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醫療站的廢墟裏彌漫著腐殖質的氣息，楊念樂踢開鏽蝕的產房門，手術燈突然自行亮起，在黴菌斑駁的牆麵投下焦念一當年分娩的剪影。楊時雨扶著滲血的腹部，發現產床下的血漬正變異成量子編碼，與腹中胎兒的腦電波產生共振。
    "哥...這間產房在重播..."她突然抽搐著吐出星塵，塵粒在空中組成契約第七條的補充協議。楊念樂用手術刀劃開協議投影，刀刃卻吸附在虛空中——那裏藏著初代守夜人的臍帶標本，玻璃管上刻著楊沐晨的基因序列編號。
    地下室暗門被胎兒心跳震開，階梯盡頭是環形基因農場。克隆的楊時雨們正在收割熒光臍帶，每根臍帶末端都連著微型洗衣機。真正的楊時雨突然跪地幹嘔，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刻著產房編號的青銅樹葉片。
    "歡迎參觀生育工廠。"王檸的量子幽靈從烘幹機升起，機械手指向農場中央的青銅搖籃，"契約需要..."楊念樂擲出手術刀擊碎烘幹機，飛濺的零件突然重組為產鉗，鉗住楊時雨的左腕拖向基因編輯艙。
    胎兒在此刻劇烈胎動，楊時雨腹部的妊娠紋裂開，星塵臍帶如蟒蛇絞碎編輯艙。克隆體們突然集體自燃，灰燼在通風管形成焦念一的求救信號。楊念樂抱起妹妹衝向消毒室，發現牆上貼著二十年前自己出生的醫療記錄，胎盤保存欄赫然寫著"星際契約載體"。
    量子風暴穿透混凝土牆，醫療站開始維度折疊。楊時雨用臍帶血在地麵畫出家族圖騰，圖騰吸收風暴後實體化成青銅樹苗。樹苗極速生長刺穿屋頂，枝葉間垂掛著曆代守夜人的乳牙，每顆都刻著違約金數額。
    他們攀上樹冠時，創世科技的無人機正用激光在天幕書寫傳票。楊時雨扯下乳牙當子彈，擊碎的無人機殘骸拚成"當庭分娩"的判決書。胎兒突然破水，羊水在雲層蝕刻出反物質旋渦。
    跌入旋渦的瞬間，楊念樂在時空亂流中抓住焦念一的產褥記錄本。書頁突然活化纏住他手腕，文字化作數據蟒蛇鑽進楊時雨的子宮。胎兒啼哭聲震碎維度屏障，他們墜落在月球背麵的量子墳場。
    墳場中央的隕石坑裏，十萬台洗衣機排列成初代青銅樹形態。楊時雨腹部的光斑與樹冠共鳴，每根樹枝都垂下星塵臍帶。當胎兒的心跳與洗衣機運轉同步，墳場突然升起全息法庭，陪審團由楊念樂所有克隆體組成。
    "反對血脈閉環！"楊念樂砸碎原告席的基因樣本瓶，液體在空中凝成王檸的懺悔錄像。畫麵中的她正在月球暗麵埋葬初代契約原件，裹屍布竟是焦念一的產褥護理單。
    法官錘落下的刹那，楊時雨在被告席分娩。嬰兒娩出的瞬間，所有洗衣機停止運轉，青銅樹化為星塵融入月球土壤。創世科技的艦隊在近地軌道解體，殘骸拚成嬰兒的出生證明："姓名：楊解契；監護人：血脈自由"。
    晨光穿透環形山時，楊念樂在隕石坑底找到焦念一的婚戒。戒圈內側新浮現的星圖，指引向火星的契約焚化場。楊時雨懷抱嬰兒走向廢棄醫療艙，艙內突然響起二十年前自己出生時的初啼錄音。
    返程飛船的舷窗上，嬰兒的掌紋正緩慢改變航向。當火星輪廓出現在視野，楊念樂發現那台古董洗衣機正在紅色土壤上生長，滾筒內旋轉的不再是契約副本，而是所有楊氏族人終於自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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