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當天。
    許沐淮站在操場入口處，眯著眼睛尋找二班的位置。
    腳踝已經痊愈，但心理陰影還在，每次踩到不平的地麵，他都會下意識地縮一下腳。
    "看路。"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隻手穩穩扶住他的肩膀。
    許沐淮轉頭，葉寧忱穿著深藍色運動服站在他身後，胸前別著一班的號碼牌。
    "腳好了？"葉寧忱的聲音很低，目光落在許沐淮的腳踝上。
    許沐淮原地蹦了兩下："完全好了！"
    葉寧忱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恢複平靜。
    他快速掃視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後，輕輕捏了捏許沐淮的後頸："別逞強。"
    許沐淮目送葉寧忱走向一班的區域，然後才慢吞吞地去找自己的班級。
    操場上的座位按班級劃分，二班正好挨著一班。
    許沐淮作為參賽選手，被安排在第一排，與葉寧忱隻隔了一條兩米寬的跑道。
    "喲，許少爺腳好了？"周睿明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遞過來一瓶冰水。
    許沐淮接過水，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對麵。
    "看什麽呢？"周睿明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哦~葉寧忱今天有跳遠比賽。"
    許沐淮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
    "哎哎哎！慢點，別喝炸了。"
    "請各班就位，運動會開幕式即將開始。"廣播裏傳來教導主任張禿頭的聲音。
    許沐淮收回目光，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開幕式冗長而乏味，校長講話、運動員宣誓、裁判員宣誓...
    巴拉巴拉，純屬浪費時間。
    "男子800米預賽將在二十分鍾後開始，請參賽選手到檢錄處報到。"
    許沐淮慢吞吞地站起來，餘光看到葉寧忱也在起身——跳遠比賽差不多同時開始。
    "加油啊！"周睿明拍了拍他的背，"別給二班丟臉。"
    許沐淮比了個中指，然後裝作不經意地看向對麵。
    葉寧忱正望著他，右手悄悄比了個心。
    檢錄處人聲鼎沸。
    許沐淮領了號碼布別在胸前，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
    他的跑道位置是第三道，不算好也不算差。
    站在起跑線上時，他能看到不遠處的沙坑——葉寧忱正在那裏做最後的拉伸。
    "各就位——"
    許沐淮蹲下，手指觸地。
    "砰！"
    第一圈要保持體力，他按照葉寧忱教他的節奏控製呼吸，穩穩跟在第二名後麵。
    拐彎時，他瞥見葉寧忱正在助跑。
    "許沐淮！加油！"看台上傳來許願的喊聲。
    第二圈開始，許沐淮覺得要死。
    最後一個彎道，他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衝刺！"
    衝過終點線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
    下輩子……一定不跑了。
    許沐淮雙腿一軟，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卻被一雙手穩穩扶住。
    他順勢倒進那個等待已久的懷抱。
    "呼吸。"葉寧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慢慢來。"
    許沐淮的額頭抵在葉寧忱肩上，大口喘著氣。
    "第...第幾名？"他跟個快要咽氣的地問。
    "第三。"葉寧忱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進決賽了。"
    這個成績超出了許沐淮的預期。
    他抬起頭，正想說些什麽，卻看到周睿明和其他同學朝這邊走來。
    葉寧忱立刻鬆開了手，退到一個恰當的距離，表情恢複了慣常的冷靜。
    啊！
    "牛逼啊許沐淮！"周睿明衝過來攬住他的肩膀，"居然進了決賽！"
    許沐淮勉強站直，腿還在發抖："運氣...運氣好..."
    他的目光越過周睿明的肩膀，尋找葉寧忱的身影。對方已經回到了跳遠場地，正在準備第二輪試跳。
    "喝點水。"許願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遞來一瓶運動飲料，"你家那位跳遠成績不錯，暫列第一。"
    許沐淮差點被水嗆到："什...什麽我家那位？"
    許願翻了個白眼。
    "他跳了多少米？"許沐淮小聲問。
    "2米4。"許願挑了挑眉，"破校紀錄了。"
    許沐淮的胸口湧起一股自豪感，比他自己拿了第三名還要高興。
    我對象！我對象！！
    他望向沙坑方向，恰好看到葉寧忱開始助跑——加速、踏跳、騰空，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最後穩穩落在沙坑遠端。
    測量員舉起白旗："2米35！新的校紀錄！"
    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葉寧忱從沙坑裏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表情依然平靜，隻有看向許沐淮時，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中午的休息時間，許沐淮找了個僻靜的樹蔭下吃盒飯。
    他剛扒了兩口，就感覺有人在他身邊坐下。
    "吃這麽少？"葉寧忱打開自己的飯盒，裏麵是雙倍的米飯和菜。
    許沐淮撇嘴："沒胃口。"
    葉寧忱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他碗裏："補充體力，下午還有決賽。"
    許沐淮戳著那塊肉："我能不能棄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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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葉寧忱的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都進決賽了。"
    許沐淮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吃掉那塊肉。
    葉寧忱又陸陸續續給他夾了不少菜，直到他的飯盒堆了一個珠穆朗瑪峰。
    "喂豬呢？"許沐淮抗議。
    葉寧忱推了推眼鏡："差不多。"
    許沐淮在踢了他一腳，換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們就這樣肩並肩坐著吃飯，偶爾手指相碰，又迅速分開。
    "葉寧忱。"許沐淮突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大學不在一個城市怎麽辦？"
    葉寧忱的筷子頓了一下："還沒高考呢。"
    "但你會去很好的學校。"許沐淮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可能考不上..."
