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最原始、最赤裸的殺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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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欲聾、遠超號炮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橘紅色的火光裹挾著濃黑如墨的硝煙,瞬間在密集的騎兵隊列中騰空而起!
    巨大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來自地獄的巨錘,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向四周瘋狂擴散!
    “呃啊啊——!”
    “唏律律——!”
    人馬像破布娃娃一樣被輕易撕碎、高高拋起!
    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破碎的甲胄零件、燃燒的旗幟碎片混合著泥土碎石,如同致命的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距離爆心最近的騎兵連人帶馬瞬間汽化,稍遠一些的被衝擊波震得七竅流血,內髒碎裂而亡!
    戰馬驚得發狂,完全不受控製地亂衝亂撞,將更多的士兵撞倒踐踏!
    濃烈刺鼻的硫磺硝煙味、皮肉毛發燒焦的惡臭味、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澗底的每一寸空間!
    爆炸的火光在彌漫的硝煙中明滅不定,如同地獄深淵中閃爍的燭火,映照著無數扭曲痛苦、寫滿恐懼的人臉和散落一地的破碎肢體。
    三萬幽州鐵騎,尚未發起一次像樣的衝鋒,甚至沒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陣型,就被這來自天工之城、名為“轟天雷”的大型火藥包炸得七零八落,人仰馬翻!
    衝鋒的勢頭被徹底扼殺在繈褓之中!精心組織的反擊陣型蕩然無存,隻剩下驚恐亂竄、互相衝撞踐踏的戰馬和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傷兵!絕望的哭喊和瀕死的呻吟成了主旋律。
    “掌心雷?!不……是更大的!是裴徽那妖孽在天工之城弄出來的妖物……”韓休琳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冰窟,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急速爬升,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看著眼前連綿不斷的爆炸和那恐怖的、遠超想象的殺傷效果,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神經:“盧珪老匹夫給我說此物數量稀少,難以量產,隻作震懾之用……該死,這他媽叫稀少?!”
    看著那接連不斷落入人群的死亡包裹,看著那一片片升騰而起的死亡煙雲,一個讓他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想法攫住了他:難道……這種恐怖絕倫的武器,裴徽那小子已經可以大量製造,裝備全軍了?!
    這個想法讓他頭皮瞬間炸開,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如果這是真的,那天下……還有誰能抵擋朝廷的兵鋒?
    他韓休琳引以為傲的鐵騎,在如此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簡直如同紙糊的玩具!
    然而,梟雄之所以為梟雄,便在於絕境之中那野獸般的求生本能和瞬間爆發的狠厲!
    巨大的驚恐、被欺騙的奇恥大辱、以及對未來絕望的預判,如同淬火的冰水,反而在刹那間點燃了韓休琳骨子裏最原始、最凶暴的戾氣!
    那是一種被逼入絕境、退無可退的困獸,將要撕碎眼前一切阻礙的瘋狂!他不能死在這裏!絕不能!
    “啊——!!!”韓休琳猛地拔出腰間那柄陪伴他斬將奪旗多年、飲血無數的百煉橫刀,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如同瀕死洪荒凶獸般的咆哮,瞬間竟壓過了部分近處的混亂喧囂!
    這咆哮聲充滿了血腥、暴戾和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讓周圍陷入恐慌的親兵和將領渾身劇震,如同被冷水澆頭,下意識地看向他們的主帥,仿佛找到了最後的支柱。
    隻見韓休琳雙目赤紅,如同燃燒的炭火,臉上再無半分驚惶失措,隻剩下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和令人膽寒的濃烈殺意!
    他臉上的肌肉繃緊如鐵,虯髯賁張,豹眼中射出擇人而噬的凶光,仿佛要將眼前的絕境連同那埋伏的敵人一同生吞活剝!
    他身上的明光鎧沾染著親兵濺上的鮮血和爆炸的煙塵,更添幾分地獄修羅般的猙獰。
    “慌什麽!!都給老子閉嘴!!”他的聲音如同九天炸雷,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嚴和濃重的血腥氣,瞬間鎮住了身邊一小片核心區域,“天還沒塌!老子韓休琳還沒死呢!想活命的,想跟著老子殺出去享受富貴的,都給老子聽令!”
    極致的恐懼反而讓他的頭腦在死亡的刺激下進入了某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超然狀態,高速運轉起來。
    多年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狠辣眼光與實戰經驗瞬間占據了絕對上風。他必須在這絕境中撕開一條血路!
