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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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頭,薛晚棠把五百兩銀票扔到首飾盒中,交給青竹保管。
薛晚棠笑嘻嘻,“江奐珠雖然可惡,要是時常送我五百兩銀子,說不定我也沒有現在那麽討厭她。”
青竹笑著問,“姑娘為什麽不喜她?”
薛晚棠想想,“也不是沒來由地討厭,我娘與我爹到京城後,滿心歡喜,可我爹很快就娶江氏進門,我娘不開心,後來江氏把江奐珠也接過來一起生活,這死丫頭最會挑撥離間,我娘經常哭,我護著我娘,便和江氏鬥嘴,和江奐珠動手,我娘心思重,一直鬱鬱寡歡,直到去世。”薛晚棠有點難受.
青竹忿忿不平,“白夫人心善,想必和姑娘一樣,總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薛老爺辜負了她.”
薛晚棠,“就說現在吧,薛家所有產業都在江氏手上,那是我娘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憑什麽就便宜了她們姐妹倆?”
青竹問,“姑娘要不要出手奪回白夫人的東西?”
薛晚棠歎口氣,“出手也得從長計議,我娘過世時除了嫁妝交我舅舅替我保管,其他東西都算在薛府,我哥一心撲在軍營,府裏這些事他根本不管,至於我呢?假如我能順利從侯府脫身,下一步肯定要奪回我娘的東西,便宜了江氏姐妹我真不甘心.”
青竹慶幸,“幸好白夫人把姑娘的嫁妝安排明白,不然姑娘現在會很難。”
“說得就是啊,我娘那麽聰明,為什麽一心撲在我爹身上?像我現在,天天數銀子多香啊,到頭來我娘被我爹辜負,什麽都沒得到。”薛晚棠很感傷,“所以崔守晉新婚夜告訴我,他沒看上我,我們以後各過各的,別提我多高興。”
青竹笑嗬嗬,“看來白夫人做生意比姑娘還聰明。”
薛晚棠同意,“可惜我沒有我娘的本事,我娘才叫厲害,聽說當年進京,白家給了千兩銀子,不到兩年,我娘賺了三倍的莊子和鋪子,我做生意不及我娘一成功力。”
想起往事,薛晚棠有些動容,“假如我娘在世,我也不會嫁到侯府。”
青竹來了興致,追問,“姑娘當時為何會答應這門親事?”
薛晚棠認真回憶,唏噓道,“你還別說,當年這個江奐珠沒起什麽好作用,那時娘不在了,哥哥也走了。”薛晚棠想起最關鍵的人,她之所以嫁到侯府,是因為柳朝明一去無音訊,她傷了心。
薛晚棠又想起一事,快步跑到衣櫃下拿出一個楠木盒子,打開小鎖,裏麵放著一些地契細軟,薛晚棠翻到最下麵,掏出一個尚新的蜀錦手帕,上麵繡著一隻海棠花,正是柳朝明從軍前她送給他的信物。
這個手帕怎麽回到了薛晚棠手裏?
薛晚棠回想當年,那時江奐珠告訴她,柳朝明在操練空閑時逛青樓喝花酒,甚至把她送給他的信物隨便扔在地上,在喝醉酒時掏出繡帕說,他打算把手帕還給薛晚棠,與她一刀兩段。
江奐珠的同鄉知道柳朝明與薛家的關係,把這些話轉述給江奐珠,順便讓江奐珠把繡帕還給薛晚棠。
柳朝明連一封信都沒有,就這樣與她恩斷義絕。
薛晚棠當初難過極了,也沒去合計這中間的邏輯是否合理.
