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這個詞讓，和趙凡推測差不多。
    其實，所謂地火，多半是用一些特定礦石和助燃料製造高溫反應。
    那些金屬片，就是丹書裏叫的“五金之英”。
    “老人家，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怎麽引地火？”趙凡問他。
    他想親眼看看整個過程。
    張鐵牛略作猶豫，還是點頭同意了。
    “那就讓你看看，沒啥大不了的。”
    老人踱步到丹爐前，從邊上瓦罐裏掏出一把粉末。
    裏麵樣子有黑的黃的還有些閃亮的碎屑。
    他將粉末按比例配好，倒進丹爐底部。
    隨後，拿出火折點燃底下的幹柴。
    丹爐很快起火。
    張鐵牛嘴裏含糊念詞，還不斷往丹爐投入粉末。
    火逐漸熾旺，不久，爐中劈啪直響。
    緊接著硫磺和鬆香的味道彌散在石屋中。
    忽然，爐口騰起一股幾尺高的彩色火苗。
    紅橙黃綠青藍紫，各種色彩輪流閃，還有點好看。
    火光鋪滿石室，也把張鐵牛的神情照出來。
    趙凡舉著相機，一直錄下眼前全部。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地火和彩色盤，是人為安排的化學反應。
    那神仙遺跡，估計也隻是前人遺留的煉丹舊場地。
    彩火大約燒了半柱香，漸漸熄滅。
    爐中多出黑炭和幾塊未化的金屬疙瘩。
    張鐵牛低頭歎了口氣，全身透著疲憊。
    “又砸鍋了。”
    “看來我這輩子和成仙真沒折。”
    趙凡關了相機，走過去問。
    “老人家，你這些法子是怎麽學來的？”
    “材料又是哪兒找的？”
    張鐵牛審視了趙凡一眼，有點戒備。
    “你不是當地山民，你問這麽細做什麽？”
    趙凡一笑。
    “老人家放心，我不帶惡意。”
    “主要是覺得你的煉丹方法稀奇，想多了解一下。”
    “說白了，我是官府派出來查這的怪事的。”
    “你要是配合，也許能省去不少麻煩。”
    張鐵牛聽到這裏，愣了一下，很快就開口了。
    “我煉丹的方法，全是從一本叫丹房奧論的老書裏學的。”
    “書很古舊，據說是前人整理總結的法門。”
    “那裏麵說的材料，大多是我進神農架山采來的石頭和藥草，有些東西也是跟山外的小商販換手得的。”
    趙凡把丹房奧論這個名字記下。
    “古書還留在你這兒？”
    張鐵牛指向牆角一口破木箱。
    “就放那，年久了，跟舊衣裳差不多了。”
    趙凡翻箱，拿出一本紙頁發黃的書，上麵都是朱砂批注和手寫的配方。
    書裏專門寫了怎麽引地火、聚五金和點陰火，旁邊附的有結構簡圖和用法。
    趙凡一路翻下去，發現很多原理和現代化學挺像。
    難怪張鐵牛能搞出看著神乎其神的玩意。
    “老人家，這本丹房奧論，我能帶回去研究幾天嗎？”趙凡直接開口。
    張鐵牛擺手，一臉無所謂。
    “舊書留我也是浪費，要喜歡就帶走吧。”
    “不過一句勸，別迷進去，學我執拗到老不值當。”
    趙凡衝他點點頭，把古書記好。
    這本丹房奧論，他看著比什麽神仙傳說都重要。
    他多看了張鐵牛一眼，覺得這位死心煉丹的老人其實挺可憐。
    “你在這兒呆了多久？有沒有想過走出去？”
    張鐵牛搖搖頭，眼裏透著麻木和疲憊。
    “貧道在這兒白費了四十多年，外麵早就不一樣了。”
    “出去，又能去哪兒呢。”
    “這山洞，就是貧道的歸宿了。”
    趙凡沒說話，他知道，對這樣一個心死了的人，再勸也沒用。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老人家清修了。”
    “隻是，外麵那些官兵，可能會來搜查，老人家還是早點準備。”
    他留下一些吃的和水，就轉身離開了石室。
    回到外麵的石窟，朱元璋他們都等急了。
    “小凡，裏麵什麽情況？有什麽發現？”朱元璋急忙問。
    趙凡把剛才在石室裏看到的聽到的，還有自己的猜測，都簡單說了一遍。
    大家聽完，都一臉的不敢相信。
    “什麽？那發光的圓盤，那些怪人，竟然都是一個老道士煉丹弄出來的？”唐伯虎張大了嘴。
    “這也太……太想不到了吧。”
    朱翊鈞更是失望到了極點，他心心念念的神仙，竟然是個煉丹失敗的老道士。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小聲念叨著，很沮喪。
    朱元璋眼神一動。
    “丹房奧論？有點意思。”
    他問“那老道士還在裏麵？”
    趙凡點了點頭。
    “他好像不想離開，一心想死。”
    朱元璋冷哼一聲。
    “想死？沒那麽容易。”
    “把他給我帶出來，我還有話要問他。”
    “一個糟老頭子，也敢在我大明的地盤上裝神弄鬼，還引動地火，我看他是活膩了。”
    趙凡知道朱元璋的脾氣，也不好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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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那老道士年紀大了，身子弱，怕經不起折騰。”
    朱元璋擺了擺手。
    “放心，我有數，死不了。”
    “我隻是想問問他，那些煉丹的材料，除了山裏挖的，還從哪裏弄來的。”
    “特別是那些能發出怪光的五金之英，我懷疑，可能跟某些稀有的礦有關。”
    朱元璋關注的點，果然跟別人不一樣。
    他想到的，是怎麽把這些奇技淫巧，變成對國家有用的東西。
    朱樉和朱橚領命，又進了石室，很快就把那老道士張鐵牛“請”了出來。
    張鐵牛見到朱元璋他們，特別是看到朱翊鈞身上的龍袍，嚇壞了，馬上跪在地上。
    “草民張鐵牛，不知道聖駕來了，罪該萬死。”
    朱元璋看都沒看他，直接問。
    “我問你，你煉丹用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石頭金屬，都是從哪裏來的？”
    “除了神農架山裏，還有沒有別的來路？”
    張鐵牛不敢瞞，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他除了在神農架挖礦，還會托些走路的商人，從雲南、貴州那些地方買特別的礦石。
    裏麵就有一些從海外來的奇石，據說是從海船上出來的。
    朱元璋聽完，眼神更亮了。
    “海外奇石？有點意思。”
    “看來，我大明外麵，還有不少好東西啊。”
    他轉向趙凡。
    “小凡，這神農架ufo的事，算是清楚了。”
    “雖然不是什麽神仙鬼怪，但也算沒白來。”
    “接下來，咱們該去查查那些海外奇石的來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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