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咱這就開始。那是大概……我想想啊，得是七八年前了，對，差不多就那會兒。我當時剛畢業沒多久，年輕氣盛，啥都想嚐試，膽兒也肥。那年夏天，我找了個臨時的活兒，算是勤工儉af吧，掙點零花錢。這活兒是朋友介紹的，說是在xx市郊區那邊，有個地方需要人晚上看著點兒，防止有人進去偷東西或者搞破壞。
    xx市你們知道吧？就是那個挺大的城市，經濟也還行。但這地方是在它挺偏的一個郊區，叫啥……好像是叫“青鬆嶺”那一帶，具體哪個村哪個鎮我記不清了，反正偏得很，坐公交都得轉兩趟，下來還得走挺長一段土路。
    那地方是啥呢？說是個廢棄的療養院。據說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的，後來經營不善，再加上地點偏僻，慢慢就荒廢了。裏麵東西早搬空了，就剩個空殼子，還有些破桌子爛椅子啥的。為啥要人看著呢？據說是因為那塊地馬上要開發了，開發商怕裏麵殘留的什麽東西比如銅線、鐵管啥的）被人偷走，或者有流浪漢、探險的小年輕進去出事兒，就找了人輪流值夜班。
    工資不高，但勝在清閑，晚上就我一個人，待在一個原來的門衛室裏，看看書、玩玩手機，偶爾起來拿著手電筒在院子裏轉一圈就行。朋友跟我說的時候，就提了一嘴，說那地方“有點邪門”，但也沒細說，我當時也沒當回事，年輕人嘛，哪信這個。
    我上班第一天是夏天，大概七月份吧，天黑得晚。我坐著最後一班公交晃悠到那附近，下了車天都快擦黑了。那地方真是……荒涼。周圍沒幾戶人家，都是農田或者荒地，療養院孤零零地戳在一片小樹林後麵，紅磚牆看著斑駁不堪，窗戶好多玻璃都沒了，黑洞洞的，跟眼睛似的。
    大門是那種老式的鐵柵欄門，鏽跡斑斑，推起來“嘎吱嘎吱”響，特別瘮人。院子裏雜草長得老高，有的都快到我腰了。主樓大概有四五層吧，也是紅磚的，看著就陰森。門衛室就在大門邊上，一個小平房，裏麵就一張破木板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個接觸不太好的燈泡。
    給我交接的是個老大爺，看著挺精神，但話不多，就簡單交代了幾句，說晚上鎖好大門，每隔兩三個小時出去轉一圈，特別是主樓那邊要看看有沒有人進去，有事就打電話。他臨走的時候，眼神有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晚上……別往主樓裏麵跑，沒啥好看的。” 我當時還樂嗬嗬地說：“放心吧大爺，我膽兒小，就在門口待著。”
    老大爺走了，天徹底黑透了。周圍靜得可怕，隻有蟲鳴聲，還有風吹過樹葉那種“沙沙”的聲音。我把門衛室的燈打開，昏黃的光線下，感覺稍微好了點。吃了點帶來的麵包，就開始玩手機。
    大概晚上十點多吧，我第一次出去巡邏。拿著那個老式的大手電筒，光柱在黑暗裏晃來晃去。院子裏真的很大，除了主樓，旁邊還有幾棟矮一點的小樓，估計是以前的病房或者活動室啥的。風一吹，那些破窗戶就“哐當哐當”響，還有不知道哪裏的鐵皮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我心裏有點發毛，但還是壯著膽子繞著主樓走了一圈。
    主樓的大門被木板釘死了，窗戶也大多從裏麵用木板封著，但有幾扇高處的窗戶玻璃碎了，黑黢黢的。我用手電往裏麵照了照，啥也看不清，就是一片漆黑，感覺裏麵空間特別大，特別空曠，還有股說不出的黴味兒和……一種難以形容的、有點像消毒水放了很久很久變質了的味道。
    轉了一圈沒啥異常，我就回門衛室了。繼續玩手機，看著看著就有點困。大概到了後半夜，一點多鍾？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反正人最困的時候。我正迷迷糊糊呢，突然聽到外麵有點動靜。
    不是風聲，也不是窗戶響，是一種……很輕微的，像是有人在院子裏的草叢裏走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我當時一個激靈就醒透了。心想，不會是真來賊了吧？還是有小年輕跑來探險了？我趕緊關了門衛室的燈，悄悄走到窗戶邊，往外看。
    外麵月光還行，雖然不是很亮，但也能勉強看清院子裏的輪廓。我仔細聽，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在，好像是從主樓那個方向傳過來的。我有點緊張，握緊了手裏的手電筒雖然我知道那玩意兒沒啥攻擊力）。
    我就那麽趴在窗戶上，眼睛瞪得老大，盯著主樓那邊。看了大概有五六分鍾吧，聲音好像停了。我心裏稍微鬆了口氣，想著可能是啥小動物，野貓野狗之類的。
    就在我剛要放鬆的時候，突然！我看到主樓二樓，一個沒有封死的窗戶那裏，好像有個人影晃了一下！
    我當時心跳“咚”地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那個人影……非常模糊，就是一團黑影，但我能感覺出來，那絕對是個人形！它就那麽在窗戶後麵，一閃而過，然後就沒了。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趕緊蹲下身子，躲在窗戶下麵。腦子裏嗡嗡響，第一反應是：真有人進去了！怎麽辦？報警？還是自己去看看？我當時年輕啊，有點愣頭青，想著萬一真是小偷，我把他嚇跑了也算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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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在門衛室裏糾結了半天，外麵又恢複了死寂。最後，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可能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我決定去看看。我把手電筒調到最亮，輕輕推開門衛室的門，躡手躡腳地往主樓那邊走。
    越靠近主樓，那股黴味和怪味就越重。我走到主樓牆根下，抬頭往上看。二樓那個窗戶黑洞洞的，啥也沒有。我咽了口唾沫，心想，難道是我眼花了？或者是光影效果？
    我繞著主樓又走了一小段，想看看有沒有別的入口被人撬開了。走到主樓側麵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點聲音。
    這次不是“窸窸窣窣”了，是一種……很低沉的，有點像哼歌，又有點像呻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清具體是啥，但絕對是人發出來的！而且，那聲音好像是從……地下傳來的？
