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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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舟滑入一片泛著冷青色熒光的平原。遠處,城隍廟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與其說是宮殿,倒更像一座被歲月侵蝕的邊陲小鎮。灰撲撲的城牆不過兩丈來高,牆皮剝落處露出暗紅磚石,像是幹涸的血跡;城頭零星插著幾麵褪色的玄色旌旗,被陰風吹得簌簌作響。
城門洞前,八名手持黑鐵長槍的鬼差早已列隊等候。他們身披斑駁的鎖子甲,麵覆青銅鬼麵,唯有眼洞處閃爍著幽綠的光芒。
為首的鬼差上前半步,抱拳行禮時,腰間懸掛的招魂鈴發出清脆聲響:“可是張道長?左青鬆左判官大人已讓在下來接你。”
穿過略顯逼仄的城門,狹窄的街道上鋪滿暗紫色的石板,兩側低矮的建築門窗緊閉,偶爾能聽見屋內傳來壓抑的啜泣聲。街角的香燭鋪飄出刺鼻的硫磺味。
遠處城隍廟的飛簷上垂落串串白燈籠,微光搖曳間,隱約可見主殿朱紅大門上斑駁的神紋 —— 那是一隻半睜半閉的眼睛,仿佛在無聲注視著每一個踏入此地的魂魄。
踏入城隍廟內,地麵鋪就的青磚沁著寒意,泛著幽微的水光,似是常年被陰氣浸染。大堂正中高懸匾額,上書 “幽冥明鏡” 四個暗金色大字,兩側立柱纏繞著褪色的朱紅綢帶,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堂內擺放著筆墨紙業與鎖鏈刑具,牆壁上畫滿牛頭馬麵勾魂索命的壁畫,燭火搖曳間,那些鬼怪仿佛要從畫中掙脫而出。
繞過大殿,左側回廊彌漫著淡淡檀香。廊下懸掛的燈籠內跳動著幽綠火焰,光影在青磚牆上投下扭曲的鬼影。為首的鬼差在一間漆成玄色的房門前駐足,銅環叩門三聲,發出沉悶的回響。
“吱呀 ——” 厚重的木門緩緩開啟,一股夾雜著文書墨香與陳年符咒氣息的陰風撲麵而來。屋內燭火昏黃,案幾上堆積著泛黃的卷宗,角落處立著刻滿符文的青銅鼎,鼎中升起嫋嫋青煙。鬼差側身行禮,伸手虛引:“張道長,請進。”
屋內燭火忽明忽暗,一位看著20多歲的男子,瓜子臉,皮膚白淨,慵懶地倚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玄色廣袖隨風輕揚,腰間玉帶懸著枚刻滿符文的青銅令牌。
他一襲月白色錦袍繡著暗金流雲紋,衣擺處用銀線勾勒出判官筆的圖騰,額間點著朱砂印記,眉眼鋒利如刀,卻又透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散漫。此刻他單手支頤,修長手指隨意翻動著泛黃的生死簿,墨色長發半束半散,垂落在肩頭。
見張啟踏入,判官指尖微頓,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林鳳嬌?” 他忽然輕笑一聲,聲音清朗如擊玉磬,“你這副模樣,倒讓我想起林氏一族的人。”
張啟神色淡然,對著判官做了一個稽首“見過左判官,”接著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從未聽聞過林氏一族,不過是山中散修,出關後誤入此地,更不知曉什麽林氏一族。”
判官聞言挑眉,指尖拂過生死簿上空白的頁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是嗎?” 他突然傾身向前,周身騰起淡淡黑霧,“奇怪,這生死簿記錄人間生靈命數,為何獨獨沒有你的信息?” 話音落下,屋內溫度驟降,案上的燭火 “噗” 地熄滅,唯有生死簿泛著詭異的幽光。
張啟瞳孔微縮,神色不變,沉聲道:“在下亦不知緣由。隻是家師曾言,我生來便不在五行中,不入生死簿。”
判官指尖摩挲著生死簿邊緣,眼中閃過一抹銳利:“哦?那不知你師姓誰名誰?”
張啟垂眸沉吟,玄色道袍下的手指悄然掐著隱身術的法印,如發覺不對勁便逃離。片刻後,張啟抬起頭,神色帶著幾分悵然:“我師傅從未透露過真名,隻說塵世虛名不過虛妄。他教導我們修行五載,便在某夜留下一卷殘經,化作流光消失在雲霧中......”
