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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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了紀家私宅,下車時,老陳往後視鏡看了一眼,徐刻躺在紀柏臣的腿上,渾身發抖,緊咬著紀柏臣的手背,那力道恨不得將皮肉都咬下來。
紀柏臣大手托著徐刻的後腦勺,靜靜地低頭看著徐刻,無聲的力量流轉在掌心中,好一會,徐刻鬆開了紀柏臣的手,慢騰騰地坐起來。
他看著紀柏臣布滿齒痕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徐刻的指腹是涼的,冰的。
紀柏臣攥緊徐刻的手,“沒事。”
徐刻盯著紀柏臣的手背看了好久,半晌,從喉嚨裏擠出沙啞的字眼,“對不起……疼不疼?”
“有點。”
“我給你消毒上藥。”
徐刻攥著紀柏臣回了私宅,現在天還沒暗,管家還在家,看見徐刻和紀柏臣回來,上前兩步,這才發現徐刻的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今天京城的風很大,風能吹著人走,徐刻單薄的身體在狂風中,仿佛隨時都要被卷倒,看的管家心驚肉跳。
管家:“紀總,徐先生,晚上想吃什麽?我吩咐廚房去做。”
徐刻搖了搖頭,說他不吃了。
紀柏臣的眉頭緊擰,給管家遞了眼神,管家會意,將傭人從別墅裏喊了出來。
徐刻給紀柏臣上藥,指節不停地在顫,他們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打破這份一觸即碎的寧靜。窗外下了場毫無預兆的暴雨,打碎了這份安寧。
徐刻緩慢地抬起頭,“我想靜一靜……一個人。”
紀柏臣的眼神很冷。
徐刻又說一遍,“紀柏臣……你讓我……靜一靜。”
紀柏臣呼吸沉沉,“好。”
紀柏臣要求徐刻在紀家私宅靜,並且讓管家每天把飯菜送到他房間門口,他這段時間不會回家,會給徐刻充足的空間消耗所有的信息量。
他告訴徐刻,半年前飛行的飛行事故,他做了三十一次的模擬降落,飛行成功降落的可能性不超過18,這是如今唯一的數據。除此之外,庭審時間在下月的月中。
徐刻重重地點頭。
紀柏臣走的時候,徐刻就站在樓梯口,他看見apha在雨中撐起傘,徐刻大步流星地跑了過去,他追到了別墅門口,喊住了紀柏臣。
隔著將近十米的距離,徐刻的視野被雨水模糊,徐刻喉嚨發緊,“紀柏臣,你是不是……”
徐刻準確地說:“喜歡我十二年了?”
紀柏臣步子微頓,滂沱大雨沒命地往傘上砸,嘈雜的如鼓點般,紀柏臣的眼神很深,卻始終沒有給予一個回應。上車後,他隔著車窗,望向站在別墅門口的徐刻。
一貫陰狠淩厲的鷹眸中,眼神複雜。
老陳將車開走了,管家看向徐刻:“徐先生,外麵冷,您先進去吧,這麽吹要感冒的。”
徐刻僵硬的站了好久,沒說話,心裏被酸澀堵滿,他上了樓,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管家放了碗麵在門口,提醒徐刻記得吃。
房間裏飄來徐刻淡淡的“嗯”。
徐刻就這麽鎖著自己,把自己鎖了一天一夜,什麽也沒吃,如果不是管家時不時的去敲門,得到回應確定人還在,他真要踹門衝進去了。
徐刻不吃東西,也不出房間,不停地回想著半年前的飛行事故,他從電腦上找了很多新聞視頻,機場現場,apha抱著被裹著、血淋淋的孩子來向他討要說法。
畫麵一點點地擠進徐刻腦海,所有的記憶如決堤的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崩潰、痛苦、愧疚,想要如apha所說去償還,去以命相抵。
徐刻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徐刻被風吹發燒了,大病一場,三十九度多的高燒,管家照顧的他,每天定時定點敲門進來給徐刻喂藥,喝粥。
徐刻的嗓子很疼,除了粥,別的都喝不下。
管家什麽也不和徐刻多說,喂完藥就走,顯然是紀柏臣交待過的。
等徐刻燒退了一點,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這一個多星期裏,紀柏臣沒有給他發過消息,沒有回過紀家私宅。
第十天的時候,徐刻給紀柏臣發了消息:【今晚回家嗎?】
晚上六點,紀柏臣準時到家。
徐刻主動出了房間,紀柏臣煮了兩碗麵,徐刻吃麵的時候低著頭,紀柏臣也不問他,隻是靜靜地吃,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徐刻扒拉著麵,“你這段時間……忙嗎?”
“……”紀柏臣不回應他。
徐刻又問:“你在和我生氣嗎?”
“……”apha依舊沒有回應。
徐刻說,“我這幾天想了很多事,不管怎麽樣,我操作失誤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紀柏臣,那天我坐在駕駛艙的時候,我也很害怕……我害怕我見不到你了。飛行墜毀的事故死亡率是100,沒有生還可能。”
紀柏臣:“……”
“我當時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用黑匣子給你留個遺言,後來想了想,整架飛機的乘客都想留遺言,作為罪魁禍首的我又有什麽資格留遺言。我就想著……我要是活下來了,我以後就不做機長了。”
“我其實不是一個多麽厲害的人,我一直都很小心謹慎,但我犯了很低級的錯誤。我把馬赫目標值填錯了。紀柏臣……我知道你現在做的一切,是想幫我。但是錯了就是錯了,我可以承擔這個後果。”
徐刻說的眼眶發紅,淚珠砸進了麵裏,被他攪拌一下,味道和七歲時的那碗麵一模一樣。
徐刻笑著說,“終身禁飛,坐牢,我都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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