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劇場那半遮半掩的帷幕，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給這古老而神秘的劇場增添了幾分現代與古典交織的韻味。這天因為《新龍門客棧》b組的表演即將拉開序幕，而此刻，上午的排練剛剛結束，打戲幾乎耗盡了所有人的體力。
    “子墨，喝水嗎？”瑤瑤正要向放水杯處走去，我搖了搖頭，懶洋洋地說：“累，不想動。”瑤瑤看了看我，說：“那我一會給你拿過來。”
    我癱在環境式劇場的觀眾席上，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身上的綠色短袖被汗水浸濕了大半，後背黏在座椅上，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
    旁邊，淩音姐靠著椅背，手中那把道具劍隨意地搭在膝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滿足，我也索性歪頭靠在她肩上。
    "賈廷大人這是要投敵？"淩音姐手腕一轉，道具劍鞘抵住我下巴。
    我閉著眼笑："投敵不如投靠周淮安..."
    "徐子墨。"瑤瑤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她拿著我水杯站在那裏，藍色針織衫袖口卷到手肘。
    我耍賴地搖頭："累死了...不想動..."
    她挑眉，走到我旁邊不遠處坐下。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她笑著道："大家知道……周淮安和賈廷在一起了這事嗎？"
    淩音姐的劍鞘"啪"地敲在我膝頭，左手卻故意撫上我臉頰。
    "什麽時候的事啊？"我笑著往後躲，發梢掃過淩音姐的護腕。
    瑤瑤的鏡頭突然轉向自己肩膀："到這個肩膀上來。"語氣裏帶著金鑲玉式的威脅。
    我幾乎是彈起來的。紅色頂光恰在此時灑落，把水瓶照得通透。瑤瑤遞來的水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我灌了一大口，滾動的水聲被收進視頻。
    "善變的男人。"淩音姐的劍尖點地。
    瑤瑤晃著手機笑："燈光都為我們嗨了。"
    寒光乍現！淩音姐突然挺劍刺來。我抬手格擋，道具劍相撞發出"哢"的脆響："陳夢瑤！她要殺我！"
    "淮安——"瑤瑤金鑲玉的念白帶著鉤子。
    "淮安——"我學著她的尾音上揚。
    淩音姐的劍穗掃過鼻尖時，我忽然正色，賈廷的念白脫口而出："吾兄，今朝為醉，江湖再回！"
    最後定格畫麵裏，瑤瑤搖頭失笑。她指尖一點結束錄製。
    夜色如墨，車窗外的霓虹燈在雨後的路麵上拖曳出長長的彩色尾巴。我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悄悄去夠瑤瑤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她剛發的短視頻界麵，點讚數已經破萬。
    "別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瑤瑤突然開口，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節拍，"上午和淩音姐玩得挺開心？"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讓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那不是...劇情需要嘛..."我訕笑著，趁紅燈偷偷瞄她。瑤瑤今天卸妝後顯得格外清爽，發梢還帶著舞台上的發膠，在路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她輕哼一聲，低頭劃拉著手機：""投敵不如投靠周淮安"？徐老師台詞功底見長啊。"學著我上午的腔調，尾音故意拖得老長。
    我急得去抓她的手："我錯了我錯了！"車子跟著晃了一下，後車不滿地按響喇叭。瑤瑤嚇得趕緊扶住方向盤，瞪我一眼："好好開車！"
    安靜了片刻，導航提示右轉時，瑤瑤突然歎了口氣："明天就要收拾行李了。"她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綜藝要錄一段時間呢。"
    我趁機握住她的手："我給你收拾，保證連充電器都備兩個。"拇指摩挲著她虎口處因常年執扇留下的薄繭。
    "你？"瑤瑤挑眉，"上次出差把我防曬霜裝成洗麵奶的是誰？"
    我正想辯解，她突然湊過來戳我臉頰："還有，不許趁我不在就全都是你的好姐姐好妹妹。"指尖帶著淡淡的護手霜香氣，"我會讓小雲每天查崗。"
    "陳老師這是不信任我？"我委屈巴巴地撇嘴，卻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瑤瑤忽然安靜下來，指尖在我掌心輕輕畫圈："...會想你的。"聲音輕得幾乎被引擎聲蓋過。
    我的心突然軟成一團。我打轉向燈靠邊停車："等我一下！"在後備箱取完東西，回來時，我懷裏抱著兩大袋零食。瑤瑤目瞪口呆："你這是..."
    "給你裝行李箱的。"我一股腦塞進後座，"你熬夜背台本時吃的。"又掏出個小盒子，"還有這個，助眠的香薰，和家裏用的一樣。"
    瑤瑤的眼眶突然紅了。她低頭擺弄著香薰盒子，長發垂下來遮住表情："...笨蛋。"頓了頓又說，"冰箱裏給你包了餛飩，分裝好了，煮的時候要..."
    "水開再下鍋，點兩次冷水。"我接話，鼻子突然有點酸，"你都說三遍了。"
    車停進地庫時，瑤瑤突然解開安全帶撲過來。我被她撞得靠在車門上，聞到她發間殘留的舞台發膠氣味。"要每天視頻。"她悶在我懷裏說。
    "嗯。"
    "不許熬夜打遊戲。"
    "嗯。"
    "要和所以人保持距離。"
    我忍不住笑出聲："陳夢瑤，你是在吃醋嗎？"
    她抬頭瞪我，眼角還紅著。我低頭親了親她眉心："知道了，我的老妻。"
    電梯上升時，瑤瑤靠在我肩上數要帶的物品，聲音越來越輕。到家門口時，她已經半闔著眼皮。我輕手輕腳地掏鑰匙，她卻突然驚醒："對了！陽台的花..."
    "知道，按時澆水。"我橫抱起她進屋，"徐氏家政，包您滿意。"
    瑤瑤在我懷裏輕笑，發絲掃過我下巴。月光從陽台灑進來，照在茶幾上那張《新龍門客棧》的戲票上——今天最後一場，她就要暫時離開這個舞台了。
    我收緊手臂，把她往懷裏帶了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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