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鬧鍾刺耳地響起。我一把按掉，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像隻鴕鳥一樣把自己埋進被窩。
    "子墨......"瑤瑤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從背後傳來，一雙手軟綿綿地推著我的肩膀，"該起床了......"
    "再睡五分鍾......"我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些。昨晚洱海邊的燒烤持續到太晚，現在我的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徐！子！墨！"
    身上突然一涼，瑤瑤一把掀開了我的被子。我蜷縮成一團，耍賴似的抱住枕頭："就十分鍾......"
    "妝造老師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她氣呼呼地戳我的腰，"玉龍雪山的光可不等人！"
    我眯著眼睛看她——瑤瑤已經換好了保暖內衣，頭發亂蓬蓬地支棱著，臉上還帶著枕頭印。明明自己也困得不行，卻強撐著要當那個負責任的人。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起來......"我閉著眼耍無賴。
    臉頰上傳來一個濕漉漉的吻，緊接著是冰涼的化妝棉直接糊在了我臉上。
    "啊！涼！"我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我像條死魚一樣被她拖起來，跌跌撞撞地往浴室走。鏡子裏的我眼線暈成了熊貓眼，口紅蹭得滿臉都是。瑤瑤站在我身後，拿著卸妝棉一點點幫我擦拭，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麽易碎品。
    "閉眼。"她輕聲說。
    溫熱的卸妝水敷在眼皮上，她的指尖輕輕按摩著我的眼周。我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見她專注的側臉——晨光中，她垂下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好了，"她拍拍我的臉，"現在去換衣服。"
    妝造老師已經在客廳等著了。我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任由她們在我臉上塗塗抹抹。化妝刷掃過眼皮時，我差點又睡過去。
    "徐老師，抬頭。"化妝師無奈地說。
    我迷迷糊糊地抬頭，正好從鏡子裏看見瑤瑤已經化好了妝——眼線微微上挑，唇色是溫柔的玫瑰豆沙，頭發被盤成優雅的發髻。她正在戴耳環，察覺到我的目光，在鏡子裏衝我皺了皺鼻子。
    "懶蟲。"她輕聲地說。
    "今天要用更持久的妝麵，"化妝師一邊調粉底一邊解釋，"雪山上紫外線強，風也大。"
    我透過鏡子看瑤瑤。腮紅讓她的臉頰看起來像雪山上的朝霞。化妝師為她戴上閃閃的耳環時，她突然睜開眼睛，在鏡子裏對上我的目光，悄悄眨了眨眼。
    更衣室裏掛著我們今天的婚紗——我的是一件修身的緞麵魚尾裙，裙擺處繡著細小的雪花紋樣；瑤瑤的則是蓬蓬的公主裙，上半身綴滿水晶，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幫我係一下後麵的扣子。"瑤瑤轉過身，露出大片雪白的背部肌膚。
    我的手指有些發抖，小心翼翼地扣上一個個小扣。她的脊柱線條優美得像一首詩，肩胛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對即將展翅的蝴蝶。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向上行駛，窗外的景色漸漸從蒼翠變成銀白。瑤瑤趴在窗邊，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凝成白霧。
    "看！"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遠處，玉龍雪山的主峰在晨光中露出真容，皚皚白雪覆蓋著山巔，像一位戴著銀冠的君王。陽光為雪峰鍍上金邊，雲海在山腰處翻滾，美得不似人間。
    拍攝地點選在了一處平緩的山坡上。團隊提前搭好了粉色的花架，上麵纏繞著白色和粉色的綢緞，在雪山背景下顯得格外浪漫。
    "先拍單人的，"攝影師指揮道，"陳老師站在花架前，對，手扶著頭紗..."
    我站在一旁，看著瑤瑤在鏡頭前自如地變換姿勢。雪山的風吹起她的頭紗，陽光穿透薄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的眼睛比雪山上的天空還要藍，嘴唇比山腳下的格桑花還要紅。
    "徐老師，該你了。"
    我走到花架下，突然有些緊張。平時在舞台上麵對千百觀眾都不怯場，此刻卻手足無措起來。
    "放鬆，"攝影師笑道，"想想你們第一次同台演出的時候。"
    我閉上眼睛，想起那個夜晚——瑤瑤的水袖拂過我的臉，舞台上飄落的桃花瓣，還有謝幕時她偷偷勾住我手指的溫度。
    再睜開眼時，鏡頭裏的我大概已經不一樣了。因為攝影師突然激動起來："對！就是這個表情！保持住！"
    最後是雙人照。我和瑤瑤麵對麵站在花架下，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我的手指纏繞著她的發絲。
    "現在，請說出你們的誓言。"攝影師輕聲說。
    瑤瑤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得像雪山上的一片雪花：
    "從第一次同台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都要和你唱同一出戲。"
    我的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不管是台上的許仙白娘子，還是台下的徐子墨和陳夢瑤，我都要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雪山突然起風了。瑤瑤的頭紗被吹得高高揚起，像一隻展翅的白鳥。我低頭吻住她，嚐到了她臉上淚水的鹹味和唇膏的甜味。
    快門聲此起彼伏，但我們已經聽不見了。在這一刻，玉龍雪山是我們的證婚人，呼嘯的山風是我們的婚禮進行曲，而那一縷穿透雲層的陽光，是天地的祝福。
    拍攝結束後，瑤瑤靠在我懷裏取暖。她的手指凍得通紅，卻還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冷嗎？"我握住她的手嗬氣。
    她搖搖頭，仰起臉看我："徐子墨，我們會一直這樣好嗎？"
    我低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鼻尖："會比這更好。"
    下山時，瑤瑤在我懷裏睡著了。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我輕輕撫摸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起雪山上許下的誓言。
    這一生，台上台下，戲裏戲外，我們都將是最默契的搭檔，最恩愛的伴侶。就像玉龍雪山永遠守護著麗江，我也會永遠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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