    “親兵營!結圓陣!盾牌手!給老子頂到最外圍!長矛手!架槍!快!快!快!”韓休琳刀鋒猛地指向身邊最精銳的三千“鐵衛營”。
    這些是跟隨他百戰餘生的真正死士,裝備最精良的明光鎧和塔盾,意誌最如鋼鐵般堅韌,是幽州軍真正的脊梁。
    隨著他的怒吼,訓練有素的鐵衛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的狼群,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對未知武器的震駭,爆發出驚人的效率。
    沉重的包鐵塔盾帶著沉悶的撞擊聲“轟!轟!轟!”地砸落在地,深深嵌入濕滑的碎石泥土中,盾牌邊緣相互咬合,瞬間形成一道堅固的鋼鐵壁壘。
    無數根閃著寒光、長達一丈二尺的破甲長矛,如同毒蛇般從盾牌上方預留的縫隙和下方探出,密密麻麻,瞬間在混亂的洪流中構築起一個帶刺的鋼鐵堡壘,將韓休琳和核心將領護在中央。
    箭矢射在塔盾上發出密集的“篤篤”聲,如同冰雹砸落。
    一支強勁的弩箭甚至穿透了盾牌邊緣,將後麵一名持盾士兵的手臂釘穿,他悶哼一聲,卻死死頂住,鮮血順著盾牌內側流下。
    韓休琳的目光如電,穿透彌漫的硝煙和混亂的人群,瞬間鎖定了東側一處相對坡度稍緩、但此刻正被仆固懷恩弩手重點覆蓋的區域,那裏箭矢最為密集,壓得附近的幽州軍根本抬不起頭,成了單方麵的屠殺場。
    不解決這個居高臨下的死亡源頭,所有人都得死!
    “趙五!你他娘的死了嗎?!” 他朝著不遠處一個正組織人手、頂著如雨箭矢和滾石、試圖向上攀爬的剽悍身影厲聲嘶吼。
    那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斥候校尉趙五,以攀岩越嶺、悍不畏死著稱,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劃到嘴角的猙獰刀疤。
    “別管西邊了!帶你的斥候隊,還有左營敢死隊!給老子爬上去!不惜一切代價,用牙咬也要把崖頂上那片弩陣給老子端了!殺光他們!做不到,就死在那裏!”
    他的命令斬釘截鐵,不留任何餘地,充滿了決死的意誌。
    他知道,這是唯一的生路,代價將是巨大的。
    趙五臉上濺滿血汙和硝煙,正被一支流矢擦破臉頰,聞言猛地回頭,那道刀疤因用力而扭曲,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赴死的狠厲,嘶吼著應命:“得令!大帥放心!兄弟們,跟老子衝!爬上去,剁了那些放冷箭的狗雜碎!”
    他抽出腰間的短柄精鋼戰斧咬在口中,如同猿猴般率先撲向岩壁,帶著數百名同樣悍不畏死、眼神瘋狂的“攀岩死士”,頂著不斷落下的箭矢和龍武軍推下的滾石,手腳並用,如同壁虎般開始亡命攀爬陡峭濕滑的岩壁!
    不斷有人中箭慘叫著跌落澗底,摔在亂石上粉身碎骨,或者被下方混亂的馬蹄踩成肉泥。
    但他們前赴後繼,用匕首、短斧甚至手指摳著岩縫,一寸寸向上挪移,用生命鋪就一條通往生存的血路。
    “後軍督戰隊何在?!”韓休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掃向後方更加混亂不堪、幾乎要崩潰的輜重和步卒大隊,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鐵血的決斷。
    “傳令!所有堵塞道路的輜重車輛,無論裏麵是糧草還是軍械,一律推入澗水!膽敢阻攔者,就地格殺!步卒各營,以都百人隊)為單位,丟棄無用重物,向老子的帥旗靠攏!潰逃衝擊本陣者,殺無赦!畏縮不前者,殺無赦!”
    他深知,此刻潰敗一旦蔓延開來,如同雪崩,便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必須用最殘酷的手段穩住陣腳,將散亂的力量重新捏合起來,方有一線生機。
    督戰隊,就是那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屠刀。
    為了震懾全軍,他親自策動烏騅馬“踏雪”,衝向一處嚴重擁堵、潰兵幾乎要衝擊到鐵衛營盾陣側翼的危險點。
    一名驚慌失措、丟掉了武器的步卒,正瘋狂地推搡著前麵的同伴,試圖擠開盾陣逃命,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嘶嚎。
    “找死!”
    韓休琳眼中寒光爆閃,怒喝一聲,手起刀落!刀光如同匹練般閃過!
