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家簌簌沒跟你一塊出來嗎?葉孤舟暴跳如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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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壁在無閔眼前閉合著。
他染血的手掌死死抵在裂隙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可那一端卻再無回應,終究是合上,將軍無情地轉身。
無閔跪倒在地,拳頭砸向地麵時濺起暗紅的血泥,又一次,他眼睜睜看著蘇無罔在自己懷中死去。
白束靜立在一旁,指甲早已掐進掌心。
她必須去天道宗,現在立刻馬上!
周博深那個老狐狸肯定知道內情,肯定又是他在背後蠱惑無罔......
“不會有事……”她喃喃自語,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那孩子可是執掌【不死】權能……不會的。”
她瘋狂推演天機,卦象顯示還是那個——蘇無罔的命格早在幼年就已斷絕。
白束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她胡亂吞下丹藥,染血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夭折,她騙的天道!她還不清楚嗎?
“草”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原是昆侖的老朋友,還有葉家那個氣運之子。
葉孤舟的臉色陰鷙得可怕。
他猩紅的眸子掃視全場,卻始終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指節捏得哢哢作響,抬腳就要往無閔心口踹去,“起開,我來布陣開界壁,我家簌簌在哪?”
下一秒,就被張嘉一記裹挾著靈力的重拳狠狠掄開!
“葉家主。”
張嘉臉上仍掛著和煦的微笑,指間卻隱隱有雷光閃動,墨家說得對,還是拳頭管用。
“我們此行的任務是封印界壁,還請您莫要因兒女私情,”他頓了頓,“誤了正事。”
張嘉轉頭看向渾身是血的無閔和神色恍惚的白束,這位仙朝的官員依舊笑得模範:“勞煩從魔界出來的涼城遊俠,還有這位……”
他目光在白束脖頸上開合的眼睛微妙地停頓,“魔族道友,隨在下做個登記。”
沒人搭理張嘉。
無閔一抬頭,看見無澈師姐的身影,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他踉蹌著撲過去,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師姐的衣袖,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師姐……李妄生死了!”
“這不是喜事麽?”張嘉撫掌輕笑,眼想起那晚被羞辱,他眼底掃過冷意,“這等好消息,可得回去說與韓商鳴聽聽。”
五長老苗簡易撓了撓頭,困惑地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無閔:“師侄啊,這不是好事,你……”
“李妄生就是無罔的心魔啊!!”無閔嘶喊出聲。
“他恨自己!恨到產生心魔來自己殺自己,自我厭棄、自我毀滅”,淚水混著血水砸在地上,“為什麽每次……都是他擋在我前麵……”
“明明我才是,該護著他的師兄……”
五長老啪嗒張大了嘴:“等等!你說李妄生就是蘇無罔?!”
無澈瞳孔驟縮。
難怪……
她想起許多細節——兩人從未同時現身,李妄生總是戴著麵具,拜入昆侖時,衝突見血不見人、涼城時也是。
但蘇無罔是真的,那危機時舍身成仁也是真的,無澈蹙著眉,想起自己師尊王簡明的作為,說不出話。
“等等......蘇無罔是誰?”
張嘉滿臉寫著茫然,竟完全沒聽過這號人物。
一旁傳來輕蔑的嗤笑。
“張廷尉消息未免太閉塞了。”葉孤舟抱臂冷笑,“八成是昆侖這群劍修被人當了渡情的筏子”
他說著突然意識到——等等!
該不會連我也是?
記憶翻湧——李妄生初次現身,正是在簌簌“死後”。
不對不對,葉孤舟說服著自己,酆都鬼帝說過簌簌是異界來的攻略者。
“告訴我!簌簌是不是李妄生?!”葉孤舟暴起,揪著無閔的衣領瘋狂搖晃。
無閔死死護住懷中染血的衣物,聲音嘶啞:“我不認識什麽簌簌,但餘舒樂就是蘇無罔。”
“哈!”張嘉直接笑出聲,“餘大人抱著自己的頭?還揍了我們所有人一頓,這笑話沒意思。”
張嘉撣了撣官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那個瘋魔修也配跟我們光風霽月的餘大人相提並論?”
無閔拔出插在地上的靈劍,寒光直指張嘉咽喉:“住口!不許說他瘋!”
劍尖微微發顫,無閔哭著,瘋也是他們、大家、所有人害的,但凡有一個人意識到,意識到明明細想下來,這麽多相似之處。
為什麽沒有人發現!為什麽沒有人注意!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去忽略他的情緒……
蘇無罔、師弟……
根本就不值、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叫什麽,你本來的性格喜好。
好悲哀啊,無閔哭得說不出話,狼耳耷拉著,他躲進師姐無澈的懷裏,隻一個勁念著“對不起”。
若他知道,他一定會好好照顧蘇無罔,連帶著師尊那份一起。
白束緩緩起身,她染血的裙裾掃過界壁裂痕,一步一步靠近眾人。
“蘇無罔騙了你們所有人,我很抱歉。”
“但他得到了什麽……”
白束看著這群人輕笑出聲,那笑聲裏帶著血沫翻湧的顫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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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罔,從不欠你們分毫。”
她仰頭望向永遠照不進陽光的魔淵穹頂,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原來天道早就在此處埋下伏筆——從她偷走紫極命格那刻起,從青銅劍將少年引入魔淵那瞬,這場死局就已注定。
多可笑啊!
