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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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晚棠使勁掐住柳朝明腰眼的肉。
    柳朝明疼得倒吸涼氣,“你是真狠心。”
    薛晚棠傲慢地揚起頭。
    柳朝明投降,“你最厲害,如今你想想辦法,能不能既治療這個韃靼人,又不讓他痊愈?”
    薛晚棠不解,“這是幹嘛?這個韃靼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是好人,我肯定要醫好他.”
    月光下,柳朝明深邃的眉眼幽暗沉靜,鼻峰高挺,長睫在眼瞼投下暗影,他笑著問,“人哪有純粹的好壞之分?”
    薛晚棠不同意,“怎麽沒有?善良的人都可以歸於好人,心術不正之人都是壞人。”
    柳朝明淺笑,“韃靼人在邊境與我們屢屢交手,百姓死傷無數,對你而言,韃靼人是強盜,是壞人,可是在韃靼自己人心中,出去打仗的人都是大英雄,是兄弟,是父親。你說,好人壞人要如何來區分?”
    薛晚棠不知如何回答,“照你這麽說,這個世間豈不是沒有好人與壞人的區別?”
    柳朝明點頭,“至少在我這裏是這樣。”
    薛晚棠不想爭論,決定換一個話題,“這個韃靼人去西郊幹什麽?”
    柳朝明眉頭蹙起,“所以我想讓你吊著他,主要還是看看他有沒有同夥,日落前我又去了梅林,找到好幾個弓弩箭頭,西郊隻有校練場,我懷疑這個人今日是想做點什麽。”
    薛晚棠後怕,“韃靼人言而無信?你剛拿回議和書也不行?那我肯定不管他,他是敵人。”
    柳朝明搖頭,“也不一定,現在都是猜測,這個人到底是誰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麽也沒人清楚,要想把事情搞明白,還得等這個人醒過來。”
    薛晚棠明白了,“法子倒是有一個,可以吊口氣,讓他不好也不壞。”
    柳朝明同意,“那就這樣做。”
    薛晚棠又提出質疑,“這樣也不行,萬一他真的是病人,與你說的這些事挨不上邊,那我豈不是害了他?我是大夫,不能這麽做。”
    柳朝明伸出手指,“兩天,最多兩天,拖住兩天,這個人的同夥肯定出來,過了兩天,你想怎麽醫治他都可以。”
    薛晚棠隻好應允,“韃靼人的目的是什麽?”
    柳朝明冷肅著臉,“不好說,韃靼內部紛爭很嚴重,分成兩股勢力,一股主張與我朝結盟,一股主張與我們開戰,哪股都不是省油的燈。”
    兩人相對無言,柳朝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薛晚棠推推他,“我記得了,你該走了。”
    柳朝明動也不動。
    薛晚棠使勁戳他,柳朝明還是不動。
    既然不動,薛晚棠忽然想起一事,穿鞋下床,很快找到當初她送給柳朝明的那款繡帕。
    薛晚棠拿著繡帕在柳朝明麵前揮舞,問,“你還認得這個東西嗎?”
    柳朝明愣住,握住薛晚棠的手拿下繡帕,放在月光下仔細端詳,正是幾年前他丟失的那款繡帕.
    “怎麽回事?手帕怎麽在你這?”柳朝明記得很清楚,他出征後把繡帕弄丟了,它怎麽可能重新回到薛晚棠手裏?
    薛晚棠仔細端詳柳朝明的表情,希望從中看出蛛絲馬跡。
    “這是誰給你的?”柳朝明問。
    “你別管,你就告訴我,當初你是不是想把手帕退給我,同我一刀兩斷?”
    “怎麽可能?你傻嗎?”柳朝明氣笑了,“這話是誰說的?”
    薛晚棠覺得自己太傻了,當初怎麽就信了江奐珠的鬼話。
    “我與你一刀兩斷?這麽說吧。”柳朝明突然捏住薛晚棠的下頜,“你與旁人成親,我能搶走你,你與其他男人上床,我就殺了他。”
    薛晚棠拍落柳朝明的手。
    “我也這麽做了。”柳朝明盯著薛晚棠的眼睛,兩個人同時想那個起曾經的夜晚。
    薛晚棠咬唇,那晚柳朝明滴落在她肩胛的汗珠,觸感猶在。
    “那我再問你,出征前後你吃過花酒嗎?”
    “嫌髒。”柳朝明垂眸,繡帕握在手裏,目光陰鬱,他一下子想到薛晚棠當初恐怕就是因為這些莫須有的謊言才誤會他,“你嫁到侯府,也是因為這?”
    薛晚棠扭開頭,悔不當初。
    “是誰?”假如有刀,柳朝明肯定馬上讓敵人見血。
    “江奐珠。”薛晚棠和盤而出,講了當年江奐珠如何把繡帕給她,如何轉述柳朝明的話,又如何鼓動她同意侯府婚事。
    “我自己也有錯。”薛晚棠垂頭“你走了兩年音信全無,哥哥也不在,我娘去世後我爹和江氏姐妹一條心,我活得很艱難。”薛晚棠一下下揪著枕頭上的繡線,心裏亂糟糟,“我想著成婚就能拿到嫁妝,能讓自己過得舒服些。”
    薛晚棠眼底酸澀,事情說開了,心底倒是輕鬆不少。
    “明日我找人做了江奐珠。”柳朝明發毒誓。
    “不要。”薛晚棠伸手攔住他,“我自己來,江奐珠壞透了,我要一點點折磨她。”
    柳朝明沒說話,他有自己的打算。
    遠處傳來更鍾聲,薛晚棠催促,“還不走?”
    柳朝明沒想到今晚解開了兩個人的心結,“你現在還氣嗎?”
    薛晚棠說不清,尤其那晚柳朝明的的確確在羞辱她。
    “假如我已不是完璧之身,你還會如今日這般待我?”
    柳朝明認真看著她,“輔國公有疾,心疾,眼疾,哪哪都有疾,這世上隻有你能醫治。”
    柳朝明走後很長時間,薛晚棠翻來覆去也沒能入睡。
    第二日西郊暗牢
    午後江奐珠隻是在街上走,不知怎麽頭一痛,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她雙手雙腿被綁在椅子上,眼睛被布條蒙住,江奐珠嚇得大聲呼叫,可惜隻發出嗚嗚聲。
    眼睛上的布條被拿下,江奐珠看到她對麵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錦服的男人,男人旁邊站著一個腰挎彎刀的男人。
    房間四壁空空蕩蕩,唯一一張八仙桌上放著防風燈。
    江奐珠嚇壞了,“你們是什麽人?快放開我.”
    男人問,“你不認識我?”說著,把臉向江奐珠眼前湊了湊。
    江奐珠仔細打量,男人五官深邃,目光深沉,一雙眼犀利駭人,仿佛能將人看穿,江奐珠覺得很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柳朝明提醒她,“宣和三年,成仁醫館白夫人你可還記得?”
    江奐珠瞪大了眼睛,“你是柳朝明?”
    柳朝明似笑非笑.
    江奐珠思緒翻滾,一下子想氣起薛晚棠,想到當年她做過那些事,不過事情早就過去了,江奐珠故作鎮定,“你抓我幹什麽?”
    柳朝明笑笑,“當然是翻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