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黃冊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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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慶十二年正月乾清宮西暖閣燭影搖紅,嘉慶帝擱下《戶部則例》,手指在直隸黃冊的“人丁數”一欄劃出深痕。案頭算盤上,“舊管83萬+新收12萬開除5萬”的結果停在90萬,與黃冊所報86萬相差4萬。他捏著乾隆朝《賦役全書》中“人丁編審誤差不得超過3‰”的朱批,突然將茶盞往硯台邊一推,墨汁濺在“順天府隱漏人丁示意圖”上。
    “傳秦蕙田。”嘉慶帝的聲音驚飛了簷角寒鴉,手中狼毫在“大興縣”三字上圈出焦黑的洞。自嘉慶四年設立數據房,九年過去,他早已習慣用算珠而非朱砂批注——此刻算珠在“人丁數”一列排出歪斜的隊列,像逃荒的流民般首尾難顧。
    秦蕙田捧著新製的《黃冊勾稽章程》進門時,正見皇帝對著貼滿牆麵的黃冊數據皺眉。那些用不同顏色標注的“隱漏率”“賦稅偏離度”,在宮燈映照下如同戰場地圖上的敵軍據點:直隸18、河南15、山東12,恰成扇形向京畿逼近。
    “陛下,這是按‘四柱清冊’改良的‘三維勾稽法’。”秦蕙田展開三折頁,泛黃的宣紙上畫著三個相交的圓圈,“戶籍、田畝、賦稅,三冊數據如鼎之三足,任一足虛則全鼎傾側。”他用狼毫指點圈中交叉區域,“比如順天府,戶籍冊載丁男45萬,田畝冊卻隻有32萬丁的授田記錄,賦稅冊又多出11萬丁的‘寄莊丁’——此即隱漏之所在。”
    嘉慶帝的算珠在“寄莊丁”一項上連擊三下:“乾隆朝便有‘寄莊寄糧’之弊,不想竟成隱漏淵藪。”他突然抓起案頭的《九章算術》,翻至“方田章”,“當年聖祖爺用‘更名田’清丈天下,如今朕要用這‘三維勾稽’治隱漏——每冊黃冊必須附《數據誤差率說明》,州縣官需用算盤算清‘人丁田畝賦稅’的勾稽關係,誤差超5者,算學不及格。”
    殿外傳來更鼓,嘉慶帝起身將《直隸黃冊誤差分析圖》掛在“全國數據治理總圖”旁。圖上,大興、宛平兩縣的隱漏率用朱筆標成刺眼的紅色,恰似地圖上的兩處傷口。“傳旨:著各省布政使司三月內重造黃冊,數據房派員隨帶算盤、量地弓、賦稅則例,按三維勾稽法現場核驗。”他忽然轉身,目光掃過秦蕙田鬢角的白發,“首月便在直隸查出隱漏32萬丁——這些壯丁若充作屯墾兵,吉林的熟地能增多少?”
    秦蕙田心領神會,從袖中取出《旗民人丁轉化數據模型》:“回陛下,按每丁墾田10畝計,可增熟地320萬畝,恰合吉林未墾旗地之數。”算珠在他手中劈啪作響,“且隱漏人丁多為‘無籍之徒’,編入駐防旗屯,既解生計,又強邊備,正合‘數據治邊’之策。”
    嘉慶帝點頭,提筆在《黃冊革新詔》末尾朱批:“數據不清,國本不固。自今以後,黃冊即為數據之陣,州縣官皆為數據之兵,隱漏即失地,誤差即失策。”墨跡未幹,他忽然指著黃冊上的“順天府尹”印信,“讓劉鐶之兼領數據房提調——治黃冊如治河,需得既懂算學又不怕得罪人的能吏。”
    當值太監捧著詔書退下時,嘉慶帝又回到算盤前。這次他算的是“隱漏人丁複籍後的賦稅增益”:32萬丁,按每丁年納銀1錢2分計,年增稅銀38.4萬兩——足夠添置200門改良紅夷大炮。算珠相撞的脆響中,他忽然想起四年前提的“數據即國力”,此刻終於在黃冊的褶皺裏,摸到了帝國最真實的肌理。
    窗外飄起細雪,數據房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算珠聲。嘉慶帝知道,那些正在重算黃冊的吏員們,此刻定在詛咒這繁瑣的三維勾稽法。但他更清楚,當每一個州縣的“人丁數”“田畝數”“賦稅數”在算珠上嚴絲合縫時,大清的萬裏疆域,才算真正被數據丈量、被製度夯實。
    這一夜,乾清宮的燈燭比往日亮得更久。案頭新到的《山東黃冊》上,“登州府隱漏人丁”的陰影裏,嘉慶帝用極小的字記下:“數據如鏡,可照見盛世下的每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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