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遊泳沒什麽意思。
    方燃也怕餓著老婆了。
    下水不到十分鍾。
    又溜回夏小雪身邊。
    “光是頭發打濕沒用，身上少了河水的氣息，趁著時間還早，幹脆去買套泳衣。”
    “換上泳衣，下水泡一泡就行了。”
    “然後就去找米粉店。”
    “對了。”
    “還記得老一輩怎麽詐唬我們私自下河遊泳的嗎？”
    夏小雪馬上接話。
    “當然記得了。”
    “有次我們廠裏子弟一起去遊泳。”
    “不知被誰看見了。”
    “告訴大人們。”
    “回去我媽就逮著我說，偷偷跑去遊泳了，我當然不承認。”
    “然後，我媽就用指甲在胳膊、腿上劃啊劃的，劃出好幾道白痕。”
    “那時候閱讀麵太窄。”
    “真就被詐唬到了。”
    “隻能老實坦白。”
    “隨著知識麵的擴大。”
    “知道白痕的來源。”
    “水合作用的影響，長時間浸泡後的角質層因水合作用變得鬆軟，指甲劃擦皮膚，會對局部組織產生機械壓迫，導致表皮下的毛細血管暫時收縮，血流減少，劃擦處出現‘缺血性白痕’。”
    “不過呢。”
    “這樣的土辦法蠻管用的。”
    “夏天的時候，家長想要知道兒女是否私自下河遊泳，回來用指甲在胳膊上劃幾道，有白痕就是下過水！”
    方燃也被夏小雪一番話勾起了很多小時候的回憶。
    就是那次私自下河遊泳。
    夏小雪是女生被責罵。
    而自己被老爸又打又罵。
    記得清清楚楚。
    正一蹦一跳地吃著‘竹條炒肉絲’。
    夏小雪跑來找。
    大門沒關。
    她雙手扶著門檻探進身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叔叔，你打完了嗎？方燃還要帶我去抓知了。”
    哎。
    小時候的夏小雪真是沒心沒肺啊。
    也幸好夏小雪救場。
    少挨了不少鞭子。
    80後男生。
    有幾個沒被父母打過？
    “泳衣就不買了，太麻煩，這水也沒看上去那麽幹淨，給我揉揉腳吧。”夏小雪將腳搭在方燃腿上。
    方燃細致地揉搓夏小雪雪白的腳丫。
    打趣道。
    “不在河裏泡一泡。”
    “就不怕你媽突然給你劃幾道？”
    “小時候是怕被劃出白痕。”
    “現在是沒劃出白痕反而露餡了。”
    夏小雪輕輕一歎。
    兒女在父母眼中總是長不大的孩子。
    可以斷定。
    如果跟虎媽說。
    遊泳去了。
    虎媽多半會驗證真偽。
    原因太簡單。
    這次回來住酒店。
    隻待不到兩天就走。
    連家都不回。
    那絕對引起虎媽猜疑。
    現在爸媽對自己的學習事業愛情都很滿意。
    唯獨不放心就是大一就跟方燃同居了。
    生怕年紀太小。
    不慎懷孕。
    才答應訂婚。
    越怕什麽當然越防著什麽。
    也明白老公說一些小時候糗事的用意。
    無非是用孩童時代的天真純潔，化解對虎媽曾經那杯‘惡毒牛奶’的恐懼。
    真是難為老公這個學渣想到‘蜉蝣、螞蚱、青蛙’的生命周期小寓言故事。
    從而引申出‘量子力學多世界詮釋’。
    以科學的角度驗證即使是重生。
    回到的也不是曾經那個充滿遺憾、絕望、悲憤的單一世界。
    “老公，你不許私下告訴爸媽們，也不許有絲毫暗示，如果真給我媽察覺了，我就坦然承認。”
    “要是給我瞞過去了。”
    “等春節再讓爸媽們去中海過年。”
    “讓爸媽們看到我挺著大肚子的驚喜。”
    “好不好？”
    方燃開心地點點頭。
    這說明。
    老婆的心理調節能力真是超強。
    即使意外懷孕。
    不到半個月就徹底脫離嚴重的創傷應激反應陰霾。
    “那走吧。”
    “我去換衣。”
    “找家米粉店給你解解饞。”
    “等回去之後再好好補補營養。”
    夏小雪往對岸的喜來登大宇酒店瞅了一眼。
    默默估算。
    虎媽應該已經從縣裏回來了。
    而且啊。
    此刻多半正跟老爸訴說心中擔憂。
    對虎媽的恨早就沒了。
    不反對自己和方燃交往。
    也不會發生‘惡毒牛奶’的悲劇。
    想恨都恨不起來。
    畢竟因為重生的緣故。
    現在的媽媽是‘虎毒不食子’的虎媽。
    但上一世悲慘經曆始終有些意難平。
    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吧。
