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南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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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蘇州織造局的青石板路上,提花機的“哢嗒”聲混著蟬鳴,震得廊下懸掛的算盤珠微微顫動。李煌盯著《紡織工匠流失表》,指尖劃過“乾隆五十年後機匠減四成”的記錄,忽然聽見隔壁院落傳來爭執:“糙米配給又減兩成,老子不如去當流民!”
“住口!”陳阿福的短辮甩過肩頭,袖口“匠人甲等”徽記在織機銅件上投下陰影,“皇上剛批了《機匠計酬章程》,”他展開算盤算好的工單,“熟手每日織錦兩丈,得銀一錢二分;生手學滿三月,可升二等——比領糙米強三倍。”
爭執的機匠盯著工單上的火漆印,那是數據房新製的“產量薪酬對照表”,每匹錦緞的經緯數、花色複雜度都標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去年在楓橋看見的流民潮,妻子抱著夭折的孩子蜷縮在織機旁——若當時有這章程,或許孩子能喝上一碗米糊。
“拿算盤來。”李煌對算學吏低語,珠串在指間打得山響,“按《天工開物·乃服》的提花機改良法,每台機每日可多織半丈,”他指向織機上新增的“齒輪聯動裝置”,“陳師傅改良的機軸,讓挑花匠省了三成力——這些多出的產量,足夠給機匠加兩成配給。”
機匠們的目光落在算盤上,當算珠顯示“月增銀三錢”時,騷動漸漸平息。陳阿福趁機掏出《匠人安全手冊》,上麵畫著“辮梢束鐵環防纏機軸”的圖示:“明日起,工坊發護辮布,每月兩尺——命比錦緞貴。”
黃昏,李煌帶著算學吏闖入“和珅舊織房”,黴味混著樟腦香撲麵而來。案頭的《洋商訂貨單》上,“倭緞、羽紗”的需求量比十年前增五成,卻因機匠流失屢屢延期。“按新章程,”他用算盤核計,“招募流民培訓機匠,三個月可補缺口——數據房已算清,流民轉化率每增一成,織局產值增兩成。”
更鼓響過三聲,嘉慶帝的禦輦停在織局後巷。他摸著提花機上的“陳記”款識,想起前世在博物館看見的“蘇州宋錦”,忽然對陳阿福說:“把織機按‘提花、素織、染整’分作三班,就像冶鐵坊的流水線——算盤算得出分工,就能算出效率。”
陳阿福的眼睛亮了,他曾在冶鐵坊見過活塞式鼓風爐的分工,此刻在織局看見相通的道理:“提花匠專管花樣,素織匠專管經緯,染整匠專管著色——每人隻做一道活,出錯率減六成。”他掏出小算盤,“這樣一來,生手半年就能上手,流民培訓期可縮一半。”
次日,織局門前的告示牆貼滿“機匠招募令”,火漆印下的“積分換田”條款格外醒目:“織錦十丈,可換直隸荒田一畝。”流民們攥著討飯的破碗,看見算盤上算好的“三年可成家”的賬目,終於放下戒備,排隊領取“匠人入門算盤”——算珠是陳阿福用織機廢銅打的,刻著“技在手中,田在腳下”。
七月十五,首批改良提花機在織局投產。嘉慶帝微服觀禮,看見機匠們的短辮都束著藍布護腕,織機旁擺著“產量公示算盤”,每織完一丈便撥動一珠。當第一匹“海水江崖紋”宋錦下線,陳阿福用銀尺量過:“比舊機快兩成,瑕疵減五成——算盤算的,比老匠人的手感準。”
數據房的《紡織改革月報》傳來喜訊:“蘇州織局機匠增至千人,產值較同期增三成五,流民轉化率達六成。”嘉慶帝望著奏報上的藍色曲線代表穩定就業),忽然對身旁的章佳氏說:“當年黃道婆傳棉紡術,靠的是手把手教;如今朕興織業,靠的是算盤算清楚——都是讓百姓有衣穿、有飯吃的道。”
這一晚,織局的燈火映著護城河,機杼聲與算盤聲此起彼伏。新入行的機匠們圍坐在廊下,用算盤核計著今日的產量:“我織了一丈五,算下來下月能換半畝田。”“我學的染整,比在家種地強多了。”算珠的每一次撥動,都在為這些曾經的流民,算著一個不再挨餓受凍的未來。
提花機的齒輪還在轉動,陳阿福正在設計“蒸汽織機”的草圖——雖然暫時無法實現,但他記得皇帝說過:“算盤算得出今天的經緯,就能算出明天的機杼。”而數據房的吏員們,已經開始繪製“江南紡織分布圖”,每一個新增的紅點,都是數據治世在機杼間織就的經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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