    “噗嗤!”一顆帶著驚駭欲絕表情的頭顱衝天而起,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濺射在他冰冷的明光鎧、虯髯和“踏雪”烏黑的鬃毛上,更添幾分地獄修羅般的猙獰。無頭的屍體還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向前撲倒。
    “看見沒有?!後退者,死!” 他高舉滴血的橫刀,刀尖直指那顆滾落在地、兀自瞪著眼睛的頭顱,聲音如同地獄的號角,響徹混亂的戰場,“向帥旗集結者,生!給老子頂住!殺出一條血路,才有活路!榮華富貴,老子加倍賞!”
    鮮血和死亡,在這一刻成了最有效的強心劑。
    潰散的步卒被這血腥手段震懾,又被“活路”和“富貴”引誘,開始咬著牙,紅著眼,在督戰隊鋼刀的逼迫下,丟棄重物,冒著箭雨,艱難地向中央的帥旗和鐵衛營靠攏,試圖重新組成防線。
    麵對西側山梁上如同山崩海嘯般俯衝下來、正在瘋狂撕裂他右翼的李國臣鐵騎洪流,韓休琳眼中閃過一絲玉石俱焚的狠戾。
    他知道,必須擋住這支騎兵,否則整個中軍都會被衝垮!
    “右營!幽州的兒郎們!” 他對著身邊尚未完全崩潰、同樣被逼出凶性、雙眼血紅的右營騎兵殘部和部分步卒嘶聲怒吼,聲音在爆炸和慘叫的間隙中回蕩,試圖點燃他們最後的血勇,“郭子儀老匹夫想關門打狗?把老子當軟柿子捏?沒那麽容易!狹路相逢勇者勝!是爺們的,給老子頂上去!用你們的長矛!用你們的橫刀!用你們的血肉之軀!給老子把他們的馬速降下來!纏住他們!隻要拖住這支騎兵,等趙五拔掉頭頂的弩陣,老子帶你們反殺出去!殺光這些朝廷的走狗!太原城裏的金銀財寶、嬌妻美妾,都是你們的!殺——!!!”
    他不再奢望完整的陣型,而是要用幽州軍剽悍的個體戰力和狹窄地形對騎兵衝鋒的限製,進行一場慘烈的兌子消耗戰!
    用無數的人命去填,用血肉去磨鈍龍武鐵騎的鋒芒,為趙五的敢死隊爭取那渺茫的時間,為最後的反擊創造一線生機!
    ……
    ……
    澗底的光線更加昏暗,被彌漫的硝煙、飛揚的塵土和濺起的濃稠血霧所籠罩,仿佛提前進入了黃昏。
    猩紅的龍武軍旗在崖頂獵獵作響,如同招引亡魂的幡旗,在灰暗的天空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俯衝而下的騎兵洪流反射著冰冷幽暗的金屬寒光,如同一條咆哮的鋼鐵河流,不斷衝刷、吞噬著幽州軍的血肉防線。
    爆炸的火光在濃煙中明滅不定,如同地獄深淵中閃爍的燭火,短暫地映照著無數張扭曲痛苦的人臉、驚恐瞪大的眼睛和散落一地的破碎肢體。
    韓休琳親兵鐵衛營盾陣外圍的塔盾上,已經密密麻麻插滿了顫動的箭羽,如同巨大的黑色刺蝟。
    盾牌縫隙間探出的長矛,有的已經折斷,有的染滿了粘稠的鮮血。
    盾陣內部,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士兵們緊握著武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等待著下一波衝擊。
    攀爬的敢死隊在陡峭的崖壁上如同渺小的螞蟻,在箭雨和滾石的洗禮下艱難向上挪動,不斷有人影慘叫著跌落,在澗底濺起微小的血花。
    他們的犧牲並非毫無意義,崖頂仆固懷恩的弩手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火力壓製這些亡命的攀登者,澗底的箭雨密度似乎減弱了一絲。
    箭矢破空的尖嘯、弩弦嘣鳴的悶響、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戰馬驚嘶、士兵垂死的哀嚎、軍官歇斯底裏的吼叫、刀劍碰撞的鏗鏘、沉重的馬槊刺穿人體的悶響、盾牌承受巨大衝擊的“嘭嘭”悶響、滾石落下的隆隆聲、澗水的咆哮、傷兵的呻吟……
    各種聲音在封閉的岩壁空間內匯聚、放大、瘋狂撞擊、混合著回音,形成一片足以撕裂耳膜、摧毀意誌、讓人精神崩潰的毀滅性噪音狂潮!
