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發生在陝西，對，就是那個黃土高坡的陝西，xx縣的一個水庫旁邊，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跟著一個工程隊在那邊做短期的水文勘測。那地方……嘖，荒涼，風大，晚上除了水聲就是風聲，那感覺……太他媽壓抑了
    你仔細聽我給你嘮啊，這絕對是我親身經曆，每一個細節都刻在我腦子裏，想忘都忘不掉。那滋味，誰經曆誰知道，真不是鬧著玩的。
    那時候我剛換工作，跟著一個小的工程公司，接了個活兒，去陝西xx縣一個挺偏僻的水庫做水文勘測，說是要為後續的一個什麽項目提供數據。我們就在水庫邊上，離大壩有一段距離的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搭了幾個臨時的活動板房當駐地和工作室。條件那叫一個簡陋，鐵皮房子，夏天曬死，冬天凍死。我們去的時候是秋末快入冬了，白天還好，晚上那叫一個冷，風刮得跟狼嚎似的。
    我們一共也就四五個人，兩個老師傅帶著我們三個年輕的。白天開著個破皮卡拉著儀器到處跑到處測，晚上回來整理數據，吃飯就是輪流做點簡單的，或者幹脆泡麵。周圍幾十裏地都沒啥正經村鎮，就是荒山、黃土坡，還有那一片看著就陰森森的、墨綠色的水庫。
    我住的是最邊上的一個單間板房，算是我的臨時臥室兼半個辦公室。那板房小得可憐，就一張行軍床，一張破桌子，一個鐵皮櫃子。窗戶對著水庫的方向，但離水邊還有個幾十米的緩坡。
    剛去頭一個多星期，除了覺得環境惡劣、工作枯燥、吃得賊差之外，倒也沒覺得有啥特別的。就是覺得這地方吧，氣場有點怪。怎麽說呢，就是特別死寂。白天還好，有風聲、水聲、我們幹活的聲音。一到晚上，尤其是後半夜，那真叫一個萬籟俱寂，靜得讓人心裏發慌。而且，靠近水邊的時候，總感覺那水……特別冷，特別沉，不是物理上的冷，是那種讓你看著就心裏發毛的陰冷感。
    還有就是味道。除了黃土的土腥味，靠近水庫邊，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很特別的味道。不是魚腥味，也不是水草味，有點像……很久沒清理過的、帶著淤泥的河底翻上來的那種味道，混著一點點……類似鐵鏽或者是什麽金屬被水泡久了的腥氣？ 很淡，但你聞到了就會覺得有點不舒服，好像那水底下藏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怪事兒，大概是從我們駐紮了快半個月，天氣越來越冷，晚上風越來越大的時候，開始出現的。
    一開始，真的，就是些微不足道、讓你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的小事。
    比如，我放在板房外麵窗台上晾幹的測量用的小旗子那種紅白相間的小布旗），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少了一麵。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以為是被風刮到水庫裏去了。或者我晚上睡覺前明明把門從裏麵插好了插銷就是那種很簡陋的鐵插銷），早上起來發現插銷鬆開了，門虛掩著一條縫。我當時就以為是晚上風太大，把門吹開了，或者我自己沒插緊。
    還有就是，有時候我一個人在水邊調試儀器，或者傍晚收工往回走的時候，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不是腳步聲，就是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很強烈，讓你忍不住回頭看。但每次回頭，身後都是空曠的黃土坡和隨風搖擺的枯草，啥也沒有。我當時就安慰自己，是太累了，神經緊張，產生了錯覺。
    但是，緊接著，我就開始聽到聲音了。
    這個聲音，是把我拖進後麵所有不安和恐懼的開端。
    不是風聲，不是水浪拍岸的聲音水庫大部分時候很平靜），也不是什麽野生動物的叫聲那地方鳥都少見）。
    是一種……非常非常輕微、斷斷續續的……像是……有人穿著濕透的、很沉重的衣服，在淺水或者爛泥地裏拖著腳走的聲音。
    “唰啦……嗬……唰啦……”
    聲音極小，真的，小到你需要豎起耳朵，在夜深人靜、風聲稍歇的間隙，才能勉強捕捉到。而且那聲音感覺很遠，又好像很近，飄忽不定，但隱約能感覺到來向……是水庫那邊！
    這聲音總是在我晚上躺在床上，快要睡著或者半夜醒來的時候出現。它不像腳步聲那麽規律，就是那麽幾下拖遝、粘膩的摩擦聲，還帶著一點點……像是喉嚨裏卡著水，想咳咳不出來的那種含混的“嗬嗬”聲。
    我第一次清楚地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當時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大半夜的，誰在水邊瞎晃悠？還弄出這種鬼動靜？難道是偷魚的？但這水庫偏僻得很，而且那聲音聽著也不像正常人在活動啊！
    我壯著膽子，爬起來，湊到窗戶前往外看。外麵黑黢黢的，隻有一點點微弱的星光，勉強能看到水麵反著一點光，岸邊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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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我一湊到窗邊，那“唰啦嗬嗬”的聲音，立刻就停了！
