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的小手觸碰到歸墟之門的刹那，姚擎戈的視野被撕成無數碎片。
    他看到三百年前玄蒼斬殺相柳的血戰，看到三百年後黑龍盤踞的廢土，甚至看到某個從未存在過的時空——自己正戴著九蛇冠冕，親手將姚昭獻祭！
    這是...因果線的分支？）
    孩童的異色瞳流下血淚："皇爺爺...每條路都通向毀滅..."
    歸墟之門劇烈震蕩，黑龍的咆哮化為實質音波，將太廟的玄龜碑震出裂痕。
    姚擎戈死死抱住姚昭，發現那些連接蛇人的黑線正在門內重組——它們編織成巨大的繭，而繭中孕育的存在，讓應龍之瞳都感到刺痛。
    "它在進化。"沐月的燈焰明滅不定，"相柳要突破鴻蒙規則..."
    姚擎戈扯斷腰間玉佩。
    玉墜裏封存的不是尋常美玉，而是一滴姒瑤臨終前留下的心頭血！血珠滴在姚昭眉心，孩童的慘叫聲中，三道虛影從他體內分離——
    銀龍玄蒼、金龍應龍，以及...一個赤眸赤發的小女孩！
    "西陵巫女的本源魂！"沐月驚呼，"原來姒瑤把魂魄種在了皇孫體內！"
    赤瞳女孩虛影握住姚昭的手，引導他按向歸墟之門。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次門內傳出的不再是龍吼，而是汐月皇後的啜泣！
    "陛下...救我..."
    太廟的地磚突然變成透明。
    姚擎戈低頭看見深淵中漂浮著汐月的倒影——她被困在黑色水晶裏，腹部隆起詭異的弧度，九條蛇影在皮膚下遊動。
    她的天靈蓋被掀開，裏麵蜷縮著縮小版的蛇母！
    肉身囚籠...靈魂熔爐...）
    姚昭突然掙脫懷抱，赤足踏在虛空。
    他的每一步都激起金色漣漪，歸墟之門隨之扭曲變形。
    當孩童伸手觸碰門扉時，整座皇城的地麵浮現出巨型陣法——那竟是放大版的《歸藏易》星圖！
    "昭兒！回來！"
    姚擎戈的呼喊被時空亂流撕碎。
    他看到姚昭的右眼徹底化作黑洞，開始反向吞噬門內的黑氣。
    黑龍的利爪瘋狂撕撓門框，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力量外泄。
    赤瞳姒瑤的虛影轉向姚擎戈，唇語傳遞著最後訊息：
    『人龍血脈終須一決』
    沐月的燈焰突然炸開，無數火星組成箭矢射向姚擎戈心口——那裏藏著相柳種子的黑點！
    "現在！"沐月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淩厲，"用種子作餌！"
    姚擎戈福至心靈，錯金刀殘柄狠狠刺入自己心髒。
    劇痛中，黑籽被刀氣逼出，懸浮在歸墟之門前。
    正如所料，黑龍的攻勢瞬間轉向這顆本源種子！
    黑籽與龍爪接觸的刹那，姚昭發出不似人聲的清嘯。
    孩童的赤足在虛空劃出古老符印，歸墟之門轟然倒轉——變成了一麵映照萬物的巨鏡！
    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慘狀，而是三千年前西王母煉製相柳的場景。
    姚擎戈的應龍之瞳刺痛不已，因為他看清了那個往丹爐裏投放材料的金甲人——
    赫然是未來某個時間線的自己！
    因果閉環...我們才是相柳的創造者？）
    黑龍的半截身子卡在鏡中進退不得。
    姚昭趁機撲上去，異色瞳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孩童的雙手插入龍睛，竟從裏麵扯出團跳動的黑焰——那是相柳的本源意識！
    "皇爺爺...斬斷它！"
    姚擎戈的斷刀已至。
    沒有華麗的招式，隻是最樸實的劈砍。
    但在刀刃觸及黑焰的瞬間，時空仿佛靜止了。
    他看到了暗鱗最後的記憶：西陵族少年被煉成容器時，金甲武士眼中閃過的悲憫；玄蒼鎮壓相柳時，故意留下的那道生門；甚至包括蛇母寄生汐月前，皇後偷偷埋在自己寢殿下的那封血書...
    『臣妾願為餌，請陛下...誅盡九蛇』
    刀落焰熄。
    相柳本源的崩解引發連鎖反應。
    皇城內外所有蛇人同時僵直，鱗片如雨脫落；九處祭壇的鱗片自行焚毀，黑氣柱化作晨霧消散；就連歸墟之門也碎成光點，飄落如雪。
    姚昭從半空墜落，被姚擎戈穩穩接住。
    孩童的右眼恢複了正常瞳色，隻是瞳孔邊緣多了一圈銀紋。
    "它死了嗎？"姚昭虛弱地問。
    姚擎戈望向正在褪色的赤瞳姒瑤虛影："不，隻是暫時..."
    話未說完，太廟突然劇烈震動！地底傳來玻璃破碎般的脆響，沐月殘存的燈焰組成警示文字：
    『歸墟破碎 時空重疊』
    姚擎戈抱起姚昭衝向殿外。
    晨光中的皇城正在發生恐怖異變——某些建築突然老化腐朽，另一些則煥然如新；巡邏的侍衛時而年輕二十歲，時而蒼老垂死；甚至天空都在晝夜之間急速切換！
    相柳鎮壓期間扭曲的時間線正在坍縮！）
    更駭人的是，姚擎戈自己的手掌開始透明化。
    應龍之瞳的視野裏，無數金色絲線正從體內抽離——那是被修正的因果在剝離他的存在！
    "沐月！如何固定時間錨點？"
    沒有回應。
    長明燈徹底熄滅了，隻剩一縷青煙組成箭頭，指向姚昭的眉心。
    姚擎戈將姚昭放在龍椅上，取出那方染血的絹帕。
    太傅臨終寫下的半句詩，此刻顯現出後半段：
    『妖瞳惑世，非我族類；赤子初心，方為真龍』
    孩童茫然抬頭："皇爺爺？"
    "記住，帝王之道不在血脈。"姚擎戈將斷刀放在他掌心，"而在..."
    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胸膛。
    姚擎戈最後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陽，身體開始分解成光粒。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光粒沒有消散，而是全部湧入了姚昭的眉心！
    時空震蕩驟然平息。
    新曆元年元日，年僅五歲的姚昭登基稱帝。
    當孩童異色瞳掃過朝堂時，九蛇環殘黨驚恐地發現——那眼神裏藏著個他們無比熟悉的靈魂。
    "眾卿平身。"新帝開口，聲音稚嫩卻威儀天成，"朕昨夜夢到皇爺爺說..."
    他撫摸著心口的龍形紋身，嘴角揚起不屬於孩童的弧度： "該清理地宮裏的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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