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州的晚霞突然褪色，雲層裂口處墜落的不是雨滴，而是燃燒的梵文。玄奘仰頭望著天際，話頭又起："這雲紋走勢像極了大雁塔藏經閣的..."話音未落，孫小聖的金箍棒已橫在他唇前，棒身"小聖"二字泛著青芒："師父，您每說一字，靈山的晨鍾就裂一寸！"
    朱大聰的釘耙突然暴長，九齒勾住墜落的梵文。那些金字觸及天河弱水，竟在虛空映出雷音寺的駭人景象——三百尊話癆金蟬正在啃食大雄寶殿的梁柱，如來的金身爬滿契約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係著玄奘說過的話頭！
    "師父您瞧！"沙僧殘魂凝出半截虛影，指著西方天際。暮色中浮起七十二盞琉璃燈，燈芯裏跳動的竟是玄奘唾沫凝成的金蟬。每隻金蟬振翅都在虛空簽押新契，擔保人欄的"金蟬子"三字正被質當樹根須改寫成"禁語佛"！
    玄奘突然雙手捂嘴，指縫裏卻漏出悶聲："貧僧在長安時..."這話頭剛出，地麵突然裂開深淵。孫小聖耳中響起五指山下的咆哮："快封他七竅！"金箍棒應聲化作七道金光，卻在觸及玄奘麵門的刹那軟化——和尚的眉眼口鼻突然化作《般若經》文字，每個字都在虛空凝成質押契約！
    "師父已成活契！"朱大聰的釘耙勾住玄奘僧袍，九齒間迸發的弱水竟被話頭染成金色。天河倒映出靈山慘狀：文殊的青獅在啃食普賢的象鼻，羅漢們的金身互相剜目抵債，而如來的蓮台下壓著半塊染血的造化玉碟——碟麵裂紋正是玄奘說過的所有話！
    孫小聖的元神突然撕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分作兩半。一半是補天石凝成的金猴，另一半竟是話癆金蟬聚成的傀儡！五指山下的密語變得急促："以石封禪，以契還契！"他猛然將金箍棒捅入自己胸膛，掏出的石心跳動著砸向玄奘眉心。
    "南無..."玄奘的佛號戛然而止，周身毛孔突然迸發梵光。那些被質押的話頭倒卷而回，在虛空凝成部《禁語大藏經》。經書翻動的刹那，玉華州地脈深處傳來琉璃碎裂聲——九頭獅子的殘洞中升起三百尊石佛，每尊佛像的舌根都釘著青銅鎖鏈！
    朱大聰的釘耙突然脫手，天河弱水凝成楊戩虛影。那三尖兩刃刀劈開的不是妖魔，而是玄奘眉心的石心封印！封印裂隙間露出駭人真相：金蟬子十世輪回的話癆，竟是如來為填補質押漏洞種下的活契！
    "師父接經！"孫小聖的棒風卷起《禁語大藏經》。玄奘七竅突然噴出契約鎖鏈，每根鎖鏈都纏向經書文字。玉華州城突然地動山搖，質當樹根係從地脈鑽出，在虛空拚出佛門密咒——咒文觸及經書的刹那，西方天際傳來晨鍾悲鳴，雷音寺的匾額轟然墜落！
    子夜時分，玄奘終於睜眼。他腕間的質當樹殘根已化作青煙，每縷煙塵都是被焚毀的話頭。"原來貧僧..."剛開口又急急捂嘴，卻見孫小聖的棒頭挑著半焦的舌根契約，擔保人欄的"如來"二字正在石光中消融。
    朱大聰的釘耙齒縫裏卡著塊琉璃殘片，映出靈山最後的畫麵：話癆金蟬啃盡契約，如來的金身正在龜裂，裂縫裏伸出女媧補天時的殘手，指尖捏著半塊跳動的補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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