    我等了好一會兒，外麵死寂一片，隻有風聲。
    我心裏發毛，但又沒證據，隻能安慰自己是聽錯了，可能是水鳥或者什麽別的東西弄出的聲音。
    但從那天晚上開始，這個“唰啦嗬嗬”的聲音，就像跟我耗上了。它不是每晚都來，但隔三差五，總會在後半夜響起。每次都是那麽幾下，然後就消失。每次我想仔細聽或者去看，它就停了。
    我還試著跟隊裏的一個老師傅提過一嘴，我說：“師傅，晚上水邊是不是有啥動靜啊？我老聽著像有人在走。”
    那老師傅是個老煙槍，嘬了口煙，眯著眼說：“啥動靜？風聲唄！這鬼地方晚上風大得很，吹得啥響都有。要麽就是水耗子麝鼠之類的）。別自己嚇自己，趕緊睡覺！”
    我也隻能這麽想。但心裏那個疙瘩越來越大。那聲音太……濕了，太沉了，聽著就讓人聯想到不好的東西，比如……溺水？
    除了聲音，我還發現了一些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我那個板房，明明門窗都關好了，但早上起來，總感覺屋裏比外麵更潮濕，空氣裏那股子“河底淤泥+鐵鏽”的味道也更重一些。有時候，靠近門口的地板上就是那種複合木地板），還會發現一小片暗色的、像是水漬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反複多次留下的那種……水印？ 但我明明沒灑水，外麵也沒下雨。
    還有就是窗戶。我那個窗戶玻璃，總是莫名其妙地變得很髒。不是灰塵那種髒，是那種……像是被人用沾滿泥的手摸過一樣，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灰褐色的、帶著油膩感的條紋！ 我擦幹淨了，過兩天，尤其是起了晨霧之後，又會發現上麵有新的印子。我問其他人，他們的窗戶都沒這情況。
    真正讓我感覺事情開始失控，開始害怕的，是“模仿”那件事。
    這事兒說起來你可能覺得我在放屁，但我發誓，絕對是真的！
    我有個不算毛病的毛病，就是緊張或者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用指關節，按照“嗒、嗒、嗒嗒”的節奏，輕輕敲擊桌麵或者大腿。這個節奏是我自己瞎敲的，沒什麽規律，就是個下意識的小動作。
    大概是我們駐紮了一個月左右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又在板房裏整理白天的數據，弄到挺晚，大概十一二點了。外麵風挺大，刮得板房嗚嗚響。我正對著電腦屏幕，一邊看數據一邊下意識地用指關節敲著桌子。
    “嗒、嗒、嗒嗒……”
    就在我敲了幾下，停下來準備記錄的時候。
    突然！
    我聽到……從板房外麵，靠近我窗戶的那個方向，傳來了一模一樣的敲擊聲！
    “嗒、嗒、嗒嗒……”
    聲音很輕，隔著牆壁和風聲，幾乎微不可聞。但那個節奏！絕對！跟我剛才敲的一模一樣！
    我當時腦子“嗡”的一下，全身的血都涼了！
    我猛地停下所有動作，豎起耳朵仔細聽！
    外麵又恢複了風聲。敲擊聲沒了。
    我僵在那裏，心髒狂跳。是……是幻覺？是風吹動了什麽東西發出的巧合？
    不可能！那個節奏太特殊了！絕對是模仿！
    是誰？！外麵是誰？！隊裏的人都睡了啊！
    我當時嚇得不敢出聲，慢慢站起來，想去窗戶看看。但我又不敢！我怕我一動，外麵的東西就知道我發現了！
    我就那麽僵持著，過了大概一兩分鍾。
    突然！外麵又響起了那個聲音！
    “嗒、嗒、嗒嗒……”
    還是那個節奏！這次好像……更清晰了一點！就在我窗戶底下！
    臥槽！我當時真的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這絕對不是巧合！外麵有東西！它在學我！它知道我在這裏！
    我嚇得猛地把桌上的台燈關掉，整個人縮到牆角，大氣都不敢喘！
    那一晚，我幾乎沒睡。隻要稍微安靜一點，我就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雖然那敲擊聲沒再響起，但我總感覺……窗外，就在那片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默默地“看著”我。
    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徹底不好了。
    我開始變得神經質，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異常敏感。晚上睡覺必須開著燈，還要用東西把窗戶擋住一小半。我不敢再下意識地敲桌子了，生怕外麵的東西又學我。
    那個“唰啦嗬嗬”的拖拽聲，好像也更頻繁了。有時候甚至感覺那聲音……離我的板房越來越近了！
    那股“淤泥+鐵鏽”的味道，也幾乎是常伴左右了，尤其是在晚上。
    更恐怖的是，模仿並沒有停止。
    有一次，我晚上喉嚨不舒服，清了清嗓子，發出了兩聲很輕的“咳、咳”。結果沒過幾秒鍾，外麵就傳來了一模一樣的、但更加含混不清、像是被水泡過一樣的“咳、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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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次，我晚上起來上廁所我們廁所在外麵不遠處的另一個簡易棚子裏），因為天冷，我出門前跺了跺腳。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板房後麵，傳來了同樣節奏的、但更加沉重、像是穿著濕靴子跺地的聲音！
