池模型。

    閑暇時分,祂便會與上官巧雲談天說地,讓她沉重的心情恢複了不少——夕陽的餘暉灑在庭院裏,將青石板染成暖金色。死亡君主坐在老槐樹下的石凳上,看著上官巧雲蹲在花圃邊,小心翼翼地給一株野薔薇澆水。她的動作讓他想起亞軒兒在高中那會兒照料實驗植物的樣子——連手指彎曲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這花開得真好。“上官巧雲輕聲說,“以前舅媽也種過這樣的薔薇。“

    死亡君主注意到她手腕上若隱若現的傷疤,那是被奴隸主用鐵鏈勒出的痕跡。祂抬手輕點,一朵薔薇便自動折下,別在她的鬢邊。

    “您會變戲法嗎?“少女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不是戲法。“死亡君主從袖中取出一枚晶瑩的魂玉,“這是第七星係的記憶結晶,能讓人看到過去。“

    上官巧雲接過魂玉,突然驚呼一聲。她的瞳孔中倒映出璀璨的星河——那是死亡君主記憶中的地球夜景。無數發光的浮遊生物在夜空中遊弋,如同流動的極光。

    “真美啊“她喃喃道,“比帝都的煙火還要美。“

    死亡君主正要說什麽,突然聞到一陣焦糊味。上官巧雲跳起來“糟了,我煮的粥!“

    廚房裏,一鍋米粥正在咕嘟冒泡。少女手忙腳亂地攪動著,死亡君主卻注意到灶台邊擺著本翻開的食譜。

    “您嚐嚐看。“上官巧雲盛了一碗粥,緊張地看著祂。

    死亡君主舀起一勺,熟悉的滋味在舌尖綻開。

    “很好吃。“祂輕聲說,看著少女雀躍的樣子,突然明白為什麽亞軒兒總說“美食能治愈一切“。

    傍晚,死亡君主帶著上官巧雲登上城樓。少女指著遠處的炊煙“那裏是我的母校,帝國女子書院。“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去年冬天,侍神衛把整個書院改造成了戰地醫院。“

    死亡君主默不作聲地展開黑袍,遮住她顫抖的肩膀,月光下,城磚的裂縫裏滲出淡藍色的光——不知名的菌類肆意的瘋長著。

    夜幕降臨後,上官巧雲坐在廊下繡花,死亡君主注意到她針腳間流淌著淡淡的熒光。

    “您說,舅舅會不會也在看這片星空?“她突然問。

    死亡君主沒有回答,隻是抬手點亮了庭院裏的魂燈,微光中,少女的側臉與亞軒兒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讓祂恍惚間分不清過去與現在。

    “你家裏很窮嗎?是農民出身?”死亡君主傍晚散步時,恰好看到林曉正在抽煙散心。

    營地的篝火將林曉的影子拉得很長,煙灰落在軍靴上積了厚厚一層。死亡君主注意到他食指的繭子——那是握筆杆磨出來的,不是握槍磨的。

    “非也,”林曉長長的吐出一口煙,“恰好相反,我家裏非常富裕,我父親是一個大商人,我的母親是一位大學教授,隻是從小他們為了培養我,便讓我生活在農村,後麵我長大了留學到外,才發現自己家庭其實是非常富裕的,“那時我才明白,我的困頓不過是假象,而千萬勞苦大眾的艱辛才是真實。自那以後,我便與家族斷了聯係——他們容不得我投身革新事業。我深知,即便散盡家財,於這世道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唯有破除這壓在蒼生頭上的舊製桎梏,才能真正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林曉碾滅煙蒂,領口微敞處露出一道陳年烙痕。“商會頂樓養著隻孔雀,“他嘴角扯出冷笑,“每次去討要工友的救濟糧,都能聽見那畜生開屏的聲響。“烙印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暗紅,那是被逐出家門時留下的印記。

    “這條路不好走。“死亡君主係緊衣領,“但你們要記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些世家大族,應當痛而除之,在我的故鄉,有位長者窮盡畢生心力為民請命。如今你要麵對的,或許是同樣的漫長征途。改天換地從來不是易事——三分靠武力,七分靠謀略。你們還需要建立自己的育才之道,培養治世之才。“

    “這……在革命軍內部的確有研討過,但是還沒有成熟的理論。”

    “那你們得抓緊了,有我幫助,那些帝**隊不過紙糊的一般,你們是打算建立軍政府還是什麽?”

