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的清晨，陽光透過薄霧灑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程慧宿舍樓下停著一輛鋥亮的黑色豐田阿爾法，車窗半降，王子維靠在駕駛座上，指尖輕輕敲擊方向盤，目光落在宿舍樓門口。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他的思緒反而清晰了。
    以前，他知道程慧有男朋友，所以盡管他對她的好感從不掩飾，卻也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偶爾的玩笑，適時的關心，但從不越界。他享受這種曖昧的張力，甚至覺得這樣的關係反而更純粹，因為他不必真的去爭奪什麽。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他得知程慧在有男友的情況下，竟還與利修儒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個發現讓他心裏某處微妙地鬆動了一下——原來她並非他想象中那樣專一而不可觸及。
    “既然她本就不是非誰不可，那我為什麽不能是其中一個選擇？”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盤旋，讓他原本克製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副駕駛的齊天嚼著口香糖，瞥了他一眼“想什麽呢？笑得跟狐狸似的。”
    王子維收回思緒，懶懶一笑“在想待會兒路上要不要放點音樂，免得你一路聒噪。”
    齊天嗤笑“得了吧，你待會兒見到程慧，估計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
    十點整，程慧和室友們終於拖著行李箱出現在宿舍樓下。
    “抱歉抱歉！收拾東西耽誤了一會兒！”程慧的長發在晨風裏揚起，笑容明媚。
    王子維下車，順手接過她的行李，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無數次“沒事，反正今天時間充裕。”
    他刻意沒去看她的眼睛，怕自己的心思太明顯，可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
    車裏很快熱鬧起來。
    程慧的室友林小雨一上車就驚歎“哇，這車也太舒服了吧！”
    齊天得意地拍了拍座椅“那當然，這可是頂配阿爾法，座椅帶按摩的。”
    “真的假的？”另一個室友蔣悅立刻按下按鈕，靠背緩緩後仰，她舒服地歎了口氣，“天啊，這簡直是長途旅行的救星。”
    王子維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程慧，她正低頭翻著手機，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聽歌嗎？”他問。
    “聽！”幾人異口同聲。
    他隨手點開歌單，前奏一響，齊天就哀嚎“不是吧，又是周傑倫？”
    王子維挑眉“怎麽，你有意見？”
    程慧笑著插話“我挺喜歡周傑倫的。”
    王子維嘴角微揚，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打著節拍。
    ——
    高速公路上，陽光透過天窗灑進來，車裏笑聲不斷。
    齊天是個活寶，一路上講著各種段子，逗得幾個女生前仰後合。
    “你們知道為什麽程序員總喜歡用黑色主題的代碼編輯器嗎？”他故作神秘地問。
    “為什麽？”林小雨好奇。
    “因為——光越暗，bug越少！”
    “噗——”程慧笑出聲，“這也太冷了吧！”
    王子維偶爾插幾句，但大多數時候隻是聽著，偶爾從後視鏡裏看一眼程慧。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微微彎起，像月牙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
    中午，他們在高速服務區停下。
    服務站的食物選擇不多，幾人隨便點了些快餐，圍坐在塑料餐桌旁。
    “你們說，西昌的燒烤是不是特別好吃？”蔣悅咬著漢堡問。
    “那當然！”齊天立刻接話，“我查了攻略，我們住的民宿邊上有一家老字號，晚上咱們就去。”
    程慧托著下巴，眼睛亮亮的“我還想試試醉蝦，聽說西昌的做法很特別。”
    王子維看著她，忽然開口“那晚上我請客。”
    齊天誇張地捂住胸口“王少今天這麽大方？”
    王子維輕哼一聲“你那份自己付。”
    “靠！”
    ——
    下午五點，車子終於駛入西昌市區。
    遠處邛海的波光已經隱約可見，夕陽的餘暉灑在水麵上，像鋪了一層碎金。
    “到了到了！”林小雨興奮地指著窗外。