    置身其中,仿佛身處地獄的熔爐中心。
    濃烈的血腥味、刺鼻的硫磺硝煙味、人畜糞便的惡臭、皮肉毛發焦糊的焦臭味、濕冷岩石的土腥氣、汗水的酸餿味、內髒破裂流出的腥臊氣……
    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獨屬於戰場煉獄的特有氣息,濃稠得幾乎化不開,粘附在每個人的皮膚上,鑽進肺腑裏,熏得人頭昏眼花,胃裏翻江倒海。
    冰冷的澗水不時被激戰濺起,混合著溫熱的血液,潑灑在士兵身上,帶來刺骨的寒意,與鎧甲內的冷汗交織,讓人如墜冰窟。
    腳下的亂石濕滑無比,沾滿了粘稠的血泥、踩爛的內髒碎塊和滑膩的腸子。
    空氣中彌漫的煙塵刺激著喉嚨和眼睛,引發陣陣劇烈的咳嗽和止不住的淚水。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帶來一陣陣心悸和持續的耳鳴,讓許多士兵頭暈目眩。
    極致的恐懼和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顫抖,控製著每一個還活著的人的身體。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但死亡的威脅又讓他們不得不榨幹最後一絲力氣。
    韓休琳橫刀立馬,站在親兵用生命和鋼鐵組成的堡壘核心之中。
    臉上、鎧甲上沾滿了敵人的和自己的鮮血,虯髯糾結在一起,滴落著暗紅的血珠。
    他手中的橫刀,刀尖兀自滴著血。
    他仰頭看向那一線慘白天光下刺眼的龍武軍旗,眼中再無半分僥幸和猶豫,隻剩下最純粹的、野獸般的凶狠與決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命運嘲弄的瘋狂。
    他知道,自己已落入郭子儀精心編織的絕殺之網,深陷死地。但他韓休琳,從來不是引頸就戮的羔羊!他是北地的狼王!就算死,也要崩掉敵人滿口牙,咬斷敵人的喉嚨!
    澗底的廝殺,進入了最血腥、最殘酷的白熱化階段。每一寸土地都在爭奪,每一聲呐喊都帶著絕望的瘋狂。
    龍武軍占據地利和先機,步步緊逼;幽州軍困獸猶鬥,爆發著最後的凶性。趙五的敢死隊還在岩壁上攀爬,每一刻都有人墜落。
    李國臣的鐵騎在狹窄地域的衝擊力開始減弱,陷入了與幽州步卒的慘烈肉搏。
    “郭子儀!老匹夫!想要老子的命?拿你的人頭來換!殺——!!!”
    韓休琳的嘶吼如同被逼至絕境的受傷猛虎,帶著撕裂喉嚨的血腥氣,轟然炸響在黃尖澗這片狹窄的死亡峽穀。
    這聲咆哮不是命令,而是絕望與瘋狂徹底點燃的引信,引爆了這片早已被鮮血浸透、屍體填塞的土地上最後也是最慘烈的殺戮狂潮。
    聲浪撞擊在兩側陡峭、怪石嶙峋的崖壁上,激起沉悶的回響,仿佛整座山澗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血肉磨盤而顫抖。
    困獸猶鬥,其勢更凶!決定北疆命運的最後絞殺,就在這絕望的咆哮聲中,轟然爆發!
    “轟隆——!!!”
    仿佛天塌地陷!大地在無數鐵蹄的瘋狂踐踏下痛苦呻吟。
    李國臣一馬當先,猩紅的帥旗在他身後獵獵狂舞,如同指引死亡的血色彗星。
    整整一萬龍武軍團最精銳的鐵騎,匯聚成一股無可阻擋的鋼鐵洪流,挾裹著從山坡頂端俯衝而下的萬鈞之勢,以最狂暴的姿態,狠狠撞入了韓休琳中軍一片混亂的鐵騎陣列之中!
    撞擊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刹。
    前排那些試圖結陣抵抗的幽州騎兵,連人帶馬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掄中。
    戰馬悲鳴著四蹄離地,沉重的軀體在空中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馬背上的騎士更是如同斷線的破敗木偶,被巨大的動能拋飛出去。
    緊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碎裂聲密集響起,如同無數枯枝在巨力下同時折斷,清脆得令人齒冷!
    沉重的鐵蹄隨即無情落下,踐踏在倒地的士兵和垂死掙紮的馬匹身上,沉悶的“噗嗤”聲和筋斷骨折的脆響交織在一起,血肉在鐵蹄下飛濺,瞬間將澗底的亂石和泥濘染成一片刺目的醬紅。
    “龍武——破陣!”李國臣的怒吼如同撕裂烏雲的雷霆,壓過了一切喧囂。
    他手中的丈八破甲錐槍化作一道死亡的寒芒,閃電般刺出!