    “我們打算先成立軍政府,確保保皇勢力和外族勢力被清理和鎮壓,然後建立臨時政府,慢慢轉變為正式的政府體係。”

    “這個思路可以,就按你說的來,但是在建立軍政府前,整個人族還需要一個過渡時期,你們不光需要建立人族的民主政府,更需要將其他五族納入體係,這樣也能讓你們的文明長遠發展,所以還需要有足夠威望的人當皇帝,來保證一統的思想能夠在六族之間流傳,這樣能夠保證不會再有分裂勢力的誕生。”

    “您的意思是您來當這個皇帝。”

    “不,我另有人選,這是後話,你們先按原定計劃執行。”

    “明白。”

    “你們帝國當今的皇帝是個怎樣的人?”

    “如今的皇帝艾西覺洛薑,已經七十幾了,這老家夥最愛軍事,我們革命軍有前來投誠的帝國將軍,他說那老東西總喜歡在軍隊事物上說三道四,可謂是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總是要直接幹預軍隊指揮。”

    “喜歡微操?哼,這樣看來,你們推翻帝國的難度,已經很小了,加快執行計劃的進度吧。”

    “是。”

    上官巧雲正在教炊事班包餃子,麵粉沾在睫毛上像落了一層霜,死亡君主看著她笨拙地捏褶子,想起亞軒兒在那山洞簡陋的廚房裏做飯的背影。突然有傳令兵跑來,在祂耳邊低語幾句。

    “艾西覺洛薑又下聖旨了。“死亡君主展開電報,“命令前線部隊在雨天發起進攻,理由是''雨水能衝刷敵軍士氣''。“祂把電報遞給林曉,“你們安插在軍部的內應說,這已經是本月第七道荒唐的作戰指令了。“

    林曉苦笑著搖頭“上個月他還命令炮兵用實心彈打遊擊戰,說***太浪費。“他指著地圖上帝都的位置,“現在城防司令是他寵妃的弟弟,連步槍和機槍都分不清。“

    營帳外突然傳來喧嘩。死亡君主掀開簾子,看見十幾個衣衫襤褸的農民跪在地上,為首的老漢正用布滿凍瘡的手捧著個陶罐“軍爺,這是俺們村湊的糧食,給打鬼佬的好漢們添把力。“

    林曉的眼眶瞬間紅了。他扶起老漢時,死亡君主注意到老人腳上的草鞋——鞋底用麻繩綁著塊鐵皮,那是從地下族軍援給帝國的坦克上扒下來的。

    “你們村不是剛遭了蝗災?“林曉的聲音有些發抖。

    “再苦也不能苦了打鬼佬的隊伍。“老漢抹了把臉,“俺們村三十七戶,就剩這些了。“他掀開衣襟,露出肋下的刀疤,“鬼撈說俺們村暗通革命黨,把能動的都殺了。“

    夜深人靜時,死亡君主站在沙盤前。林曉端來兩碗麵湯“您說的人選,是不是上官小姐?“

    “她身上流著皇族的血。“死亡君主攪動著麵湯,“但更重要的是,她懂得什麽是苦難。“祂指著沙盤上帝都的位置,“等打下這裏,需要一個人來安撫民心。“

    林曉沉默片刻“可她是女兒身“

    “所以需要你們革命軍支持。“死亡君主放下碗,“新時代要有新氣象,誰說女子不能當皇帝?“

    這些日子死亡君主一直在調研整個人族領地,根據祂判斷,人族科技處於一戰前期的水平,為了防止過度幹擾文明的發展進度,鑄鐵熔爐的火星在幽暗的地下工坊中飛濺,死亡君主的手指撫過新鑄成的機槍部件。上官巧雲站在角落,捧著一本戰術手冊,靜靜注視著祂用特殊技法在槍管內刻出螺旋紋路。

