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
    夏知節夫妻和方大民夫妻進到喜來登大宇酒店。
    訂婚宴就在喜來登大宇擺的酒。
    對酒店不陌生。
    陶紅梅往大堂咖啡廳看去。
    一眼就見到女兒和女婿正談笑風生。
    四月份去的中海。
    三個多月沒見。
    女兒又水靈了不少。
    哎。
    青梅竹馬的感情確實不一樣。
    感覺像是花兒受到滋潤越開越豔。
    夏知節當然也看到方燃。
    雖說已是自己的女婿。
    但難掩心中失落。
    原本隻當方燃是個毛頭小子。
    高考前夕。
    連廠裏職工子弟能考上211都沒考慮過他。
    不曾想。
    方燃竟然能考出650多的高分。
    如果不是填報誌願出了岔子。
    這個分數能被一些985的非熱門專業錄取了。
    去財大報到之後。
    更是有判若兩人的表現。
    如今。
    都已經是擁有兩家公司的方總。
    自己這個夏副董事長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方大民見兒子起身，快步出了咖啡廳，故意放緩腳步落在最後麵，當老子的怎麽也得擺擺架子。
    現在就是‘父憑子貴’。
    兒子有出息。
    老子跟著沾光。
    以前抽煙幾塊錢一包的都不大舍得。
    如今雖說不天天抽中華，十幾、二十塊的煙倒是能換著樣兒來。
    歐玉玲最是緊張。
    過年期間說弄餐廳。
    當時是帶著一些情緒。
    方家落魄的時候，親戚們多少有些怠慢，兒子有出息了，親戚們竟然還好意思讓兒子給子女幫忙安排工作。
    知道兒子有現在的成就不容易。
    想著開一家餐廳。
    親戚們的子女去餐廳幫忙。
    不要去中海給兒子添堵。
    萬萬沒想到。
    兒子真就準備開餐廳。
    而且還是投資百萬！
    這……這也太多了啊。
    方燃和夏小雪與爸媽們寒暄幾句。
    領著爸媽們進入咖啡廳。
    入座。
    夏小雪揚手招來服務生。
    等服務生來到桌前。
    翻開壓著透明亞克力板的皮質菜單，指尖在‘巴西摩卡卡布奇諾’字樣上點了點。
    “兩杯濃黑咖啡不加糖，再來兩杯香草拿鐵，全用現磨的藍山豆。”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微微頷首，轉身時皮鞋在大理石地麵踩出輕響。
    陶紅梅悶咳一聲算是給丈夫做了暗示。
    而後。
    皺眉嗔怪。
    “小雪，談事回家不就行嘛，點咖啡又貴又喝不慣，太浪費了。”
    夏小雪笑著說。
    “媽，你這就不懂了吧？”
    “我和方燃這次回來是以公司名義考察餐飲項目，吃住行，這些都可以報銷的。”
    “酒店喝咖啡直接算入房費。”
    “你們辛苦了。”
    “怎麽也得享受一下。”
    說到這，夏小雪看向歐玉玲，又叮囑道：“媽，明天中午，過來酒店吃飯，方燃已經訂了一桌，從餐飲考察的角度，嚐嚐星級酒店的商務便餐怎麽樣。”
    歐玉玲連忙點頭。
    陶紅梅聽女兒這番解釋。
    這才想到女婿可是公司的控股股東。
    借著出差考察的名義回來。
    住酒店能報銷。
    那當然是住酒店。
    不回家也合情合理了。
    方燃見夏知節聽到陶紅梅咳嗽，馬上從兜裏摸出煙盒，這早就在夏小雪的預料之中。
    幹脆對候在一旁的服務生揚揚手。
    服務生連忙快步來到方燃麵前。
    “麻煩拿個煙灰缸。”
    陶紅梅愣了愣。
    女婿主動叫服務生拿煙灰缸？
    再瞅一眼神情自若的女兒。
    頓時對自己之前的懷疑生出幾分動搖。
    又見女婿從挎包裏摸出兩包軟中華，半起身遞給丈夫、方大民，一副隨便抽沒事的樣子。
    如果女兒懷孕。
    即使女婿疏忽了。
    女兒肯定會很不高興。
    可女兒沒有。
    跟往常那樣無任何異常。
    看來真是自己疑神疑鬼多慮了。
    服務生拿來煙灰缸。
    方大民已經利索地拆開軟中華，抽出一支點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噴出的煙霧全都飄向酒店大堂。
    夏知節自然也不客氣。
    點上。
    鼻子噴出的煙霧同樣是往外飄。
    見到這一幕，原本覺得多疑的陶紅梅心裏又泛起了嘀咕，女兒的座位選得真好，坐在上風處。
    哪怕丈夫和方大民抽一整晚的煙。
    煙霧也別想飄到女兒跟前來。
    如果女兒笨一點。
    真不會想太多。
    關鍵是女兒太聰明了。
    當父母的就容易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女兒高考是故意考砸，後麵的燒書拒絕複讀，以及填報誌願說什麽要報考藝術類學院，那是專門給自己挖的一個個坑。
    事後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
    吧唧。
    掉坑裏了。
    事關女兒懷孕。
    這樣的大事再怎麽多慮、疑神疑鬼都不為過。
    可總不能讓丈夫故意對著女兒吐煙試探吧。