左判官長期掌管生死簿,對世間生靈的信息有著絕對的掌控權,突然遇到一個生死簿上沒有記錄的人,必然會心生疑慮。張啟關於師父的回答過於模糊,沒有具體姓名、來曆等關鍵信息,也沒有能證明其身份的相關證據,這很難讓判官完全信服。
左判官一臉笑意的盯著張啟看著說道:“哦,那你師傅一定是一位高人,不過我剛剛說的林氏一族,也隻有林氏一族男子,長的你這麽模樣。”
張啟心中暗自咋舌,九叔的基因竟如此強大?若整個林氏家族都生著同一張臉,那場麵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思緒尚未落定,左判官已袖中翻出一物。那是麵古樸的青銅鏡,鏡緣雕刻著饕餮吞月紋,鏡麵蒙著層若有似無的幽光,隱隱散發著能洞穿魂魄的陰冷氣息,仿佛連周圍的燭火都被抽走了幾分溫度。
“且讓我瞧瞧。” 判官手腕翻轉,銅鏡驟然迸發刺目青光,如同一道實質的鎖鏈,直取張啟魂魄。張啟瞳孔驟縮,周身寒毛倒豎,隻覺鏡中似有漩渦將他神識往深處拉扯。
“咦,怎麽會......” 判官的驚呼打破死寂,鏡中景象詭譎變幻。本該映出張啟身形的鏡麵,此刻卻霧氣蒙蒙,既無前世殘影,也無今生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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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鏡麵慢慢顯現出張啟此時的樣子,九叔的麵容在霧中若隱若現,卻始終模糊不清。張啟心中警鈴大作,深知再被映照下去,怕是要暴露真實來曆,當即足尖點地,向後急退三步。
“你究竟是誰!” 判官猛然起身,袍袖帶翻案上生死簿,青銅鏡的青光如蛇信般緊追不舍,“林鳳嬌早在 1975 年便已入地府任職,怎會突然出現在陽間!” 判官整個人氣息一變,衣服上符文無風自動,整個房間瞬間被陰寒氣息籠罩。
張啟心中暗惱,怎料這陰間竟也有《僵屍先生》的淵源,早知不該冒用九叔麵容。他忽地咧嘴一笑,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我不過一介山野散修,哪是什麽林風嬌?實不相瞞,我叫韓立,江湖人稱韓跑跑。” 話音未落,周身靈氣驟然翻湧,化作一道虛影消散在原地。
左判官瞳孔驟縮,手中銅鏡險些墜地。他衝上前,在屋內瘋狂搜尋,卻隻看到被靈力攪亂的燭火在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就在此時,一股裹挾著肅殺之氣的陰風撲麵而來。右判官闊步而入,虎背熊腰,身著黑色常服,頭戴虎頭吞月盔,麵如重棗,濃眉下一雙銅鈴大眼透著凶光,腰間懸掛的判官筆。“左兄!” 他聲如洪鍾,“如此著急喚我前來,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左判官攥著發燙的輪回鏡,鏡麵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混沌霧氣,他額間青筋突突直跳:“陽界來了個築基期修士,自稱林鳳嬌,連樣貌都與檔案裏的一模一樣!”
他猛地將銅鏡摜在案上,震得生死簿嘩啦啦翻頁,“我用輪回鏡照他神魂,竟毫無前世今生的痕跡,鏡麵反倒泛起怪霧,模糊得厲害!那廝見勢不妙,自稱‘韓立’,轉眼就遁了!”
右判官摩挲著鎖鏈判官筆,指節捏得鐵鎖 “哢哢” 作響:“沒有前世今生的陌生修士......” 他濃眉擰成川字,銅鈴大眼中閃過警惕,“如今靈氣枯竭,這等修為的散修要麽是隱世大派的嫡傳,要麽就是邪魔歪道。”
左判官焦躁地來回踱步:“正是!那修士神態自若,全無畏懼,我瞧著實在可疑。如今城隍去地府述職已有好10多年了,還未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地府那裏發生什麽變故了!”
右判官猛地湊近,壓低的嗓音說道:“你說的那修士倒也罷了,我真正憂心的另有其事。” 他警惕地瞥向門外,“城隍大人此次赴地府述職,去得也太久了。況且這些年陽界靈氣愈發稀薄,尋常鬼差想要前往陽間困難重重。”
他攥緊腰間判官筆,“雖說大部分陰魂都會自主歸來,少數都得靠陽世鬼差押解 —— 如長往如此陽世鬼差有不足或....!”