後來媒婆上門,爹如何與侯府交涉她不清楚,隻知道定親後,爹得了一個吏部散官,每日穿著官服在城門遛幾圈,感覺自己很有身份。
那陣子江奐珠天天給她吹耳邊風,說薛家是江氏的,薛晚棠早晚嫁人,不能讓她哥哥惦記,柳朝明狼心狗肺,薛晚棠也沒必要苦苦等著他。
如今想想,薛晚棠茫然地看著青竹,“我好像上當了。”江奐珠說的話,做的事,好像都在害她做錯誤的決定。
青竹發現薛晚棠有些魂不守舍,伸手敷上她的額頭,“姑娘要不要緊?”
薛晚棠猛點頭,“要緊,非常要緊,我必須要求證一些事。”
入夜,青竹睡去,薛晚棠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起很多從前的事,這一年不是她不想,而是每次想起,她都強迫自己不去麵對。
薛晚棠有點害怕,她感覺自己犯了錯,比如嫁到侯府,她以為的對其實是錯,比如當年,她不應該聽信江奐珠的一麵之詞,至少應該聽柳朝明親口告訴她,他的決定.
再翻個身,她想起娘,娘在感情上優柔寡斷淒苦一生,她不能再重蹈覆轍.
朦朦朧朧中,薛晚棠聽到窗戶吱呀一聲,再側耳傾聽,又吱呀一聲,薛晚棠奇怪,好端端窗戶怎麽會響?正要拉開紗幔下床,一個身影掀開幔簾,厚重的身體忽然衝進來,重重把她壓到床上。
薛晚棠張嘴,嘴被捂住,借著幔簾晃動透進來的光亮,她發現來人竟然是柳朝明。
柳朝明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身,薛晚棠動彈不得。
薛晚棠想起那個晚上,該死的柳朝明打算再來一次?
薛晚棠狠狠咬住柳朝明的手指,柳朝明忍著,在她耳邊低吼,“你屬狗的?我有要緊事和你說。”
薛晚棠氣紅了眼。
“我不應該擅闖,可我沒機會見你,這事又等不到明天,你能不能安靜下來?”柳朝明壓低聲音,薛晚棠感覺她嘴裏湧進一股腥氣,她肯定把柳朝明手指咬破了。
“真是伶牙俐齒,是我錯了,我們能不能安靜說幾句話?”柳朝明忍住疼痛,耐著性子,薛晚棠明亮的眸子落進柳朝明深幽的目光中,漸漸放棄抵抗。
柳朝明緩緩放開一隻手,另一隻手仍舊緊緊摟著薛晚棠的腰身,“午後你看診的人確實是韃靼人,要不要知道結果?”
薛晚棠點點頭。
“那你鬆口。”柳朝明商量著。
薛晚棠緩緩鬆了口。
柳朝明大手在空中揮舞,疼得咬住下唇,“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薛晚棠不依不饒,“你闖進我的房間?還說我?”聲音含在嗓子眼,黑暗中另帶一股纏綿的蠱惑。
柳朝明靜靜看著她,慢慢把床幔拉開一點,月光傾瀉進來,一室靜謐。
柳朝明趁著光亮,把手指送到薛晚棠眼前,月光下,柳朝明修長的食指被薛晚棠咬出血珠。
薛晚棠不理虧,“誰叫你半夜進我房間,活該。”
“行,我自作自受。”柳朝明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大咧咧半臥在床上,伸長了腿,眼睛環視房間一圈,輕聲道,“紫竹軒,倒是符合你的脾氣。”
薛晚棠推他下床.
月光照在柳朝明臉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含著笑意,“像不像那個晚上?”
薛晚棠氣得剛要動手,柳朝明慌忙按住薛晚棠的柔夷,正經道,“不鬧,那個韃靼人什麽病?”
薛晚棠繃起小臉,“我鬧?你不正經還埋怨我?”
柳朝明馬上一動不動,顯得很乖,“我正經,必須正經。”
薛晚棠道,“午後看診時是發熱,那人身上的紅疹很奇怪,我先按藥方治治看,不保準。”
柳朝明問,“你怎麽知道那個人有問題?”
薛晚棠講了她如何發現那個韃靼人的弓弩傷。
柳朝明邪魅一笑,“我的身子沒白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