    “雙翼機的骨架要用白蠟木。”死亡君主敲了敲剛組裝好的機翼框架,“北方森林的千年古木最為堅韌。”正在給機翼蒙皮的工匠驚訝地發現,帆布上竟自行浮現出精密的氣流演算符文。

    靶場上,死亡君主向林曉演示新式曲射炮的用法“彈著點必須避開神官軍的護盾範圍。”炮彈炸開的煙塵中,隱約浮現出敵方陣地的靈能屏障分布圖,宛如一張透明的蛛網。

    戰術手冊第三十七頁的插圖忽然微微發光,紙上的墨線小人活了過來,在書頁間演練著三人協同戰術——前鋒突進、側翼掩護、後衛策應,動作流暢如真實的戰場配合。

    短短半年,革新軍的戰鬥力迅速蛻變。統帥重新整編了部隊,劃分為三大主力軍團、十五支預備兵團和一支精銳機動部隊,總計七十餘萬人。他並未直接介入戰爭,而是通過技術支援和戰術指導,讓這支軍隊在血與火中淬煉出真正的鋒芒。

    上官巧雲合上手冊,望向工坊裏忙碌的身影。她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炊事班長老周不識字,卻看見插圖中的土豆燉牛肉飄出真實香氣——這是死亡君主封印在油墨裏的味覺記憶。

    校場上空懸著巨大的沙盤投影,死亡君主用魂魄碎片模擬出整個戰區。

    校場上空,一片幽藍的光幕緩緩展開,如同夜幕降臨。死亡君主的指尖輕點,無數魂魄碎片便從祂袖中湧出,在光幕中凝聚成山川河流的輪廓。上官巧雲站在一旁,看著那些細小的光點逐漸勾勒出整個帝國的版圖。

    “這是北境雪山。“死亡君主說著,一片銀白色的光點凝聚成連綿的山脈。山脈間隱約可見冰川流動的痕跡,甚至能聽到風聲呼嘯。林曉伸手觸碰,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

    “侍神衛的主力在這裏。“祂指向一片紅色光點聚集的區域。那些光點不斷跳動,形成一座座堡壘的輪廓。突然,堡壘中射出數道金光,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祈禱結界。

    上官巧雲驚呼一聲,看見結界中浮現出無數信徒的虛影,他們跪地祈禱的畫麵栩栩如生。死亡君主揮袖,畫麵拉近,可以清晰看見每個信徒手腕上的烙印——那是侍神教的獻祭標記。

    “注意看這裏。“祂的手指劃過一片平原,光點凝聚成革命軍的陣地。當祂輕點其中一處,畫麵突然放大,顯示出地下暗河的走向,水流中漂浮著發光的孢子,正是祂之前投放的饑荒改良菌種。

    泰坦之神的聲音從光幕中傳來“你連地下水文都模擬出來了?“

    “不止。“死亡君主彈指,畫麵切換到一處密林。樹木間閃爍著微弱的藍光,那是祂布下的偵察魂絲。突然,一隻飛鳥掠過樹梢,驚動了潛伏的侍神衛斥候。

    林曉看得入神,沒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被投射到光幕中,化作一支革命軍部隊的標記。當他移動時,那支部隊也隨之改變陣型。死亡君主若有所思“看來你適合指揮左翼。“

    光幕最後消散時,化作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落在每個革命軍戰士的肩章上。林曉驚訝地發現,那些光點竟在肩章上形成了微型沙盤,實時顯示著周圍地形。