    讓虎媽擔心一下。
    就算是將淤積的最後一絲怨氣徹底發泄。
    如夏小雪所料那般。
    此刻。
    陶紅梅早已到家。
    煮了幾包方便麵草草應付一頓。
    碗都沒洗。
    拉著丈夫分析女兒回來卻不回家住酒店的反常。
    “知節……”
    “我在班車上越想越不對勁。”
    “小雪似乎對這個家非常抗拒。”
    “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麽連家都不回？”
    “因為我們阻礙小雪和方燃談戀愛？”
    “可還是同意在一起了嘛。”
    “連訂婚都訂了。”
    “就算是女生外向，小雪不回家，方燃也不回家那就說不過去了。”
    夏知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今天周六。
    本來有飯局。
    妻子給自己打電話。
    告知女兒女婿回來了。
    晚上去喜來登大宇咖啡廳談談開餐廳的事。
    就將飯局給推了。
    現在滿腦子想著真要開了餐廳該如何運營。
    女兒女婿是蠻有眼光的。
    星級酒店承辦婚宴、商務宴請為主。
    親友聚會、公司單位聚餐去星級酒店就不太合適。
    主要是收入有限。
    比星級酒店略低又高於大排檔的中檔餐廳，正好可以填補市場空白，主打個經濟實惠有麵子。
    再細分下來。
    可以分為大眾市民餐。
    以不亞於星級酒店的用餐環境，大大低於星級酒店的消費，承接紅白宴席、生日宴席、滿月酒、壽宴、親友聚會、公司單位聚餐等等。
    另一個就是專門針對‘公款吃喝’。
    隻要打點好關係。
    那吃吃喝喝也是一門大生意。
    還有就是專接旅行社團餐。
    桂城這樣的世界級旅遊名城，每年上百萬遊客，吃飯也得有個地方。
    聽朋友的朋友說。
    開了一家專接團餐的酒樓。
    生意爆火。
    去年一年下來就賺了100多萬！
    不知女兒女婿將餐廳定位在哪個方麵……
    想得入神。
    自然而然俯身拾起放在茶幾上的煙盒。
    “別動！！”陶紅梅大聲嗬斥。
    夏知節被嚇了一跳。
    側頭看向妻子。
    陶紅梅搶先拾起茶幾上的玉溪。
    再瞅瞅煙灰缸裏那些煙頭。
    心裏湧起強烈的不安。
    恍然明白為何女兒女婿回來不回家而是住酒店了。
    “知節！”
    “我們小雪會不會懷孕了？”
    夏知節又被嚇了跳。
    抬手用力將眼鏡架往上一推。
    皺眉反駁。
    “紅梅，你這是怎麽了啊？”
    “下午回來就變得神叨叨的！”
    “小雪過了這個暑假才大二，懷孕什麽的太小了點啊！”
    陶紅梅將煙盒砸向丈夫。
    沒好氣地說。
    “就是因為還小，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哪怕給公司外籍高管打個前哨，實地考察一下酒店入住環境怎麽樣。”
    “家都不回一趟太反常了。”
    “為什麽不回家？”
    “就是因為家裏有你這杆老煙槍！”
    “小雪懷孕了，能受得了二手煙？”
    “怕被我們知道。”
    “不敢說。”
    “隻能住在酒店不回家！”
    夏知節覺得妻子有點小題大做了。
    女婿的事業蒸蒸日上。
    已經不是普通的大學生。
    兩家公司。
    都能在中海拿地建樓。
    隻是讓爸媽有個事做就能隨隨便便投資百萬。
    回家住星級酒店怎麽了？
    年輕人啊有錢了自然得享受享受。
    不能用老一輩的傳統思維看待。
    “多慮了啊。”
    “還是想想正事吧。”
    “女婿晚上也讓我們過去，多半是想著幫忙經營，不是我說啊，方大民那個層次，開快餐店可以，沒點關係人脈，中檔餐廳真不是他能玩得轉的。”
    陶紅梅現在隻想驗證女兒是否懷孕。
    哪還管得了丈夫輕視親家。
    抿著嘴。
    用鼻子長長地噴出心中淤積的怨氣。
    “我們小雪太聰明了，談事還要在喜來登大宇酒店咖啡廳，將爸媽們當外人看待。”
    “無非就是想著以星級酒店的環境，避免你和方大民抽煙！”
    “知節，我跟你說啊，等會過去了，你就抽煙，我觀察一下小雪的反應！”
    “要是小雪不介意。”
    “那……那我這當媽的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