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李陽數著剛收來的八十七塊五毛錢，哼著小曲拐進臨江大學西門。保安老張從崗亭探出頭："小李又來啦？今天怎麽這麽晚？"
    "張叔您不知道，"李陽從兜裏掏出包紅塔山遞過去，"剛跟明星談了個合作。"
    老張笑罵著接過煙："就你貧！3號樓的廢品我都給你留著呢，王主任那邊..."
    "放心，"李陽變魔術似的又摸出個茶葉罐，"明前龍井，王主任好這口。"
    這是李陽第三天來收廢品。第一天他純粹碰運氣，結果在女生宿舍樓下撿到兩麻袋軍訓服——那幫嬌小姐們寧可買新的也不願洗迷彩服。轉手賣給勞保市場，淨賺兩百四。
    此刻他熟門熟路地拐過圖書館，突然刹住車。藝術樓前的空地上，十幾個學生正在拆展架。泡沫板、kt板、木條...這哪是垃圾，分明是金山！
    "同學，這些還要嗎？"李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勤工儉學的學長。
    戴鴨舌帽的男生擺擺手："都扔...等等！"他突然盯著李陽手腕上的參賽手表，"你是《極限生存》的選手？"
    李陽心裏咯噔一下。要壞事。
    沒想到男生興奮地轉身大喊："快來看！真有選手在收破爛！"瞬間呼啦啦圍上來二十多人。
    "能合影嗎？"
    "你編號多少啊？"
    "收廢品算不算作弊？"
    李陽的腦瓜子嗡嗡的。正當他盤算怎麽脫身時，人群外傳來一聲嗤笑："讓讓，讓讓，我看看是哪位行為藝術家。"
    人群自動分開條道。穿紀梵希t恤的男生晃著車鑰匙走過來，腕表上的"09"編號閃閃發亮。
    "趙明！是趙明！"有女生尖叫起來。
    李陽眯起眼睛。富二代挑戰者，開賽前媒體預測的奪冠熱門。據說家裏給節目組讚助了七位數。
    "喲，這不是替補出場的撿瓶哥嗎？"趙明用鞋尖踢了踢三輪車，"節目組允許你搞副業了？"
    "生存挑戰嘛，"李陽慢悠悠地給紙板分類，"各憑本事。"
    趙明突然俯身，幾乎貼到他耳邊："你知道我爸是臨江再生資源集團的股東吧？"聲音壓得極低，"信不信我打個電話，全市廢品站都不敢收你的貨？"
    李陽手上動作沒停，把一根彎曲的鋁條捋直："趙公子，你鞋帶開了。"
    趁對方低頭瞬間，他猛地扯開嗓子："同學們！這些展架我按市場價收！泡沫板三毛一斤，kt板五毛！現場結賬！"
    人群轟地炸開。學生們爭先恐後把廢品往三輪車上搬，瞬間把趙明擠到三米外。李陽趁機摸出二維碼，收款提示音此起彼伏。
    "支付寶到賬11元——"
    "微信收款8.5元——"
    趙明臉色鐵青地掏出手機。李陽見狀，立刻舉起半瓶礦泉水："大家注意！9號選手要打電話動用家族關係啦！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哄笑聲中，趙明差點把手機捏碎。他咬牙切齒地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李陽的吆喝："藝術係的同學看過來！下周三還有布展記得ca我啊！"
    ......
    傍晚的廢品收購站煙霧繚繞。李陽蹲在生鏽的磅秤旁，看老板老劉撥弄算盤。
    "書紙六毛，泡沫四毛...小夥子，"老劉突然壓低聲音，"你這些貨來路正不？"
    李陽心頭一緊。難道趙明真使絆子了？
    "劉叔，我學生證您都看過..."
    "不是這個意思。"老劉神秘兮兮地左右張望，"我是問，你收不收"特殊廢品"？"
    十分鍾後，李陽跟著老劉鑽進後院板房。當看清角落裏那台八成新的惠普打印機時，他呼吸都停滯了——這特麽是"廢品"？
    "美術係那幫敗家子，"老劉搓著手，"說色彩還原度不夠就扔了。你要能修好..."
    李陽直接掏出手機："多少錢？"
    "兩千不還價。"
    "八百。"
    "一千八！"
    "九百，外加每周給您孫子輔導功課。"李陽指著牆上泛黃的獎狀，"我高考理綜289。"
    最終成交價一千二。李陽把所有現金都掏空，又押了參賽手表才把打印機搬上三輪車。月光下他蹬得滿頭大汗，心裏卻樂開花——這玩意轉手至少賺三千！
    拐過小吃街時，燒烤攤的電視正在播放《極限生存》今日集錦。李陽刹住車，看見自己捆紙板的側影在屏幕上閃過。主持人張悅的畫外音帶著笑意："這位替補選手似乎找到了獨特的生存之道..."
    "老板，來串腰子！"李陽突然喊出聲。他摸出最後五塊錢拍在油膩的桌上，"多撒辣椒麵！"
    就著冰鎮啤酒啃腰子時，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裏趙明正從輛奔馳車後備箱拿東西。拍攝時間顯示是今天下午三點十七分，gps定位在臨江別墅區。
    李陽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出聲。他回撥過去，聽見蘇媛清冷的聲音："情報換情報。明天上午九點，圖書館三樓。"
    電話掛斷前，李陽聽見背景音裏隱約有趙明的咆哮聲："...那個收破爛的必須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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