    目標直指一名試圖穩住陣腳、聲嘶力竭呼喝的幽州重甲步軍校尉。
    那校尉身披兩層厚重的精鐵劄甲,在混亂中竭力組織盾牆,臉上混雜著恐懼與凶狠。
    “嗤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驟然爆發!幽州軍引以為傲的鐵甲,在灌鋼破甲錐麵前,竟脆弱得如同劣質的硬紙板!
    錐槍的狹長三棱槍頭帶著無匹的穿透力,輕易貫穿了外層胸甲,又如同熱刀切入牛油般穿透了內層的鏈環,瞬間透背而出!
    槍身血槽在巨大的壓力下瞬間放空,一股滾燙的血箭從校尉後背激射而出,噴濺在身後士兵驚恐扭曲的臉上。
    李國臣手腕猛地一抖,借著戰馬狂猛的衝勢,竟將那沉重的屍體連同破碎的甲胄高高挑起,如同揮舞一麵恐怖血腥的人旗,狠狠甩向側麵蜂擁撲來的敵兵!
    “砰!”沉悶的撞擊聲中,屍體砸落,瞬間掃倒一片,引起更大的混亂和驚叫。
    “殺!”三千鐵騎緊隨李國臣,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被激活。他們沉默著,唯有灌鋼錐槍組成的死亡森林向前冷酷平推,槍尖閃爍著地獄的寒光。
    沉重的馬蹄踏著血肉泥濘,發出令人心悸的黏膩聲響。
    “噗嗤!”“哢嚓!”“呃啊——!”
    灌鋼槍頭無堅不摧的神話在血肉戰場上得到了最殘酷的驗證。
    一小隊幽州重甲步卒剛剛勉強豎起蒙著牛皮的硬木盾牌,試圖結陣阻擋這股鋼鐵洪流。
    然而,在俯衝鐵騎攜帶的恐怖動能和破甲錐槍無與倫比的鋒芒麵前,一切抵抗都顯得如此可笑。
    堅固的盾牌被輕易洞穿、撕裂!木屑混合著持盾士兵的手臂碎骨四處飛濺。
    精良的鐵劄甲如同薄紙,長矛的木杆在碰撞瞬間便被折斷!錐槍刺入人體,發出沉悶的“噗噗”聲,血槽瞬間將生命抽空,中槍者往往連最後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頹然倒地,眼神迅速渙散。
    鐵騎所過之處,人仰馬翻,一條由殘肢斷臂、破碎的盾牌甲胄和滑膩內髒鋪就的通道被硬生生犁開!後續的鐵蹄毫不停歇地踐踏而過,將一切踩踏成更加汙穢不堪的肉泥。
    澗底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合著內髒破裂的惡臭、金屬摩擦的焦糊味以及汗水和恐懼的酸餿,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胸口。
    韓休琳的瞳孔,在這一刻縮成了針尖。
    他站在親兵營用厚重塔盾組成的最後防線核心,玄色大氅的下擺早已被濺射的血汙染成暗紅。
    透過盾牌狹窄的縫隙,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支猩紅帥旗指引下、如同地獄熔岩般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
    更看到了自己耗費無數錢糧心血打造、倚為幹城的重甲步卒,在那詭異的三棱錐槍下,如同秋收時被鐮刀割倒的麥稈般成片倒下!
    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徹底蓋過了之前因郭子儀“背信棄義”而燃起的滔天暴怒。
    那銀亮的鎧甲在昏暗的澗底反射著令人心寒的光,箭矢射在上麵大多徒勞地滑開或彈落,隻有極少數強弩能在極近距離造成些許傷害。
    而那長槍…那根本不是戰場該有的兵器!那是專門為收割重甲性命而生的惡魔之牙!
    “那……那是什麽甲?!那是什麽槍?!”韓休琳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噬咬他強自鎮定的心髒。
    不良人那些語焉不詳的探報碎片此刻在他腦中瘋狂旋轉——“朝廷新式鎧甲”、“天工之城秘造”……卻從未描述過如此顛覆認知、令人絕望的實戰效果!
    這簡直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殺戮兵器!他眼睜睜看著那道鋼鐵洪流,目標明確得令人心膽俱裂,無視了兩側幽州軍的瘋狂糾纏和撕咬,如同燒紅的鐵釺刺入油脂,筆直地、無可阻擋地朝著他帥旗所在的核心區域衝來!
    速度之快,殺伐之烈,遠超他最壞的預估!
    “擋住!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擋住那支騎兵!砍馬腿!把他們拖下來!用命填也要填住!”韓休琳的聲音因極度的驚駭而陡然拔高,變得尖利刺耳,如同夜梟嘶鳴。
    他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百煉橫刀,刀尖直指李國臣衝鋒的方向,麵容扭曲猙獰,虯髯根根戟張,“親兵營!右營!圍上去!圍死他們!後退者,斬立決!株連全隊!”