    葉寧忱放下筷子，轉頭看他："許沐淮。"
    "嗯？"
    "別想那麽多。"葉寧忱的聲音很輕，"現在專心吃飯，專心比賽。"
    葉寧忱的手在悄悄握住了他的，十指相扣。
    下午的800米決賽，許沐淮應該把墳選好，累得要死。
    許沐淮拚盡全力，最終拿到了第五名——對二班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因為其他班級派出的都是田徑隊的成員。
    衝過終點後，許沐淮又一次癱倒在葉寧忱懷裏。這次他沒有立刻鬆開，而是半扶半抱地把許沐淮帶到了休息區。
    "水。"葉寧忱擰開瓶蓋遞給他，"小口喝。"
    許沐淮癱在長椅上，像一條脫水的魚。他的腿抽筋了，疼得齜牙咧嘴。
    葉寧忱蹲下來，手法專業地幫他拉伸小腿肌肉。
    "輕點...啊！"許沐淮哀嚎。
    葉寧忱不為所動："忍著。"
    許願和餘依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葉寧忱單膝跪地給許沐淮按摩小腿，後者一臉痛苦卻又享受的表情。
    "嘖嘖。"許願搖頭，"光天化日之下..."
    餘依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遞給她一瓶水："喝你的。"
    葉寧忱抬頭看了她們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許沐淮則紅著臉試圖把腿收回來，卻被葉寧忱牢牢抓住腳踝。
    "跳遠頒獎要開始了。"許願提醒道，"葉寧忱不去領獎？"
    葉寧忱這才鬆開許沐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馬上去。"
    他離開後，許願立刻湊到許沐淮耳邊："你們倆今天也太明目張膽了吧？貼吧都要炸了。"
    "哪天不炸?"
    哪天都炸。
    許沐淮摸出手機，看到學校貼吧果然飄著好幾個新帖子：《震驚！高冷學神葉寧忱竟對許沐淮做出這種事》《葉許cp今日發糖合集》《理性討論葉寧忱和許沐淮的真實關係》。
    "她們要是知道真相..."許沐淮小聲嘀咕。
    "遲早的事。"許願聳聳肩，"你們打算一直瞞著？"
    許沐淮看向頒獎台的方向，葉寧忱正站在最高處。那麽耀眼，那麽遙遠。
    "不知道。"他輕聲回答。
    "瞞著吧，別說。"
    運動會結束後是頒獎典禮。
    葉寧忱不僅打破了跳遠校紀錄，還代表一班拿了4x100米接力的銀牌。
    許沐淮的800米第五名雖然沒獎牌，但也為二班掙了不少積分。
    "下周一的升旗儀式上會公布團體總分。"禮重明路過，"我們班很有希望進前三。"
    回宿舍的路上，許沐淮和葉寧忱一前一後走著，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腳怎麽樣？"葉寧忱放慢腳步，等許沐淮跟上來。
    "還好。"許沐淮活動了一下腳踝，"就是腿酸。"
    葉寧忱點點頭，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晚上塗這個，緩解肌肉酸痛。"
    許沐淮接過瓶子，指尖相觸的瞬間，葉寧忱輕輕勾了勾他的小指。
    宿舍門一關，葉寧忱就把他按在門上親吻。
    "今天...表現不錯。"葉寧忱在換氣的間隙低聲說。
    許沐淮得意地笑了："吃醋了？看到那麽多女生給我加油？"
    葉寧忱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想多了。"
    他們倒在床上，四肢交纏。葉寧忱小心翼翼地避開許沐淮可能酸痛的部位，吻卻一刻不停。許沐淮的手插進他的發間，感受著對方熾熱的體溫和急促的心跳。
    "葉寧忱。"許沐淮在親吻間隙輕聲喚道。
    "嗯？"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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