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同一個夢？"
    楊君明的聲音讓李陽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在虎口處。他下意識抬頭，正對上對方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直播間彈幕瞬間炸開，滿屏都是"臥槽他怎麽知道"和"劇本吧"的爭論。
    "你怎麽......"李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楊先生這是在玩心理遊戲嗎？"
    監控室裏，導演組集體前傾身體。實時數據顯示，直播間人數正以每分鍾上千的速度增長。蘇悅咬住下唇，手指無意識地在平板上劃來劃去，把彈幕窗口開了又關。
    楊君明沒有立即回答。他從道袍袖中取出三枚古銅錢，在茶幾上排成一個等邊三角形。銅錢在燈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邊緣處磨損得厲害，顯然經常被摩挲。
    "甲戌年，立夏後第三天生人。"楊君明突然說出一串天幹地支，"命宮坐七殺，遷移宮見祿存。"
    李陽的瞳孔驟然收縮。這確實是他真實的生辰八字，連他母親都記不清具體時辰，隻有身份證上的日期勉強對得上。彈幕裏已經有人開始查萬年曆換算公曆日期。
    "等等。"李陽抬手打斷，"這些信息網上都能查到吧？我上個月才在粉絲問答裏提過生日。"
    楊君明嘴角微揚，手指輕輕撥動最右邊那枚銅錢："但你沒說出生時下了四十三分鍾的暴雨，接生的護士姓陳，左眉上有顆痣。"
    監控室裏"砰"的一聲——蘇悅打翻了咖啡杯。導演猛地站起來："快！給他特寫！"鏡頭立刻推到李陽麵部，高清畫麵能清晰看到他瞬間失去血色的嘴唇。
    "這不可能......"李陽聲音發緊，"我媽都不記得這些......"
    楊君明將銅錢一枚枚收回掌心："戌土為印，殺印相生。你十六歲那年應該有過一次重大選擇，關乎學業方向。"
    李陽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這是他在極度緊張時的小動作。十六歲那年，他確實放棄了重點高中的保送名額，執意要去讀職業學校的電商專業——這個決定讓所有老師扼腕歎息，卻成就了他後來的直播帶貨事業。
    "能詳細說說嗎？"李陽的聲線已經不穩，彈幕裏"劇本"的質疑聲漸漸被"毛骨悚然"取代。
    楊君明取出朱砂筆，在黃紙上畫了個奇特的符號："你八字裏傷官配印，適合創意類工作。但月柱劫財透幹，注定要經曆三次重大背叛。"他頓了頓，"第一次發生在......去年霜降前後？"
    李陽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拍。去年十月下旬，正是他最信任的合夥人卷款跑路的日子，那次事件差點讓他破產。這件事他從沒在公開場合提過，連粉絲都不知道內情。
    "第二次會在......"楊君明突然收聲，把寫滿批語的黃紙折成八卦形狀，"天機不可盡泄。"
    直播間禮物特效突然爆炸，最貴的"星河戰艦"連續刷了二十個。後台數據顯示，送禮賬號是剛注冊三分鍾的小號，id叫"七殺坐命"。
    李陽接過那張符紙時，手指微微發抖："這些真的能算出來？"
    "八字如地圖，大運似行程。"楊君明從茶幾下取出個羅盤，"你現在的辦公室是不是正對電梯口？每天上午十點到十一點總犯困？"
    "你怎麽連這個都知道？"李陽徹底破防，這些細節連他助理都沒注意過。監控室裏，導演正瘋狂給編劇打手勢，示意把這段做成下期預告。
    楊君明轉動羅盤，指針在"午"位輕微顫動："離火受衝，建議在西南角放個黑色陶瓷水缸，養六條金魚。"他忽然壓低聲音，"另外，離穿紅衣服的女人遠點。"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李陽頭上。他上周剛簽下個新人主播，那女孩確實總愛穿紅衣，而且自從她入職，團隊已經出了三次技術故障。彈幕裏有人聯想到《聊齋》，瞬間刷出幾百條"紅衣女鬼"的調侃。
    "等等。"李陽突然想起什麽，"你說會有三次背叛，那第三次......"
    楊君明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他指向李陽的手機，"不過你明天中午會接到一個電話，記得開錄音。"
    監控室裏，蘇悅突然站起來往外走。導演喊了她兩聲都沒反應，隻見她臉色蒼白地攥著手機，指節都泛了白。
    直播間人數突破百萬大關時，李陽終於問出那個憋了很久的問題："楊先生，能幫我看看感情嗎？"
    銅錢在茶幾上彈跳三下，最後呈現兩正一反的排列。楊君明盯著卦象看了許久，久到彈幕都開始刷"卡了嗎"。
    "紅鸞星動，但被天姚所染。"他收起銅錢時輕輕搖頭，"三個月內別去水邊約會，尤其是遊艇。"
    李陽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他確實約了某品牌千金下周參加遊艇派對，這事連經紀人都不知道。彈幕立刻分成兩派，一派堅信這是節目效果，另一派已經開始人肉搜索李陽的緋聞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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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送你句話。"楊君明從袖中取出張疊成三角形的符，"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上個月打壓的那個同行，他母親剛查出肝癌。"
    李陽接符的手僵在半空。他上個月確實用些手段搶了競爭對手的大單，對方在電話裏崩潰大哭時，他還嘲諷過這是"商業競爭"。這件事他做得極為隱蔽，絕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時間到了。"楊君明突然起身，道袍下擺掃過茶幾，那杯沒動過的茶已經涼透。李陽這才發現兩小時直播轉眼就過，而他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了五頁要點。
    導演組手忙腳亂地切進廣告，直播間卻遲遲不願關閉——觀眾還在瘋狂刷彈幕討論剛才的神奇對話。李陽呆坐在沙發上，手裏攥著那張符，連楊君明什麽時候離開的都沒注意到。
    "李老師？李老師？"助理小聲提醒，"該做結束語了。"
    李陽如夢初醒地看向鏡頭，職業笑容有些勉強："感謝大家收看本期"跨界對話"，我們下期......"他瞥見監控室裏蘇悅正神色凝重地打電話，話鋒一轉，"下期可能會請楊先生來直播間看風水。"
    這個臨時加的包袱引發彈幕狂歡，但李陽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走出演播廳時，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錄音功能，又檢查了三遍是否正常運行。
    當晚的熱搜榜徹底被霸占：李陽八字、七殺坐命是什麽意思、紅衣女人是誰、遊艇派對......而最火的一條是某玄學大v發的分析貼：《從李陽麵相看他人生三次大劫》，轉發瞬間破十萬。
    李陽在保姆車裏反複觀看直播回放，當放到楊君明說"三次背叛"那段時，他按下暫停鍵，畫麵定格在那雙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的眼睛上。
    "去查查楊君明的底細。"他給助理發語音，"重點查他是不是真在道觀待過。"發完又補了句，"低調點。"
    手機突然震動，是蘇悅發來的消息：「明天中午有空嗎？想請你喝咖啡。」李陽盯著這條普通邀約看了足足一分鍾——明天中午，正是楊君明說他會接到重要電話的時間點。
    他打開車窗，夜風裹挾著初夏的燥熱撲麵而來。遠處寫字樓的燈光在視野裏模糊成片，像極了楊君明銅錢上那些看不清的文字。保姆車轉過街角時，李陽突然發現路邊有個穿紅裙子的女孩正對著他笑，那笑容讓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師傅，開快點。"他升起車窗，把那張符從口袋裏掏出來，緊緊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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