    他身邊的親衛統領立刻嘶吼著重複命令,督戰隊手中染血的橫刀閃爍著寒光。
    命令帶著歇斯底裏的瘋狂。五千最精銳、裝備最精良的親兵死士,眼中閃爍著對死亡和軍法的雙重恐懼,爆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附近被督戰隊驅趕著、同樣被逼入絕境激起最後凶性的右營殘部,也如同被激怒的鬣狗群,紅著眼珠撲向李國臣那銳不可當的鋒矢陣!
    他們知道,這是最後的屏障,一旦被突破,大帥身死,全軍皆亡!
    真正的血肉磨盤,開始了!
    龍武軍團鋼鐵騎兵們的灌鋼魚鱗甲防禦驚人,但並非絕對無敵。麵對四麵八方潮水般湧來的、悍不畏死的敵人,攻擊來自所有刁鑽致命的角度。
    一名鐵騎都尉正奮力將長槍從一名敵兵胸腔拔出,帶出一蓬血雨。
    側麵,一把沉重的戰斧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狠狠砸在他的肩甲上!
    “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灌鋼甲片發出刺耳的呻吟,向內深深凹陷下去一個恐怖的弧度。
    巨大的衝擊力如同攻城錘砸中,透過堅韌的鋼片和內襯絲綢傳遞進來。
    都尉半邊身子瞬間麻木,眼前一黑,喉頭猛地一甜,一股腥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濺射在冰冷的麵甲內側,視野頓時一片猩紅!
    他甚至來不及痛哼,幾把彎刀已經帶著森冷的寒光,如同毒蛇般從下方刺向他戰馬相對薄弱的腹部和腿部甲胄的連接處!
    “呃啊!”另一名鋼鐵騎兵都頭座下的戰馬發出淒厲到極點的悲鳴。
    數根從側麵陰影裏刺出的長矛,帶著幽州兵絕望的嘶吼,狠狠捅進了戰馬相對缺乏防護的胸腹!
    滾燙的馬血如同噴泉般湧出。戰馬轟然倒地,將猝不及防的騎士狠狠摔在冰冷泥濘混雜著內髒的地麵上。
    騎士剛奮力揮槍掃開兩名撲上來試圖補刀的敵兵,側麵又一把沉重的雙手重劍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狠狠劈向他因摔倒而暴露的頭盔側麵!
    “哢嚓!”一聲令人心膽俱裂的脆響,精鋼打造的頭盔竟被硬生生劈開一道豁口!
    紅的鮮血、白的腦漿瞬間混合著金屬碎片迸濺而出!那都頭身體猛地一僵,隨即軟倒,頭盔下僅剩的一隻眼睛圓睜著,凝固著最後的驚愕與不甘。
    “保護將軍!錐形陣!不要停!向前!目標帥旗!”李國臣的怒吼如同受傷雄獅的咆哮,在混亂的殺戮場中反複回蕩。
    他手中的破甲錐槍舞動如狂風暴雪中的風車,每一次突刺都精準地帶走一條亡魂,每一次格擋都震得手臂發麻,虎口早已崩裂的傷口再次滲出血水,染紅了冰冷的槍杆。
    他親眼看著身邊跟隨自己多年的親衛,一個個在浴血奮戰中倒下。
    一名忠心耿耿的校尉,為了替他格開側麵刺來的致命一矛,被另一名幽州悍卒抓住破綻,用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砸中了胸膛!即使有灌鋼甲保護,那沛然巨力也瞬間震碎了他的內髒,校尉口中噴出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眼神迅速黯淡,從馬背上栽落。
    衝鋒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灌鋼甲提供了強大防護,卻也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戰馬在亂石、泥濘和層層疊疊、滑膩不堪的屍體堆中艱難跋涉,每一次邁步都耗費巨大的體力,口鼻噴出的白沫濃稠如漿,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
    破甲錐槍雖然鋒利無匹,但每一次刺穿厚重的鐵劄甲都需要騎士們傾注巨大的力量,連續不斷的刺殺讓他們的雙臂如同灌滿了鉛水,酸麻顫抖,每一次舉起都變得異常艱難。
    傷亡數字在直線上升!鐵騎鋒銳的矢鋒,在血肉的磨盤中被一點點消耗、磨鈍!
    韓休琳看著那支猩紅的洪流速度明顯減緩,如同陷入粘稠泥沼的猛獸,在重重圍困中艱難地跋涉、掙紮,眼中爆發出絕境中看到一絲渺茫生機的凶光!
