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馬天霸的慘叫聲在深淵上方回蕩。
    他肥碩的身軀，像塊破布般懸掛在平台邊緣。
    沐清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兜帽下的麵容在陰影中模糊不清。
    當馬天霸拚命想要攀爬上來時，沐清抬起馬丁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他青筋暴起的手指上。
    “哢”的一聲脆響，男人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整個身子又往下滑了幾寸。
    “救……救我……”
    馬天霸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涎水混著血絲從嘴角滴落。
    他的瞳孔因為恐懼而擴散，死死盯著沐清黑袍下若隱若現的匕首寒光。
    生死關頭，人總是畏懼的。
    即便是長到兩米高的人也一樣。
    幾個還能動彈的打手剛想上前，沐清手中的匕首就“錚”地一聲釘在了男人的手邊。
    刀身震顫的嗡鳴聲中，她冰冷的聲音響起：“再往前一步，我就剁了他的手。”
    打手們立刻僵在原地。
    空氣中隻剩下巨漢粗重的喘息，和他指甲崩裂的細微聲響。他的十指已經血肉模糊，在鐵板邊緣拖出幾道刺目的血痕。
    馬天霸的聲音帶著瀕死的顫抖，“你想知道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先救我上去。”
    沐清緩緩蹲下身，黑袍垂落在地。
    她拔出匕首，刀鋒貼著巨漢腫脹的手指輕輕摩擦。
    “真的嗎？”
    她的聲音輕得像在問今天的天氣。
    馬天霸瘋狂地眨著眼睛，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真的！真的！吳龜你這廢物，快t說話啊！”
    龜哥這才如夢初醒般跪下，“對，對，大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發慈悲放了我大哥吧！”
    吳龜想要靠近，卻被沐清一個眼神凍在了原地。
    “很可惜。”
    沐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忽然不想知道了。”
    在馬天霸驟然扭曲的表情中，她舉起匕首，刀尖對準那幾根已經變形的手指。
    “我之前在‘小先生’手底下當打手！”
    話音未落，匕首直接釘進他指縫間的鐵板，刀鋒距離他的皮肉僅差分毫。
    馬天霸猛地閉眼，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預想中的劇痛並未降臨，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正對上沐清冷得凍人的目光。
    劫後餘生的狂喜讓他再不敢耍花樣，連忙嘶啞著嗓子全盤托出：
    “一年半前她失蹤的前一晚，我親眼看到她從後門溜走的！”
    “當時接應她的人是……馬雙雙！”
    沐清微微眯眼，匕首仍抵在他的手指旁，嗓音低冷：“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麽不告訴左龍？”
    馬天霸額頭青筋暴起，艱難地喘著粗氣：“那麽多方勢力在找她，我告訴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他們滅口……我又不是傻子！”
    沐清盯著他，緩緩道：“還有呢？”
    馬天霸眼神閃躲，喉結滾動。
    沐清冷笑一聲，手指一挑，匕首“唰”地從地麵拔出，寒光在他眼前一晃。
    “我說！我說！”
    馬天霸徹底崩潰，“我看她走了之後，偷偷進她的房間……拿走了很多值錢的東西！”
    沐清眸色微動，終於滿意地收回了匕首。
    她直起身，朝旁邊噤若寒蟬的幾個小弟揮了揮手。
    那群打手這才如夢初醒，慌忙衝上前，七手八腳地把自家老大從懸崖邊緣拖了上來。
    沐清轉身時，吳龜已經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大片，渾身抖如篩糠。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馬天霸再不敢有半點囂張的氣焰，聲音中滿是恭敬：“是吳龜這小子謊報，說有人主動挑釁毒蛇幫，我才……”
    “大人恕罪！我代他向您賠罪，至於怎麽處置，全憑大人安排！”
    說著，他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瞪向吳龜，眼中殺意畢現。
    吳龜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涕淚橫流：“大人！饒命啊大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您發發善心，饒我一條狗命吧……”
    沐清厭惡地後退兩步，避開他沾染汙穢的手，目光冷冷地落在馬天霸身上：“你確定，他隨我處置？”
    馬天霸毫不猶豫地點頭。
    吳龜仗著他的名號狐假虎威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竟給他招來這麽一尊煞神。
    他現在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蠢貨！
    “那就殺了他吧。”
    少女的聲音輕飄飄的。
    馬天霸一怔，幾乎以為是自己內心的聲音傳了出來。
    “什，什麽？”
    他其實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女雖然出手狠辣，但自始至終並未真正取人性命——即便是那幾個被她廢掉的打手，也不過是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他本以為，沐清頂多是讓他狠狠教訓吳龜一頓。
    誰知，竟是直接要他的命！
    沐清口罩之上的眼眸平靜無波，淡淡地注視著馬天霸：“你聽清了。”
    短暫的沉默後，馬天霸朝手下揮了揮手：“把吳龜處理掉。”
    吳龜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兩名打手一左一右架起，拖向了平台邊緣的深淵。
    “不，大哥！大人，大人饒命啊！我錯——”
    淒厲的慘叫劃破黑暗，隨後是重物墜落的悶響，以及深水炸彈的“撲通”一聲。
    一切歸於寂靜。
    馬天霸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半步，低著頭恭敬道：“不知大人是哪一路的高人？準備在黑市待多久？”
    沐清的眼神驟然轉冷。
    馬天霸立刻意識到失言，慌忙擺手解釋：“大人別誤會！我絕對沒有打聽您身份的意思！”
    他的聲音有些緊張道：“隻是黑市魚龍混雜，我們毒蛇幫雖然不算什麽大勢力，但好歹能保護您……”
    “不必了。”
    沐清冷聲打斷，“我隻想知道，還有誰會知道‘小先生’的消息。”
    馬天霸思索片刻，正想說些什麽。
    突然，一道洪亮如鍾的老者聲音，從通道口炸響。
    “是誰！”
    “是誰在欺負我徒媳婦兒！”
    沐清注意到，馬天霸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表情瞬間變化。
    那是一種恭敬，卻恐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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