    “醫療隊要配發這種止血粉。“上官巧雲分發著裝有藍色晶體的玻璃瓶,沒發現瓶底刻著卡戎星文字。傷員敷上藥粉後,傷口愈合處竟浮現出微小的星際坐標。

    月夜下的閱兵場上,七十五萬雙軍靴踏碎薄霜。死亡君主站在觀測塔頂端,看著新組建的航空中隊掠過雲層——那些雙翼機尾翼的徽記,正是祂親自設計的鳳凰圖騰。

    在處理好這些軍隊事務後,死亡君主帶著上官巧雲來到位於帝都東部的降神主寺廟。

    寺廟之外便陳列著六神的雕像,泰坦之神調侃道“這雕像把我年輕時的摸樣畫得太醜了,我那時候可謂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這有什麽,在我老家,那些神仙的雕像都是這種怒目圓睜的,跟我便秘的時候一摸一樣。”死亡君主聳聳肩。

    耶阿布達的雕像位於寺廟中央,從雕像那種高高在上的塑形能看得出來,這家夥十分的自以為是。

    時間已至深夜,廟宇內的篝火在明暗之間閃爍,將四周也映照得明暗不定,就如同生與死之間一樣,死亡君主閑了半天,決定出門逛逛廟宇,來到寺廟的深處,看到幾個僧人圍著一團篝火在烤肉。

    “這些逼僧人還吃肉?”死亡君主驚訝道。

    “又不是傳統的苦行僧,他們信仰的神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泰坦之神聳肩。

    “哼,我看他們吃得還挺香的,要不我把他們也烤了吃掉?”

    上官巧雲驚恐的尖叫聲讓死亡君主瞬間出現在她休息的房間,看見了幾個禿驢正想對她行不軌之事,原來有幾個僧人想趁夜色強暴上官巧雲。

    祂勃然大怒,手一揮,幾個僧人便被強大的衝擊波撞到了牆上,接著整個牆麵也碎了,幾個僧人驚恐萬狀的盯著祂。

    “你們竟敢碰我庇護的女孩,說,誰派你們來的?”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莫非也是受到神靈庇佑之人?”一個僧人不顧全身的疼痛,愕然不已道。

    “神?嗤!”死亡君主嗤笑一聲,“幽默。”

    “這些僧人這麽逆天?信仰你們的人就這種品行?”祂對泰坦之神譏諷道。

    “這個嘛······沒辦法,好多年沒在這裏了······天高皇帝遠嘛······”泰坦之神尷尬無比。

    “每一個借宿的行人都要給予寺廟捐贈,你們沒錢,那就得拿同行女孩的身體來支付。”另一個被打的僧人毫不麵紅,理氣直壯的說。

    “我們可是帝國耶阿布達庇佑下的主寺僧人,你敢對我們動手,就等著帝國對你們淩遲吧!”

    “帝國?媽的!”死亡君主咬牙切齒,祂已經很久沒這般強烈的情感波動了,“老子幹的就是帝國!”

    接著祂深吸口氣,冷笑道“你們這些僧人魚肉百姓太久了,嘖嘖嘖,正好我有點餓了······”

    幾乎是一瞬間,祂背後深處的萬千觸手包裹吃掉了整個寺廟的光頭禿驢的魂魄,僧侶的血肉被祂瞬間吸食,骷髏則被捏得粉碎。

    待這一切悄無聲息的結束後,祂走到縮在角落的上官巧雲麵前,蹲下,輕聲安慰她別害怕,以後你就待我旁邊,保你絕對安全,有我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威脅到你。”

    “謝謝您,君主。”她擁進祂的懷中。

    死亡君主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想起來自己那個未能出世的女兒,一定也會和轉世後的她一樣吧,祂理解了那些父親為什麽對自己女兒總是捧在手心卻又怕她們如同巧克力一樣融化,祂的情緒波動得明顯,泰坦之神看出了端倪“真想不到這百萬年過去了,你依然放不下你那女兒。”

    “我還是我,你別擱那胡言亂語。”祂白了他一眼。

    泰坦之神聳聳肩,沒再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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