    我徹底崩潰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它到底想幹什麽？！它為什麽老是學我？！
    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我跟老師傅和同事們說過我的遭遇，他們一開始還安慰我，後來就覺得我肯定是壓力太大，精神出問題了，甚至有點躲著我。沒人相信我！
    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來得猝不及防。
    那天我們收工比較早，天還沒完全黑。我一個人先回了板房，想躺會兒。其他幾個人還在後麵收拾東西。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煩躁得很。就拿出手機，想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
    我撥通了號碼，放在耳邊等著。
    電話通了，我喂了一聲：“喂？”
    就在我發出聲音的同時！
    我的窗戶玻璃上！猛地貼上了一張“臉”！
    或者說，不能稱之為臉！
    那是一個極其蒼白、浮腫、被水泡得完全變形的、類似人臉的輪廓！ 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洞的凹陷！沒有鼻子！嘴巴的位置是一道裂開的、往外滲著黑水的縫隙！上麵還掛著幾根爛糟糟的水草！濕漉漉的黑發或者說像頭發一樣的東西）像海帶一樣貼在上麵！
    它就那麽毫無征兆地、緊緊地貼在玻璃上！離我的臉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最恐怖的是！它的那道裂開的“嘴”！正在無聲地模仿著我剛才說話的口型！也在一張一合！
    “啊——！！！鬼啊！！！”
    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手機“啪”地掉在地上！我連滾帶爬地往後縮，縮到了牆角！
    那張“臉”在窗戶上停留了大概兩三秒鍾，然後就像融化了一樣，或者說像被水衝走了一樣，“嘩”地一下，留下了一大片滑膩膩的、混雜著黑色淤泥和水草的汙漬，消失了！
    我癱在牆角，渾身抖得像篩糠，眼淚鼻涕一起流，褲子都差點嚇尿了！
    這時候，外麵的同事們也回來了，聽到我屋裏動靜不對，趕緊衝進來。看到我嚇得那個熊樣，還有窗戶上那片惡心的汙漬，他們也傻眼了。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一秒鍾都不想多待！我哭著喊著要回家！我說什麽也不幹了！
    最後，項目負責人看我精神狀態實在太差，隻好同意我提前離開。我幾乎是逃命一樣地離開了那個鬼地方！連工資都沒結利索！
    後來呢？我回到家休養了好久才緩過勁來。我再也沒跟那個公司聯係過。
    但我心裏始終放不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我後來在網上查了很多關於那個水庫的信息，但都沒什麽有用的。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在一個很老的本地論壇帖子裏，看到有人提起過那個水庫。
    帖子裏說，在修建那個水庫、淹沒下麵的村莊和土地之前，那一帶有條河。據說很多很多年前，河邊住著一戶人家，家裏有個……天生有點癡傻的兒子。 那孩子別的不會，就特別喜歡模仿別人說話和動作，學啥像啥。
    後來有一年發大水，那孩子在河邊玩，不小心掉到河裏被衝走了。家裏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屍體。
    再後來，就有人說，晚上在河邊，偶爾能聽到奇怪的模仿人說話的聲音，或者看到水邊有模糊的影子在學人走路。都說……是那個被淹死的傻孩子的魂兒，還在那兒徘徊，還在學人呢……
    修水庫的時候，那一帶都被淹了。但有人說，那東西……可能就留在了水底。
    看到這裏，我整個人都麻了！
    我想起那個“唰啦嗬嗬”的拖拽聲！想起那股淤泥和鐵鏽味！想起那個模仿我敲桌子、咳嗽、跺腳的聲音！想起最後窗戶上那張被水泡爛的、模仿我口型的“臉”！
    那是不是就是那個淹死的、喜歡模仿別人的傻孩子的鬼魂？！他被困在水底那麽多年，寂寞又無聊，看到我這個外來者，就用他唯一會的方式——模仿——來跟我“打招呼”？！或者……隻是單純地覺得好玩？！
    臥槽！我不敢再想下去了！這比遇到什麽凶神惡煞的厲鬼更讓我覺得……悲哀和毛骨悚然！那是一種扭曲的、無法溝通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互動”！
    哥們兒，你說這事兒，夠不夠真實？它沒有複雜的劇情，沒有激烈的衝突，就是那種一點點滲透進你日常的詭異，那種無法理解、無法擺脫的模仿，那種來自水底深處的陰冷和孤獨感……才更讓人覺得後背發涼，更讓人覺得無力和恐懼。這絕對是我這輩子，經曆過的最讓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戲耍的木偶、也最無解的一次“真實”撞邪！那感覺，太他媽的……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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