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禦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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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嘞!”
維玄子猛地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手中雪茄的煙灰簌簌落在道袍前襟上。他和師弟玄宇真人正悠閑地坐在家裏的陽台上,麵前一方玄光水鏡清晰映照出三義廟內的戰況。水鏡旁擺著冰裂紋瓷盤,上麵堆著晶瑩剔透的葡萄,還冒著絲絲寒氣——這是剛從昆侖雪峰摘來的冰晶葡萄。
"這幾個兔崽子可以啊..."維玄子剛咬破一顆葡萄,甘甜的汁水還在舌尖打轉,水鏡中的畫麵突然劇烈震蕩。隻見那縷黑氣如毒龍出洞,以刁鑽的角度直刺靖正眉心!
玄宇真人"啪"地捏碎了手中的琉璃盞。冰鎮梅子酒順著指縫滴落在雲紋地磚上,酒香瞬間彌漫整個雲台。他道冠下的白發無風自動,腰間懸掛的"封魔"劍自行出鞘三寸,劍鞘與劍格相撞發出清越龍吟。
"來!"
玄宇真人並指如劍,青色劍光應聲而出。那劍身薄如蟬翼,通體流轉著水紋般的寒光,劍脊上七顆符文依次亮起。令人驚異的是,劍光在空中一分為三,三化為九,轉眼間化作七十二道劍影,在玄宇真人周身結成劍輪。
"去!"
劍輪驟散,七十二道劍光如銀河傾瀉。玄宇真人縱身躍入劍光長河,寬大的玄色道袍在劍氣中獵獵作響。最前方的三道劍光撕開雲海,中間三十六道劍光托起他的身形,後方三十三道劍光結成防禦劍陣——這才是真正的禦劍飛行!
維玄子顧不得擦拭身上沾的葡萄汁,右手在虛空中連畫三道金符。傳音符燃起的青煙在空中凝成仙鶴形態,展翅穿透雲層。他的聲音同時在四個徒弟識海中炸響:
"布四象拘靈陣!靖九守青龍位,斧刃向東;尉遵鎮白虎位,符指西方;靖先占玄武位,結界壓陣;靖岩居中調度,劍指天樞!"
水鏡中,靖正的身體已經開始異變。他的道袍被撐得裂開,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饕餮紋路。最可怕的是他的腹部,就像有什麽活物在皮下蠕動,將道袍頂起一個可怖的弧度。
"嗬...嗬嗬..."靖正突然抬頭,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但他的右手卻在劇烈顫抖,指尖深深摳進地麵——這是他在用最後的神誌抗爭。
"堅持住!"靖岩的劍尖抵住師弟眉心,劍身因靈力過度灌注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就在桃木劍即將崩裂的刹那,廟上方的陣法突然發出細密的碎裂聲。
"哢嚓——"
一道青色劍光如天罰般貫穿空間,精準地釘在靖正天靈蓋上三寸之處。七十二道劍影隨後而至,在廟內結成璀璨劍獄。玄宇真人的身影在劍光中緩緩降下,道履距離地麵始終保持著三寸距離——真正的劍仙,豈需踏劍而行?
撥雲見劍:論“禦劍飛行”之本源——持劍而飛,非踏劍而行
當我們暢想仙俠世界,“禦劍飛行”幾乎是不可或缺的經典意象。然而,細究其源流便會發現,大眾熟知的“腳踏飛劍,翱翔九天”之景,實為後世文藝作品的浪漫想象,與道教文化本源中的“禦劍飛行”相去甚遠。真正的“禦劍”之奧妙,更貼近敦煌壁畫中仙真持劍飛舉的神韻——持劍而飛,人劍合一,駕馭的是神通,而非以劍為舟。
“禦”之本義:駕馭、掌控、運用
理解“禦劍飛行”的核心,首在厘清“禦”字真義。在古漢語及道教語境中,“禦”的核心是駕馭、掌控、運用。它指向的是修行者以自身精、氣、神、意為根基,對法劍進行驅動、操控的境界。這絕非簡單的物理踩踏,而是一種意念相通、氣機相連的高深修為體現。能否“禦劍”,本質是道士內丹修為精深、元神強大、能馭氣化物的神通標誌,重點在於“能禦”的神通本身,而非外在的“如何站”。
法劍:神聖法器,非交通載具
道教法劍,絕非尋常兵器,更非飛行工具。它是溝通天地、代天行法的神聖法器與威權象征,承載著多重莊嚴職能:
