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蒸汽機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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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冶鐵坊的地窖裏,陳阿福的短辮被汗水黏在額角,盯著眼前鏽蝕的蒸汽機模型——那是廣州洋商進貢的殘件,活塞與氣缸的接縫處還滲著機油。他的算盤珠散落在青磚上,算題卷寫滿“氣壓換算”“活塞衝程”的公式,卻始終算不出如何讓這鐵家夥重新轉動。
    “陳師傅,”李煌的聲音從木梯上傳來,“皇上微服來了。”
    嘉慶帝掀開地窖的棉簾,鐵鏽味混著機油味撲麵而來。前世在博物館見過的“瓦特蒸汽機”模型,此刻以更原始的形態躺在木架上,活塞連杆的刻痕還帶著洋文。他蹲下身,指尖劃過氣缸上的“12英寸”標記,忽然想起物理課上學過的“大氣壓原理”。
    “試試用牛皮浸油封縫,”他指著活塞與氣缸的間隙,“再把燃煤換成焦碳,火溫能提兩成。”見陳阿福愣住,又補了句,“就像冶鐵坊的鼓風爐,密封好了,火才能攢勁。”
    陳阿福的眼睛亮了,他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洋船蒸汽機靠水汽推動”,抓起算盤重新計算:“若氣壓提到‘十斤每方寸’,活塞衝程能增三寸——”算珠蹦跳間,“冶鐵效率可提五成!”
    數據房的吏員們很快抬來新製的焦炭,李煌捧著《洋器測繪圖》蹲在角落,用算盤核計著氣缸容積與蒸汽量的比例。嘉慶帝望著地窖石壁上的“匠人日誌”,發現陳阿福早已記錄下二十三次失敗的試驗,每次都標著“氣壓不足”“密封不嚴”。
    “把每次試驗的數據都記清楚,”他敲了敲日誌上的算題,“就像算學考生做應用題,錯了題才能知道哪裏漏了算。”轉身對李煌說,“調順天府的‘氣密性’匠人來,他們修過漕船的艙縫。”
    三日後,改良的蒸汽機發出“哐當”悶響,活塞開始緩慢往複。陳阿福盯著氣壓表上的刻度,忽然發現算盤算好的“十斤每方寸”正在實現。冶鐵坊的工匠們圍在地窖口,看著鐵家夥噴出的白霧在秋陽下形成虹彩,有人小聲說:“這玩意兒,比一百個鼓風匠還厲害。”
    嘉慶帝卻注意到蒸汽機的齒輪轉動並不規律,想起前世看過的“飛輪穩定轉速”原理。“加個飛輪,”他在地上畫了個同心圓,“就像算盤的平衡珠,讓轉動穩當些。”陳阿福一拍腦門,立刻差人去取冶鐵坊的廢輪——那是活塞式鼓風爐換下的部件,恰好能派上用場。
    當飛輪開始勻速轉動,地窖裏的溫度明顯升高,新煉的精鐵水在模具裏發出刺目紅光。陳阿福用銀尺量過活塞衝程:“比洋商的模型快兩寸,”他的算盤打得山響,“按這個效率,每月能多產三千斤精鐵,夠打三千杆新槍。”
    消息傳到軍機處,顒璘的佩刀“當啷”劈在軍事地圖上:“真要用這鐵家夥煉兵器?”他盯著“吉林冶鐵坊擴建圖”,紅色的蒸汽機圖標格外醒目,“萬一炸了,死傷的可是八旗匠人!”
    嘉慶帝卻指著《兵器改良進度表》:“陳師傅在蒸汽機旁設了‘壓力警示算盤’,”他展示著草圖,“氣壓過高時,算珠自動彈起報警——就像咱們的汛塘報警旗,算珠比人眼看得準。”
    十月初一,改良蒸汽機正式投產。嘉慶帝站在冶鐵坊的了望台上,看著巨大的飛輪在秋陽下轉動,算珠形狀的警示裝置隨著氣壓起伏跳動。陳阿福的兒子抱著小算盤站在父親身旁,數著每分鍾的活塞往複次數:“爹,一百二十次了!”
    數據房的《蒸汽機效能日誌》記下:“日產生鐵較舊法增六成,次品率降四成五。”嘉慶帝摸著袖口的算珠掛件,忽然對身旁的陳阿福說:“當年沈括在延州見石油,說‘後必大行於世’——如今這蒸汽機,就是咱們的‘大行於世’。”
    這一晚,冶鐵坊的火光映紅天際,蒸汽機的轟鳴與算盤的脆響交織成歌。陳阿福在匠人日誌的末頁畫下新圖:飛輪中央嵌著算盤,蒸汽化作算珠飛向四方——他不知道,這個融合了傳統與創新的圖案,終將成為數據治世的象征。
    而千裏之外的廣州,洋商們望著海關送來的“蒸汽機仿製許可”,發現上麵蓋著數據房的火漆印,附頁寫著算盤算好的“官商合營比例”。他們忽然明白,這位大清皇帝的算盤,不僅能算國內的錢糧,還能算通與番邦的技術之道。
    蒸汽機的飛輪還在轉動,算珠的警示裝置在氣壓表裏浮沉。嘉慶帝知道,這場技術革命的真正意義,不在於鐵家夥能煉多少精鐵,而在於讓匠人相信:算盤算得出舊法的弊端,就能算出新法的可能——就像眼前的蒸汽機,用蒸汽的力量,推著整個帝國,在算籌的軌道上,邁出了走向工業時代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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