    一絲扭曲的興奮爬上他鐵青的臉龐,那是賭徒在輸光一切前瞥見翻盤希望時的瘋狂。
    “好!好!他們衝不動了!郭子儀的老本也就這點!”韓休琳臉上的恐懼被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取代,他揮舞著橫刀,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兒郎們!他們甲厚槍利又如何?他們人少!力竭了!給老子纏住!耗死他們!趙五!你他娘的再快點!弩陣!拔掉弩陣!拔掉弩陣老子賞你萬金、封你將軍!”
    他再次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向東側崖壁。
    那裏,趙五率領的數百敢死隊,如同攀附在絕壁上的螞蟻,已經浴血攀爬至三分之二的高度。
    他們頂著仆固懷恩弩手更加密集、如同飛蝗般的攢射,以及不斷滾落、帶著呼嘯風聲的巨大擂石,亡命地向上突擊。
    每一刻都有人中箭,慘叫著從高空墜落,砸在澗底的亂石堆上,發出沉悶的骨裂聲;或被滾石砸中,化作崖壁上飛濺的一抹刺目猩紅。
    崖壁早已被層層疊疊的鮮血染成了暗褐色,在昏暗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隻要能拔掉那該死的弩陣,頭頂的死亡之雨停止,壓力就能減輕大半,或許…或許就能翻盤!
    然而,李國臣的目標從未改變!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濺滿血汙和腦漿的麵甲縫隙,死死鎖定著那麵在混亂人潮中依舊頑強矗立的“韓”字帥旗,鎖定著旗下那個玄色大氅、如同困獸般焦躁的身影!
    疲憊如同潮水般衝刷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骨骼仿佛都在呻吟,但一股更加強大、更加熾熱的意誌在靈魂深處熊熊燃燒,壓倒了所有的痛苦和損耗。
    “弟兄們!目標——韓賊帥旗!隨我——鑿穿!”李國臣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股玉石俱焚、撼動山嶽的決絕!
    他猛地一夾馬腹,座下那匹神駿的青海驄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燃燒的意誌,發出一聲震裂雲霄的長嘶,爆發出生命最後的潛能,四蹄猛蹬,硬生生撞飛兩名擋路的敵兵,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他手中的破甲錐槍如同毒龍掙脫束縛,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化作一道死亡的寒光,直刺而出!
    目標是一名試圖組織防線、身著華麗山文甲的幽州牙將。那牙將正聲嘶力竭地呼喝,試圖穩住搖搖欲墜的陣腳。
    “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再次成為死亡的序曲!
    牙將引以為傲的山文重甲在灌鋼破甲錐麵前,如同精美的瓷器般脆弱不堪!錐槍輕易貫穿了護心鏡,透背而出!
    槍尖的血槽瞬間放空,牙將臉上的凶狠瞬間凝固,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死灰。
    李國臣手腕猛地一抖,借著戰馬狂猛的衝勢,竟將那沉重的屍體連同破碎的甲胄高高挑起,如同揮舞一麵宣告勝利的恐怖人旗,狠狠甩向側麵湧來的敵兵!
    “砰!”沉悶的撞擊聲中,屍體砸落,再次引起小範圍的混亂和驚惶。
    “鑿穿!鑿穿!”剩餘的龍武鐵騎,目睹主將如此神威,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仿佛被注入了滾燙的熔岩,爆發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受傷卻更加凶悍的狼群,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對犧牲袍澤的悲痛,都凝聚在李國臣槍尖所指——韓休琳帥旗所在的方向!
    整支殘存的鐵騎,瞬間收束陣型,化作一根燒紅到極致、凝聚了所有毀滅力量的鋼釘,朝著最堅硬、最核心的那一點,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狠狠釘去!
    灌鋼錐槍那令人絕望的穿透力,在親兵營倉促結成的最後一道密集盾牆上,得到了最殘酷的驗證!
    麵對這堵用生命和鋼鐵構築的絕望之牆,鐵騎們平端長槍,借助戰馬最後殘存的、燃燒生命換來的衝力,如同決堤的熔岩,狠狠撞了上去!
    “轟!哢嚓!噗嗤——!”
    撞擊的巨響如同山崩!灌鋼錐槍的尖銳槍頭在巨大的動能下,展現出了超越時代的恐怖威力!
    它們如同燒紅的鐵釺刺入凝固的油脂,輕易撕裂了蒙著堅韌牛皮的硬木盾!槍身帶著無匹的力量,洞穿盾牌後持盾士兵的身體,餘勢不減,甚至能帶著血肉和碎骨,繼續刺穿後麵第二、第三人的胸膛!