左判官拿起生死簿找尋著什麽:“可不是麽?若非迫不得已,才會用陽世鬼差?” 他忽然目光一凜,“這小賊,韓立也是假的。”後將生死簿收起,“明日將這些押送過來的陰魂押送地府,我親自走一趟。也順便去尋找城隍大人......”
角落裏,張啟屏息斂息,與陰影融為一體。聽著判官們的對話,給左判官中了一道靈魂印記後,便向著後麵退去,等明日也去瞧瞧這地府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城隍廟內寂靜得瘮人,青石板路泛著冷幽幽的光。張啟緩步穿行其間,唯有鬼差們巡邏時鎖鏈的嘩啦聲、衙役腰間銅鈴的輕響,在空蕩的街巷回蕩。
他抬眼望去,飛簷下懸著的白燈籠輕輕搖晃,朦朧光影中,能隱約看清殿宇匾額上斑駁的字跡。轉了1個時辰,張啟也大致能懂這城隍廟尊神體係。
城隍下麵文武判官輔佐城隍,其下又設二十四司,各司其職,名號繁雜。為首的是陰陽司,負責協調諸司,在往下便是直屬僚佐外,山神土地公也歸城隍管理。
往昔看的電影小說裏,城隍不過是個守一方安寧的小神,此刻方知這看似尋常的陰間衙門,竟如精密運轉的齒輪,牽扯著陰陽兩界的秩序。二十四司各司其職,龐大體係暗藏玄機,就連山神土地都在其轄製之下,這般森嚴架構,讓他不禁對陰間的運轉機製多了幾分敬畏。
此時天色尚早,濃稠的陰霧還未完全籠罩大地。張啟決定出城一探,他邁過厚重的城門,腳下的地麵由青石板變成了黑泥巴路。他喚出係統地圖,屏幕上隻有來時的路線是亮的,其餘區域皆是一片漆黑,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張啟手腕一抖,墨色魔刀破空而出,一個縱身躍上魔刀,他壓低身形,貼著地麵四米處疾馳,陰霧如活物般在刀鋒前裂開,又在身後迅速合攏,將他的蹤跡悄然抹去。
一個時辰後,迷霧中張啟猛地刹住身形,魔刀橫在胸前 —— 前方二十米處,一隻通體雪白的巨兔正蹲坐在腐木堆上。這食魂獸足有兩人高,長耳如帆,耳尖卻垂落著暗紫色的涎水,紅寶石般的瞳孔裏翻湧著貪婪的幽光。蓬鬆的兔毛間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魂魄殘影,那些半透明的人臉在皮毛下扭曲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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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新鮮模樣。” 張啟目光如電,緊緊鎖定眼前這恐怖的巨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心念一動,陰魂幡便自袖中疾射而出。看著這巨兔,他心中暗自盤算,若能將其煉化,也不要浪費不是。
就在此時,巨兔陡然發難,它咆哮著直立而起,兩隻前爪狠狠撕裂空氣,帶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向著張啟猛撲而來。張啟眼神一凜,不慌不忙,右手緊握陰魂幡猛地一揮。霎時間,一道道黑色的陰氣翻騰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直撲向巨兔。
那巨兔速度雖快,卻終究避無可避,被陰氣纏上後,四肢瞬間被束縛住。它奮力掙紮,口中發出憤怒而又不甘的嘶吼,可那陰氣如同活物一般,越纏越緊。
張啟目光專注,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陰魂幡上的吸力越來越強。巨兔徒勞地扭動著身軀,卻無法掙脫,最終被陰氣拉著,向著陰魂幡內緩緩而去。
巨兔被陰魂幡吞噬的瞬間,幡麵驟然凸起,形成一個劇烈扭動的兔子輪廓。張啟手中的陰魂幡劇烈震顫,符文迸發刺目幽光,似要將這頭龐然大物徹底煉化。
“嗷 ——!” 一聲悶吼,仿佛有人被捂住口鼻後發出的垂死掙紮,幡布表麵浮現出巨兔扭曲的麵孔,紅寶石般的眼睛透著怨毒。
張啟眉頭緊皺,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咒。幡內的巨兔發出垂死的哀鳴,力量逐漸衰弱,皮毛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團精純的陰氣。
陰魂幡終於平息躁動,墨色幡麵的符文微微發燙,又進賬2000積分。此後的行程裏,張啟刻意放緩了速度。
每當撞見遊蕩的無智陰魂,他便揮袖輕引,那些半透明的魂體便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乖乖沒入陰魂幡中。灰白的老者、啼哭的孩童、斷臂的士卒...... 各色陰魂在幡內沉浮,雖不及食魂獸的豐厚收益,卻也讓積分數字在穩步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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