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在碗裏結出霜花，紋路恰是昨晚刪除的防火牆代碼。楊沐晨攪拌時，瓷勺突然吸附在碗底——那裏嵌著塊微型磁鐵，刻有小樂周歲時的掌紋。焦念一正要抱怨冰箱結霜嚴重，冷藏室門突然彈開，凍成冰棍的帶魚正用僵硬的尾巴敲擊摩爾斯電碼。
    "爸爸！"小樂光腳跑進廚房，睡衣上的卡通恐龍眼睛發著紅光，"我的鬧鍾在倒著走！"楊沐晨跟到兒童房，發現鬧鍾指針逆時針飛轉，牆上的身高刻度表滲出藍色黏液，形成個箭頭指向床底。
    拖出儲物箱時，二十年前的房貸合同突然自燃。灰燼中露出半張老照片：祖父抱著嬰兒時的他站在青銅樹前，樹根纏繞著台發報機。小樂伸手觸碰照片，畫麵突然立體化，將三人吸入泛黃的光暈中。
    1998年的老宅院裏，蟬鳴聲裹著數據流的雜音。少年楊沐晨正在院角挖坑，往鐵盒裏塞入遊戲卡帶。中年楊沐晨衝過去想阻止，卻穿透了過去的自己。焦念一拉住丈夫："看那棵樹！"
    尚未長大的青銅樹苗下，祖父正往樹幹刻字。小樂跑近細看，那些刀痕竟是未來才會出現的網絡協議。當祖父轉身取工具時，所有人都愣住了——老人後頸的胎記位置，與楊沐晨的芯片痕跡完全一致。
    時空突然扭曲，全家被拋回現實。客廳電視機自動播放早間新聞：全市植物園的古樹集體滲出藍色汁液。焦念一掀開窗簾，樓下的梧桐樹正在晨光中舒展枝條，每片新葉都閃著二維碼光澤。
    地下室傳來重物倒地聲。洗衣機滾筒裏，昨晚洗淨的衣物正懸浮旋轉，拚成個箭頭指向牆壁。楊沐晨踹開鬆動的水泥磚，露出後麵被電纜包裹的暗室。二十台老式電腦同時開機，屏幕裏是不同年代的家族影像。
    "第七代守夜人，歡迎回歸。"機械音從天花板灑落。生鏽的通風管突然噴出磁流體，凝成王檸殘缺的身影："根係已覺醒，創世科技正在..."話沒說完就被電磁脈衝打散，殘影化作像素蝴蝶停在小樂肩頭。
    小區突然響起防空警報，五十架無人機撞破雲層。楊沐晨抱起妻兒衝向車庫，發現舊轎車變成了磁懸浮摩托。焦念一跨上後座時，圍巾被風吹成數據流，纏繞著擊落兩架敵機。
    青銅樹下聚集著街坊鄰居，他們的電子設備正自動播放楊沐晨的房貸信息。小樂跳下車衝向樹根，磁鐵脫手飛出，精準嵌入樹幹缺口。大地突然震動，樹根破土而出，將無人機群絞成廢鐵。
    "去發電廠！"王檸的聲音從樹皮裂縫傳出。楊沐晨擰動油門，摩托順著樹根隆起的地脈飛馳。焦念一回頭望去，整個社區已被樹根包裹成繭，每扇窗戶都亮著守護的藍光。
    發電廠冷卻塔爬滿發光藤蔓，塔頂坐著個與小兒子的嬰兒。當楊沐晨伸手去夠，嬰兒突然睜開機械眼，胸口彈出轉輪機槍。焦念一甩出數據流圍巾纏住槍管，小樂趁機爬上鐵架，把磁鐵按在克隆體額頭。
    克隆體突然軟化，藍色血液滲入鐵架。整座冷卻塔開始變形，鋼筋絞成dna螺旋狀。楊沐晨的手機收到條來自1942年的短信，內容是小樂用拚音寫的："ba ba ,o ai ni"
    歸家途中，摩托碾過的路麵留下發光軌跡。小樂在後座酣睡，掌心樹形印記正與青銅樹共鳴閃爍。焦念一靠在丈夫後背，腕表開出的數據花已蔓延至肩膀，形成天然的防護紋身。
    推開家門時，洗衣機正在脫水最後一件衣服——那件沾著藍血的嬰兒服已潔淨如新。楊沐晨摸到衣角繡著行小字："永遠在線"，落款是二十年後的自己。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畫出家族根係圖。小樂的夢話呢喃著網絡協議，而冰箱結霜的節奏，終於與焦念一的心跳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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