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12月25日，天津日租界的碼頭在鹹澀海霧的籠罩下，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繭房所包裹。這層繭房不僅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紛擾，也讓碼頭沉浸在一片朦朧的氛圍之中。，蔡鍔的羊皮大衣領口凝著霜花，像撒了把抗磁砂般銀白。他駐足「威廉皇儲號」貨輪舷梯旁，懷表鏈上的鐵錨吊墜與港口磁導燈塔遙遙共振，表盤玻璃映出霧中遊走的黑影——那是偽裝成搬運工的鐵錨堂匠人，正用算籌敲擊貨箱，敲出《茉莉花》的變調節奏。
    暗影中，蒸汽馬車的轟鳴如巨獸低吟，周自齊的座駕衝破霧牆，車頭黃銅燈柱掃過蔡鍔腰間的「共和」徽章，在霧幕上投出轉瞬即逝的鐵錨光斑。車窗搖下時，馬褂上的北洋龍紋與內襯的鐵錨刺繡疊成重影，恰似他此刻「體製內匠人」的雙重輪廓，在霧氣漫入的瞬間，龍鱗紋路顯形為鐵錨堂「地脈四通」的算籌陣型。
    「將軍此去，」周自齊遞過檀木盒，盒蓋「工」字銅扣與蔡鍔腰間的「共和」徽章的碰撞聲輕如算籌相擊，「滇南的竹苗需用古法澆灌。」他指尖在盒麵劃出《九章算術》的「商功」卦象，霧中的抗磁砂顆粒聞聲聚散，隱約勾勒出滇南竹林的剪影，「不過北洋最近迷上了東洋把戲......」他望向海河上的貨輪，煙囪噴出的黑霧裏夾著櫻花木粉的甜膩氣息。「他們用這東西替代竹碳粉，塞進抗磁砂窯爐。」
    蔡鍔的手指在盒麵輕叩，盒底夾層應聲裂開，露出泛黃的貨艙圖紙。「櫻花木粉？」他挑眉，圖紙上「軍用耐火材料」的標注被紅筆圈了七次，算籌刻紋在旁標出隱晦的警示符號。周自齊的聲音混著碼頭蒸汽的嘶鳴：「德國技師以為找到了東方竹碳的替代品，」周自齊的聲音混著碼頭蒸汽，「卻不知道櫻花木的樹脂在735c會釋放酚類化合物，」「他們學了個皮毛，卻不知東方竹碳的火候把控，」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貨輪水線處，「櫻花木的脂脈遇熱會析出詭譎物質，與皖北砂料犯衝。」——不必說破的是，那些摻雜的亂紋砂正等著在高溫中掀起磁導風暴。
    蔡鍔握緊算籌，籌身「破」字刻紋突然發燙，對岸的磁導燈塔應聲明滅三次，光束在霧中折出算籌陣型。周自齊的馬車開始後退，輪軌碾過的石板縫裏，抗磁砂灰正與櫻花木粉悄然混合，「南昌的教訓，」他隔著霧氣輕笑，「他們終究沒學乖。」
    周自齊的馬車已消失在霧中，唯有石板縫裏的抗磁砂灰，還在與櫻花木粉進行著無聲的化學反應。霧中的汽笛撕裂夜空，蔡鍔打開檀木盒，十二枚算籌的「商功」刻紋與貨輪煙囪的震動頻率渾然一體。他摸向懷表，表蓋內側的個舊礦圖上，新出現一道算籌刻痕——那是周自齊那天在鐵獅子胡同埋下的「地脈鑰匙」。他抬頭望向貨輪桅杆，那裏正有隻海鷗銜著片抗磁竹葉掠過，葉片脈絡間的抗磁砂顆粒，在陽光下閃爍著文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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