    王子維放緩車速，目光掃過後視鏡，程慧正望著窗外出神，側臉在夕陽的映照下格外柔和。
    他忽然覺得，這一路六個小時，似乎也沒那麽漫長。
    西昌的夜晚帶著高原特有的清涼，但燒烤攤前的煙火氣卻蒸騰得人臉頰發燙。他們選的是一家本地人常去的正宗西昌網燒，店麵不大，門口支著幾張矮桌，中間嵌著鐵網烤爐，炭火正旺，火星偶爾劈啪炸開，映得每個人臉上都泛著暖光。
    老板是個皮膚黝黑的彝族漢子，見他們人多，直接搬來一整盤未醃製的鮮肉——這是西昌網燒的特色，肉不提前調味，全靠食客自己掌握火候，蘸著特製的辣椒麵、黃豆粉和花椒鹽吃。
    “這肉得這麽烤。”齊天自告奮勇當起燒烤師傅，夾起一片五花肉鋪在鐵網上，油脂立刻滋滋作響，香氣瞬間衝進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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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昌的豬肉跟外地不一樣。”程慧夾了塊烤得微焦的五花，蘸了辣椒麵送進嘴裏，眼睛一亮，“好香！肉質特別緊實，還有點甜味。”
    “因為這兒海拔高，豬長得慢，肉自然更鮮。”王子維慢條斯理地翻著牛肉片，順手把烤得正好的幾片夾進程慧碗裏，“你嚐嚐這個，火候剛好。”
    謝語和蔣悅忙著對付一盤小腸，烤得外皮酥脆，咬下去卻爆出油脂，香得人直眯眼。林小雨不太能吃辣，被花椒麻得直灌冰啤酒，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桌上很快堆滿空盤——嫩滑的牛裏脊、彈牙的豬鼻筋、脆生生的雞胗、還有西昌特色的包漿豆腐，外皮烤得焦黃，筷子一戳，滾燙的豆漿就流了出來，得趕緊吸一口，燙得人嘶嘶吸氣卻又停不下來。
    老板又端來一盤醉蝦，活蹦亂跳的小河蝦泡在白酒裏，蓋上碗晃幾下，蝦就醉了，夾起來直接吃，鮮甜中帶著酒香，程慧吃得嘴唇發麻，卻還是忍不住伸手去夾。
    啤酒一瓶接一瓶地開，炭火越來越旺，笑聲也越來越大。齊天講起大學時的糗事，王子維偶爾補刀，幾個女生笑得東倒西歪，連隔壁桌的本地人都忍不住回頭看這群熱鬧的年輕人。
    回到民宿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一樓的客廳寬敞舒適，沙發圍成半圓，中間鋪著地毯，六個人或坐或躺，茶幾上堆滿剛買的酒水零食——冰鎮的啤酒、甜滋滋的米酒、辣鹵鴨脖、泡椒鳳爪、還有西昌特色的涼拌折耳根，氣味衝得齊天直皺眉，卻被王子維硬塞了一口，嗆得滿臉通紅。
    “玩什麽？真心話大冒險？狼人殺？”林小雨盤腿坐在地毯上，手裏晃著啤酒罐。
    “先來個簡單的！”齊天從兜裏掏出一副撲克，“抽王八，輸的人喝酒！”
    幾輪下來，謝語連輸三次，灌了三杯啤酒，臉已經紅得像桌上的小龍蝦。
    然後又換真心話大冒險，王子維第一輪就中招了，程慧眼睛亮晶晶地看他“王子維，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他嘴角微揚，一副“隨你問”的淡定模樣。
    程慧歪頭想了想，笑得狡黠“你初吻是什麽時候？”
    齊天立刻起哄。
    王子維麵不改色“高中畢業聚會，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和隔壁班班長。”
    “男的女的？”林小雨脫口而出。
    “你說呢？”王子維挑眉，眾人爆笑。
    遊戲漸漸升級，從“不要笑挑戰”到“我有你沒有”，林小雨因為沒談過戀愛被灌酒，蔣悅因為不敢吃折耳根再罰一杯，齊天更是因為吹牛被拆穿，連喝三杯，癱在沙發上大喊“不行了”。
    程慧喝得微醺，臉頰泛紅，忽然提議“我們玩‘故事接龍’吧，一人一句，編個離譜的故事！”
    於是，一個關於“西昌外星人綁架燒烤攤老板”的荒誕故事誕生了，每個人都在添油加醋，王子維最後收尾“結果外星人吃了一口烤小腸，直接放棄侵略地球，因為人類的美食太可怕了。”
    笑聲幾乎掀翻屋頂。
    夜深了，酒瓶空了大半，零食袋散落一地。謝語已經靠著蔣悅快睡著，林小雨還在不屈不撓地啃鴨脖，齊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念叨“我沒醉”。
    程慧揉了揉眼睛，看向王子維“明天去哪兒玩？”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邛海邊上騎車？或者去螺髻山。”
    “都好。”她輕聲說，酒精讓她的語調比平時軟了幾分。
    客廳的燈光暖黃，窗外的邛海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這一夜還長，但這一刻的溫暖，已經足夠讓人記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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