行法科儀之器:步罡踏鬥、設壇作法時不可或缺的儀仗。
敕召役使之憑:用以敕令神將、役使鬼神。
斬邪護身之寶: 斬斷妖氛、邪祟、不祥之氣,護持自身,開辟通途尤其在涉及幽冥或險境時)。
內煉成就之證:法劍的靈性與威力,往往與持劍者的道行修為緊密相連,是其內在修持的外在顯化。
將如此神聖、具有靈性甚至被視為神明化身或延伸的法器踩在腳下,在道教觀念中,不僅有褻瀆不敬之嫌,也完全背離了其作為儀式法器和力量象征的核心功能。
圖像為證:持劍飛舉,雲氣為憑
早期道教藝術為我們提供了最直觀的證據。敦煌壁畫如著名的西魏第285窟等)以及同時期或更早的道教繪畫、石刻中,描繪仙人、飛天使者飛行的場景比比皆是,其姿態清晰可辨:
乘雲駕霧:足下或周身環繞祥雲瑞靄。
騎乘瑞獸:跨坐仙鶴、龍、鳳等靈禽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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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引航:手持麈尾、如意、幡幢等法器,法器生發雲氣或光芒助其飛行。
關鍵姿態——持劍而飛: 仙人手持寶劍或其他法器),身形飄逸呈飛行狀,衣帶當風。寶劍或光芒四射,或指引方向,明確作為飛行力量的引導者、護持者或神通的象征物出現。在這些最貼近道教思想源流的視覺表達中,絕無將法劍踩踏於腳下的寫實描繪。這種“持劍飛舉”的形象,正是道教經典中“乘蹻”之術一種飛行神通)以及以法器神通飛行的生動寫照。
那麽,深入人心的“踏劍飛行”從何而來?它主要源於宋元以後,尤其是明清神魔小說、劍俠小說如《封神演義》、《蜀山劍俠傳》)以及現代武俠、仙俠影視動漫作品的加工與演繹。其產生和流行的原因在於:
視覺奇觀與浪漫主義:“踏劍而行”在視覺上極具動感、飄逸感和個人英雄主義色彩。一人一劍,劃破長空,畫麵簡潔、直觀、衝擊力強,滿足了藝術創作對浪漫意境和視覺奇觀的追求。
具象化與通俗化:對於普通受眾而言,“踩在劍上飛”比抽象的“持劍馭氣”、“人劍分離”或“乘雲”更容易理解和想象,是對“飛行神通”最直白的具象表達。
載具模式的遷移:潛意識中受到“騎馬”、“乘船”等日常載具使用方式的影響,自然地將“劍”聯想為可供踩踏的個人化“飛行載具”。
經典作品的巨大影響力:《蜀山劍俠傳》等作品對“劍仙”、“踏劍飛行”的精彩描繪影響深遠,經金庸、古龍等大家以及無數現代影視、遊戲、網絡文學反複強化,最終塑造了大眾心中牢不可破的“標準”禦劍形象。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晰地分辨:
道教本源 早期圖像如敦煌壁畫):
“禦劍” = 以神意氣駕馭、操控寶劍。
飛行方式:核心是神通如“乘蹻”),表現為乘雲氣、駕瑞獸,或持法器劍)借神通飛舉。法劍是被駕馭的法器、力量的象征、護身開路的工具。姿態核心是持握,飛行依托於神通與雲氣。
核心內涵:神聖性法器)、內煉神通、對法器的掌控運用。
後世文藝流變:
“禦劍飛行” ≈ 將劍視為個人飛行載具,腳踏其上。
核心內涵:浪漫的視覺奇觀、個人能力的炫目具象化、便捷的幻想交通工具。
結論:
“踏劍飛行”作為一種充滿想象力、極具魅力的藝術創造,豐富了仙俠文化的表現力,其流行本身無可厚非。然而,若論及“禦劍飛行”的文化根源與道教本真,則必須回歸到持劍而飛、以氣禦劍、人劍合一、神通自運的境界。敦煌壁畫中那些衣袂飄然、手持法劍或法器)、翱翔於雲霞之間的仙真形象,才是“禦劍飛行”更古老、更貼近其宗教與哲學內核的詮釋——那是對內在修為達到極致後,超越凡塵束縛、自由無礙之境的象征,其神聖與奧妙,遠非“腳踩飛劍”的通俗意象所能完全涵蓋。理解這份本源,方能更深刻地體會道家文化中法器與神通、修行與超越的深邃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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