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方臘的末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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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楷卻與眾不同,他隻帶了兩個仆人,穿著一身儒生服悄然而至。
    說實話,趙楷這人實在是令人討厭不起來。
    他的樣貌跟徽宗有四五分相似,但是又多了一股英氣。
    趙楷不論是對誰說話都非常客氣,態度溫和,絲毫沒有王爺的架子。
    楊元嗣要不是吃過他的虧,光看他的樣貌和行事作風,也會認為這是個可以交往的人。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現在是人吃人的社會,隻講利益不分對錯,他還想著真心交朋友,豈不是可笑?
    趙楷這次是帶著誠意撲麵而來的,他再三解釋上次瞞著元嗣行動,是為了保密。
    楊元嗣對於這種說法一笑而過,趙楷神神秘秘的說道:“這次東京禁軍表現太差了,父皇想要新立一支殿前軍,我和梁太傅都認為楊指揮使是領軍的不二人選。”
    趙楷說完,直直的看著楊元嗣,希望從他臉上看出端倪。
    楊元嗣此刻心中如同波濤一般翻湧,臉色卻是靜如止水。
    殿前軍豈不就是皇帝的親軍?宋太祖趙大就是殿前都檢點出身,這個職位非常敏感。
    徽宗和高俅見自己的時候沒有透露一點兒消息,這趙楷如何知道?
    他心如電轉,輕聲道:“那要多謝王爺,隻是下官能力有限,怕擔不起如此重任。”
    趙楷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對於自己的猜測也產生了懷疑。
    他剛想繼續試探,楊元嗣的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那侍衛對著楊元嗣行了個軍禮,說道:“寨主,盧員外他們來了!”
    趙楷聽的滿臉疑惑,什麽寨主?盧員外又是誰?
    楊元嗣卻哈哈大笑,對趙楷說道:“請王爺見諒,下官有些要緊軍務要處理。”
    趙楷知道他這是下了逐客令,帶著兩個仆人起身告辭。
    楊元嗣也起身相送,在寨門的時候正好碰見盧俊義和宋江他們一行人。
    吳用和趙楷擦肩而過的時候深深看了他一眼。
    盧俊義和宋江也全都是騎兵,不過騎兵和騎兵也是有差距的。
    不論是從軍紀還是裝備上來說,他們都比登州騎兵差的遠。
    所以緊趕慢趕,現在才趕到汴梁城下,聽說楊元嗣駐紮在這裏,立即趕來相見。
    楊元嗣看見了他們非常高興,宋江上前說道:“我們剛到就聽說了將軍的對敵事跡,真可謂是天神下凡。”
    盧俊義在旁邊拍著手說道:“可惜我們來的太晚了!”
    楊元嗣笑道:“盧員外不必懊悔,以後上陣殺敵的機會還有很多。”
    吳用卻問道:“不知道剛才出去的這位官人是誰?”
    楊元嗣告訴他是鄆王趙楷,吳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不知道童樞密的大軍現在到哪裏了?”楊元嗣又問道。
    吳用解釋道他們在青州軍的後麵,大約落後一百多裏。
    宋軍撤退的時候,在楊元嗣的安排下,陶宗旺帶領的後衛隊深溝高壑挖了許多工事。
    鄧元覺也不知道是沒看透楊元嗣的計策還是出於別的原因,根本就沒有派大軍追擊。
    張順張橫的船隊也順利接著大軍北上,現在也在童貫軍中。
    楊元嗣聽了沒有發表什麽看法,先將他們安排在營中。
    童貫的大軍又過了四天才全部到達汴梁城下,安營紮寨軍旗如林。
    徽宗沒有立即召見童貫,童貫也沒有在軍中停留,當天夜裏就返回了自己的宅院。
    楊元嗣半夜自己一個人去了童貫府上拜訪。
    那門子現在確實已經認識了楊元嗣,連通報也沒有,急忙將他引了進去。
    童貫舟車勞頓,顯得精神有些疲倦,在燈光下看麵色灰暗。
    他對楊元嗣的主動拜訪顯的非常高興,緩緩說道:“元嗣這次又立了大功,可喜可賀!”
    楊元嗣拱手道:“下官就算是立再大的功勞,也是恩相門下一小卒罷了。”
    童貫臉色稍微緩和,微笑著摸著頜下的胡須。
    他思索了片刻,將童師禮也交了進來,吩咐家仆將門關了,顯然要說些體己話了。
    童貫喝了一口熱茶,問道:“元嗣認為這次官家會如何處理灑家?”
    “必定要有責罰,但是不會太重。”楊元嗣回道。
    童師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陛下要新組神武軍,有意你作都指揮使。”
    楊元嗣心中一震,這老太監的消息也太靈通了。
    他進京不到一天就得到消息了?或者還沒有進京就已經知道了。
    看來這情報工作真的是重中之重啊!
    楊元嗣稍作沉吟,回道:“鄆王也跟我說過。”
    童貫麵色驟變,顯然這個消息他是不知道的。
    三人誰也沒有說話,童師禮打破沉默,說道:“世人都說家父支持鄆王,恐怕有所誤會,家父隻忠於陛下。”
    這話楊元嗣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不過他也不關心。
    童貫說道:“這個神武軍的都指揮使非你莫屬,元嗣回去想一下如何成軍。”
    楊元嗣又行了一禮,說道:“感謝恩相栽培,元嗣都記在心間!”
    童貫卻罕見的沒有再說什麽虛偽的話,將手放在元嗣肩膀上,沉聲說道:“我是真老了,這輩子隻要能夠收複燕雲就心滿意足了,以後恐怕後人還要靠你啊!”
    楊元嗣笑道:“恩相春秋鼎盛,不要說這些。”
    三人又談了些軍務,眼看天色太晚,元嗣就回了軍營。
    楊元嗣一直在思考,為什麽童貫要支持鄆王,蔡京要支持太子。
    他們考慮的都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家族的未來。
    有時候楊元嗣還是不能完全將自己代入到這個世界裏。
    其實他現在就已經代表了一股勢力,遠比表麵上看起來要強大的多。
    金國能夠滅北宋,憑借的並不是什麽強大的經濟和文化,最主要的是碾壓的武力。
    登州軍的武力這時候不誇張的說,已經可以完全碾壓大宋禁軍。
    隻過不打天下和治天下又不是一回事了。
    楊元嗣第二天進宮的時候隻見街坊間百姓歡呼雀躍,奔走相告。
    原來是朝廷宣布了方臘的幾大罪狀,準備三日後在朱雀門外淩遲處死,號召軍民人等可以圍觀。
    方臘之亂中,汴京城裏麵也死了幾萬百姓,沒死的財物也損失慘重。
    百姓們恨不得寢皮食肉,朝廷這個安排真的大快人心。
    楊元嗣卻興致不高,方臘跟他說的那些話還在耳邊。
    教員說的好,要用曆史唯物主義看問題,那麽方臘也不完全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