魔神隕落之地,竟是另一場宿命的開端。
“仙朝。”她看向張嘉,“他替你們保下來了。”
“太子活著,你也活著,韓商鳴也前途光明,他那日回到煉情宗,”聲音哽咽著,白束強忍著眼淚繼續道:
“對著父母的屍骸,還有和自己被斬下的頭顱、枯坐了很久很久。”
魔淵的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她看著這群或震驚或恍惚的麵孔,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他這一路,”白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明明自己走得鮮血淋漓,卻還要替你們……把路鋪平。”
淚水砸在地上,白束抬手擦臉,結果抹了滿袖猩紅,她很平靜,講述事實,不帶個人情感。
“所以記住——蘇無罔不欠你們。”
“更沒把你們當什麽狗屁情劫經驗包。”
“至於你,葉孤舟。”白束的目光如刀般剜向這個最讓蘇無罔心煩的氣運之子。
“白姨~”
葉孤舟綻開一抹甜膩的笑,指尖輕輕卷著鬢發,“我這麽叫,您不介意吧?”
他眼底翻湧著病態的執念,聲音卻溫柔得滲人。
越是了解那個人的真麵目,他越是著迷——為他奪回靈根的果決,替他手刃仇敵時的狠厲……
如此無私地為他而來,他摩挲著心口的位置,自己心跳的更厲害了。
“修補靈根那日,我早該想到的。”葉孤舟遺憾地摩挲著古琴,“竟被性別這種小事蒙蔽了雙眼。”
話鋒陡然一轉,帶著病態的甜蜜:“不過,他肯為我換上羅裙,這說明,我終究是特別的,對不對?”
最驚悚的話語被他用最溫柔的語調說出:“白姨,蘇蘇的頭顱還留著吧?我想與他結個冥婚。”
“生不能同衾,”葉孤舟抱著古琴又哭又笑,“死也要同穴。”
“您放心,我出得起聘禮。”
“十裏紅妝,該有的禮數都會有的。”
“嗬,想得倒美。” 張嘉笑出聲,說葉孤舟癡漢還是好話了。
電光火石間張嘉就變了臉,他抄起路邊尖銳石塊,照著葉孤舟太陽穴就掄了過去!
這一擊砸得又狠又準,石塊在撞擊中碎成齏粉。鮮血順著葉孤舟俊美的臉龐蜿蜒而下,他卻笑得愈發癲狂。
“我想睡他,不是天經地義麽?”他舔了舔滑到唇角的血,眼底翻湧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執念,“簌簌人又溫柔又漂亮,活人睡不到……”
“屍體難道還操不得?”
這句話像一把刀劈開了凝固的空氣。
無閔的劍哐當落地,連見慣罪犯的張嘉都瞳孔驟縮——餘大人的頭是該進宗祠被祭拜的!
“我操你祖宗!!”張嘉暴怒一拳幹翻葉孤舟,本來還挺悲傷,現在隻想打死變態。
不對,也不能完全打死,萬一讓他下了地府再去騷擾餘……蘇無罔大人怎麽辦!
“騷擾我徒弟?”
五長老苗簡易袖子一擼就衝了上去,無澈師姐的劍鞘砰地砸進地麵,也跟著加入圍毆。
無閔呆愣愣站在原地,懷裏還抱著那副殘破的赤色儺麵,懵懂地問:“白姨,無罔不是男子嗎?葉孤舟為何……”
白束露出看髒東西的眼神:“別試圖理解變態的腦回路。”
她目光落在無閔懷中麵具上,聲音忽地啞了,“蘇無罔的頭顱,埋在杏林那棵枯樹下,離他父母的墳很近。”
她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我去天道宗找周博深,那小子最會整活,這次肯定也是——”
話音戛然而止。
白束回頭,臉上還掛著淚,卻硬扯出個笑:“先埋著。”她胡亂抹了把臉,“等白姨帶好消息回來。”
風卷起她染血的衣角。
“別總哭,”聲音散在風裏,“要是真被蘇無罔騙了一次又一次。”
“就太蠢了。”
無閔低頭,看見麵具裂縫裏卡著一片幹枯的杏花。
遠處,葉孤舟的悶哼聲和拳腳聲混作一團,他還在囂張地喊,打死他,正好跟蘇蘇埋一塊。
最好這次也是死遁,無閔知道自己不聰明。
他流著淚,希望哪天李妄生蘇無罔又突然出現,把自己揍一頓,然後嘲笑菜就多練。
可是……他離得最近,他能感受到那感覺。
那是天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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