    “兒子，投資餐廳，打算在哪開店？”歐玉玲問道。
    方燃從挎包裏取出一本文件夾。
    打開文件夾將打印好的開店計劃分發。
    一邊分發一邊說。
    “我和小雪已經做過調查。”
    “這是詳細的開店計劃。”
    “爸媽們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陶紅梅暫時顧不得該怎麽試探。
    拾起麵前裝訂好的兩頁a4紙。
    仔細看了一遍。
    應該是照顧長輩。
    整個計劃通俗易懂。
    餐廳定位做市民餐，承接各種宴席。
    店開在市中心。
    最好是中山南路的沿街商廈找店鋪。
    宣傳營銷以在《桂城晚報》和《桂城電視報》打廣告為主，輔以公交車車身廣告。
    夏知節來之前就仔細考量，覺得方燃的開店計劃可行性極高，定位市民餐受眾麵最大。
    如果做團餐，需要跟旅行社搞好關係，而且回款慢，不如市民餐現結現清來得穩妥。
    旅遊除了淡季。
    還會受到很多其它因素影響。
    比如遭遇惡劣天氣。
    桂城多雨。
    每年都會發洪水。
    像98年的大洪水，如果做團餐，至少得影響一周。
    定位‘公款吃喝’也不大妥當。
    麵臨團餐類似的問題。
    需要打點的關係太多太多。
    關鍵還怕‘打白條’。
    餐廳被‘打白條’吃垮又不是什麽稀奇事。
    對比起來，市民餐還是最佳方案，端上餐桌就見現錢。
    其中也隱含‘公款吃喝’的一部分。
    “方燃，你這個方案不錯，現在我們桂城就缺麵向大眾的中檔餐廳。”
    “這一塊的市場不小。”
    “紅白宴席、滿月酒、壽宴，都是穩穩當當的客源，一接少則幾桌，多則幾十桌。”
    “包間再接待一些各種類型聚會。”
    “隻要口碑打響了。”
    “生意還是蠻有保證。”
    “關鍵‘連鎖品牌’這個想法很好很有前瞻性！”
    歐玉玲對夏知節還是很信服。
    畢竟是廠裏二把手。
    他都說行。
    那兒子開店應該沒問題。
    方大民腰杆挺得筆直。
    滿腦子想著，如果兒子的餐廳真開起來了，免不了要向親友們宣傳吧。
    掏出名片分發。
    那多有麵子？
    服務生送來咖啡。
    夏小雪見虎媽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可目光依舊往自己這邊瞄，就曉得什麽開店根本沒放在心上。
    還在猜疑呢。
    幹脆來一個‘以進為退’。
    “方燃，你跟爸媽說說餐廳裝修和菜品定價，我跟我媽去買點零食。”
    方燃點點頭。
    暗歎。
    夏小雪這是主動出擊。
    隻要不老實。
    論玩心眼。
    十個丈母娘都不是老婆的對手。
    夏小雪挽著陶紅梅出了酒店。
    頓時一股熱浪迎麵襲來。
    “媽，你可不要怪我住酒店不回家，近期壓力太大了，晚上總是過了零點才睡。”
    “我們那個小區，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天的時候樓下打牌搓麻將，能弄到淩晨三四點。”
    “我可不想周一的時候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公司。”
    陶紅梅頓時理解女兒了。
    住在廠職工家屬小區就是這點不好。
    房型老隔音差。
    一些廠裏的下崗職工沒事幹整天打牌搓麻將。
    隻有臨近高考才會收斂。
    夏小雪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媽……”
    “跟你說個事。”
    “我和小方年底要出國考察，去韓國漢城，這一去估計得春節前才能回來了。”
    “明年春節，你們幹脆來中海過年算了。”
    “免得我和方燃還得擠春運。”
    “太累太累。”
    陶紅梅聽女兒這麽一說。
    懷疑煙消雲散。
    年底要出國考察。
    春節回來。
    還讓春節去中海過年。
    如果現在懷孕肯定不可能的。
    孕婦怎麽能出國考察呢？
    等春節的時候那就挺著大肚子了。
    真要是隱瞞。
    應該極力避免春節見麵才對。
    不禁很是自責。
    女兒忙於工作連暑假都不休息。
    為了開餐廳特意選雙休日回來一趟。
    待不到兩天就走。
    自己竟然還疑神疑鬼懷疑女兒是因為懷孕刻意回避。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小雪啊，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和方燃出國考察，公司又有什麽新的業務了？”
    夏小雪不用看虎媽的表情。
    隻聽語氣。
    就曉得已經瞞天過海。
    虎媽又掉坑裏了。
    住酒店‘公司報銷’，又避免回家休息被打擾，關鍵主動提出春節一家人在中海過年。
    找的借口合情合理。
    等資金劃撥到位。
    爸媽們忙於開餐廳。
    更沒時間去中海查崗咯。
    春節可以給爸媽們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