    堅固的盾牆瞬間被撕開數個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缺口!戰馬沉重的身軀帶著巨大的慣性狠狠撞入缺口,碗口大的馬蹄瘋狂踐踏著腳下倒伏的軀體,骨骼碎裂聲不絕於耳!
    騎士們手中的橫刀左右劈砍,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著缺口兩側湧上來的親兵!
    親兵營用生命和忠誠構築的嚴密圓陣,被硬生生、極其暴力地撕開了!如同精美的綢緞被蠻力扯碎!
    韓休琳臉上那扭曲的興奮瞬間凝固,如同被潑了一盆來自九幽的冰水,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冰冷的、沉入深淵的絕望!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核心、最堅固、寄托著最後希望的最後一道防線,在那詭異的錐槍和對方玉石俱焚般的衝鋒麵前,如同朽木般被摧枯拉朽地破開!
    那道猩紅的身影,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渾身浴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敵人的),銀亮的灌鋼魚鱗甲上布滿了刀砍斧劈的猙獰凹痕和深深嵌入的箭矢,甲片縫隙裏塞滿了碎肉和凝固的黑血。
    但那雙眼睛,透過沾滿血汙的麵甲縫隙,依舊燃燒著冰冷刺骨、死死鎖定獵物的火焰,直直地向他衝來!
    距離,已不足五十步!
    他甚至能看清李國臣麵甲下那如同寒潭深淵般的冰冷眼神,以及那杆滴血的錐槍槍尖上,一點刺目的寒星!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殺了他!”韓休琳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尖銳得如同鬼嚎,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恐懼。
    他身邊的親兵統領,一個沉默寡言卻武藝高強、如同鐵塔般的漢子,臉上帶著必死的決然,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帶著最後幾十名最精銳的扈從,如同撲火的飛蛾,嚎叫著迎了上去,試圖用血肉之軀組成最後的人牆,擋住這尊索命的殺神。
    然而,一切都晚了!李國臣座下的青海驄,是郭子儀親賜的河西汗血寶馬,耐力與爆發力冠絕三軍。
    在撕開盾陣缺口的瞬間,這匹通靈的神駒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必殺的意誌,爆發出生命最後全部的潛能!四蹄騰空,速度驟然提升到極限!
    李國臣伏低身體,幾乎與馬頸平齊,身體與戰馬融為一體,化作了人騎合一的殺戮兵器。
    他雙手緊握那杆灌鋼破甲錐槍,手臂的肌肉如同鋼索般賁張,槍尖穩定得沒有一絲顫動,化作一道死亡的直線!
    無視了側麵劈砍來的刀劍灌鋼魚鱗甲再次彈開了致命的攻擊,隻留下刺耳的金鐵交鳴和飛濺的火星),帶著一往無前、同歸於盡的氣勢,撕裂空氣,直刺韓休琳那玄色大氅下、劇烈起伏的心窩!
    “韓休琳!頭顱拿來——!”李國臣的怒吼,如同九天之上轟然劈落的驚雷,帶著粉碎一切的意誌,清晰地炸響在韓休琳的耳中,也傳遍了這片小小的、被鮮血和死亡徹底籠罩的核心戰場!
    極致的、冰冷的恐懼,如同無數冰針刺穿了韓休琳的骨髓,瞬間凍結了他的思維。
    但這恐懼僅僅存在了一刹,便被求生的本能和梟雄骨子裏那股凶戾到極致的悍勇徹底點燃、引爆!
    他臉上的驚駭如同潮水般退去,虯髯根根倒豎,豹眼圓睜,血絲瞬間密布整個眼球,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一股狂暴到極點的氣勢從他衰老卻依舊雄壯的身軀中轟然爆發!
    “想殺老子?下輩子吧!”韓休琳發出一聲如同受傷洪荒巨獸般的咆哮,全身的氣力瞬間壓榨至巔峰,甚至不惜透支生命!
    他猛地一勒韁繩,胯下那匹同樣久經戰陣的通靈烏騅馬心有靈犀,瞬間人立而起!
    同時,韓休琳雙手緊握那柄飲血無數的百煉橫刀,不再做任何格擋防禦的姿態,而是用盡平生之力,將畢生刀法修為和凶悍意誌凝聚於這一擊!
    刀身劃破空氣,發出淒厲到極點的尖嘯,迎著李國臣刺來的、那一點奪命的寒星,以攻對攻,一招力劈華山,帶著開山裂石、同歸於盡般的氣勢,刀光如匹練,狠狠劈向李國臣毫無防護的脖頸!完全是以命換命、玉石俱焚的打法!
    這一刻,什麽節度使的威儀,什麽宏圖霸業的野心,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殺戮本能——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