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因興奮地喊道，“水箱上麵有紙條，提到教室！”
    黎鳶在夜空間聞言，立刻轉身走向隔間門。“我這邊血字沒寫完，但結合祁因的紙條，應該是‘飯盒在教室’。回教室！”
    宇文舟摸著下巴思索，“接下來，你們各自砸碎鏡子一角，帶著碎片行動。鏡子是空間錨點，拿著碎片我才能繼續隔空指揮。”
    “砸鏡子？”祁因有點猶豫，“這玩意兒看起來挺結實的……”
    “那就想辦法。”宇文舟沒好氣地說，“再磨蹭下去，主任真來了。”
    祁因悻悻地掏出匕首，對著鏡子邊緣用力一砸。
    “哐當”一聲，鏡片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塊三角形的碎片掉在地上。
    黎鳶也砸碎了一角，握著碎片走出夜空間。
    “走，去教室。”
    兩人握著鏡子碎片出發。
    走廊裏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窗戶的嗚咽聲。
    祁因手裏的鏡子碎片映著明媚的日景，黎鳶的碎片則映著陰森的夜景。
    兩種截然不同的光影在他們身上交錯，詭異而壯觀。
    宇文舟的聲音從兩人手中的碎片傳來：“注意前方第三個教室，日空間顯示裏麵有學生，夜空間……黎鳶，你那邊夜空間是什麽情況？”
    黎鳶舉起碎片給宇文舟展示，“夜空間的教室門是開著的，裏麵黑燈瞎火，好像沒人。”
    日鏡內的光線像被過濾過的蜂蜜，黏稠地淌在走廊的瓷磚上。
    祁因把臉貼在教室門的小窗上，哈出的白霧在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模糊。
    透過那方寸之地，他看見李老師正背對門口，在黑板上書寫板書，學生們低著頭記筆記。
    整個教室安靜得隻有粉筆與黑板摩擦的刺耳聲。
    “他們看不見我？”祁因壓低聲音，對著手中的鏡子碎片問道。
    碎片裏映出宇文舟模糊的影像，“日空間的規則可能讓你處於‘觀察者’狀態，但別掉以輕心——”
    話音未落，祁因的鞋尖不小心踢到了門框，“咚”的一聲悶響在走廊裏格外清晰。
    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李老師肩膀微微一僵，粉筆在黑板上劃出一道尖銳的折線。
    前排幾個學生猛地抬頭，目光如探照燈般掃向門口。
    祁因屏住呼吸，後背緊貼牆壁，冷汗直流。
    五秒。
    十秒。
    終於，李老師繼續書寫板書，學生們重新低下頭。
    坐在前排的張明和另外兩個學生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其中一人悄悄將手伸進了課桌抽屜，露出一截金屬的冷光。
    “他們聽得到。”祁因用氣音對鏡子說。
    “想辦法進入教室，找到小辰的飯盒。”鏡子裏傳來宇文舟冰冷的嗓音。
    祁因像條鯉魚一樣，斜側著身體，稍稍一蛄蛹，穿過敞開的門縫滑入教室。
    李老師的粉筆正寫到“競爭”的“爭”字最後一豎，祁因的腳掌剛貼上地麵，粉筆“啪”地斷了。
    他立刻僵住。
    空氣安靜了兩秒。
    李老師重新換根新的粉筆，繼續書寫。
    祁因走得更加小心，每當板書停筆，他也跟著停下。
    在經過第一排時，一個女生突然咳嗽起來，手肘撞翻了墨水瓶。
    祁因急刹，墨汁潑灑在他腳尖前一寸。
    女生盯著那攤墨水皺了皺眉，似乎疑惑它為何沒有染上“看不見的障礙物”。
    祁因壁虎似的緊貼著牆壁，牆壁透露出的絲絲寒意讓焦躁的心冷靜了一點。
    這是一麵班級榮譽牆。
    【優秀班幹部——張明】
    【三好學生——李華】
    【學習標兵——王強】
    ……
    【數學狀元——蔡磊】
    【語文狀元——王斐】
    【英語狀元——安娜】
    ……
    上麵幾乎寫滿了全班學生的名字，卻唯獨沒有坐在最後排的幾名學生。
    祁因一步一步挪向教室中央。
    坐在前麵的張明猛地回頭，鼻翼翕動。
    “怎麽有股窮酸味？”
    祁因的心跳幾乎震碎胸腔，他這才想起自己校服上還沾著食堂泔水桶的餿味。
    張明的視線在他頻頻掃過，還在抽動著鼻子尋找來源。
    祁因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這時，一支短到幾乎無法握住的鉛筆滾到過道。
    祁因抬頭望去，小辰正低著頭在地上找東西。
    他順勢撿起筆，與張明掃視的目光險險錯開。
    當張明的視線掃過小辰，嘴角扯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與他的小團體耳語幾句。
    幾人同時回頭看向瑟縮在角落的小辰，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
    祁因終於蹭到最後一排。
    小辰的呼吸明顯加速，雖然他沒有看向祁因，但是祁因能感覺到——這個聰明的男孩已經察覺到他了。
    祁因拿著鉛筆在本子空白處寫下一行字。
    【別怕，我是來幫你的。飯盒在哪？】
    小辰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遲疑片刻，顫抖著寫下一行歪扭的字。
    【張明搶走了，應該在他座位】
    祁因正要行動，教室前方突然傳來李老師陰冷的聲音。
    “最後一排的同學來回答這個問題。”
    “唰——”
    幾乎是一瞬間，全班齊刷刷回頭，目光鎖定在最後一排。
    祁因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宇文舟的警告從碎片中擠出，“講台下有東西！”
    祁因低頭，看見李老師的裙擺下伸出一條黏膩的觸手，正貼著地麵向小辰的座位蠕動。
    不過怎麽看都像奔著他來的！
    “小辰，這道積分題的輔助線怎麽做？”女教師的聲音像生鏽的刀片劃過玻璃。
    前排的張明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同桌，兩人交換了一個看好戲的眼神。
    小辰的後背繃得像張滿弓，指節捏著鉛筆的力道幾乎要將筆杆折斷。
    這孩子剛才正低頭在課桌下摸索掉落的鉛筆，根本沒聽見黑板上的推導過程。
    “快啊，傻站著幹嘛？”張明壓低聲音嗤笑，“是不是又聽不懂？你爸在工地搬磚的手，怕是連圓規都握不穩吧？”
    祁因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
    他不顧宇文舟的勸阻，貓腰蹭到一個學生的課桌旁，桌角的書本封皮上寫著兩個大字。
    【蔡磊】
    正是那位數學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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