    我愣住了。地下？這療養院還有地下室？我用手電照著地麵，果然，在靠近牆角的一個地方，雜草特別茂盛，撥開草一看，有一個半掩著的鐵蓋子，像是地下室的入口或者通風口之類的。那聲音，就是從這蓋子縫隙裏傳出來的！
    我當時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大半夜的，廢棄療養院的地下室裏有人在哼唧？這他媽也太詭異了吧！我第一反應就是，裏麵是不是困住人了？或者……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去掀那個蓋子。說實話，我慫了。那聲音太瘮人了，聽得我心裏發慌。我趕緊退後了幾步，心想，這事兒不對勁，我得趕緊回門衛室，天亮了再說。
    我轉身就往門衛室跑，也不管會不會發出聲音了。跑回到門衛室，“砰”地一聲關上門，還把門從裏麵用椅子頂上。我靠在門上，心髒“砰砰砰”跳得跟打鼓一樣。
    我坐在椅子上，手電筒還緊緊攥在手裏，渾身有點發抖。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可能是聽錯了，或者是流浪漢躲在裏麵。但那個二樓的人影，還有地下傳來的聲音，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我就那麽提心吊膽地坐著，也不敢睡，就瞪著眼睛看著窗外。外麵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我稍微緩過來一點了，覺得可能是自己嚇自己。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聲音！
    這次的聲音，是從門衛室外麵傳來的！是一種……指甲刮擦木門的聲音！“呲啦……呲啦……” 一下一下，很有節奏，就在我頂著的這扇門上！
    我當時“嗷”地一聲差點叫出來，整個人都僵住了！全身的血都好像凝固了！那聲音太清晰了！絕對不是風吹的，就是有什麽東西在門外，在用指甲或者別的什麽尖銳的東西）慢慢地刮著木門！
    我嚇得連呼吸都忘了，死死地盯著門板，好像能透過木頭看到外麵一樣。那刮擦聲持續了大概一兩分鍾，然後突然停了。
    外麵又是一片死寂。
    我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覺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才敢稍微動一下。我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挪到窗戶邊，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往外瞥了一眼。
    外麵空蕩蕩的，月光下，院子裏隻有風吹動雜草的影子。什麽都沒有。
    但是！我的目光掃到門衛室門口的地麵上時，我看到了幾個……濕漉漉的腳印！那腳印很奇怪，不是鞋印，像是赤著腳踩出來的，而且一路從主樓的方向延伸過來，就停在了門衛室門口！然後……就沒了！好像那東西走到門口，刮了門，然後就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當時真的快崩潰了！這他媽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我趕緊掏出手機想打電話，要麽報警，要麽給介紹我來的朋友打電話。結果發現，手機沒信號！一格都沒有！這地方本來信號就不好，現在直接沒了！
    我徹底絕望了。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孤島上，周圍全是未知的恐懼。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簡直是度秒如年。我不敢再睡覺，也不敢再出去，就把自己鎖在門衛室裏，開著燈，手裏緊緊攥著手電筒，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還好，之後再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沒有刮門聲，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地下傳來的哼唧聲。但是那種恐懼感一直籠罩著我，我總覺得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
    我就那麽一直熬著，直到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院子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是得救了一樣，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天一亮，膽子也稍微回來了一點。我趕緊把頂門的椅子挪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門口那些濕腳印已經幹了，幾乎看不見了。我跑到院子裏，手機信號恢複了一格，趕緊給我那個朋友打電話，我說啥也不幹了，現在就走！
    朋友可能聽出我聲音不對勁，也沒多問，就說讓我等接班的人來了再走。
    大概早上七點多，那個老大爺又來了。他看到我臉色慘白，精神萎靡的樣子，愣了一下，然後問我：“昨晚……沒事吧？”
    我當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就把昨晚遇到的事情，什麽二樓的人影、地下的聲音、刮門聲、濕腳印，一股腦全跟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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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爺聽完，沉默了很久，然後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根煙點上，吸了一口，才慢慢說：“唉，我就知道……這地方不安生。”
    然後，老大爺才跟我說了實話。原來，這個療養院當年不是因為經營不善倒閉的，而是因為出過大事。
    他說，這療養院以前，除了普通病人，還接收過一些……精神病人。管理很混亂，條件也不好。大概在九十年代末吧，發生過一起惡性事件。有一個精神病人，據說病情很嚴重，有暴力傾向，但家裏人不管，就一直關在這裏。有一天晚上，他不知道怎麽跑了出來，在院子裏遊蕩。當時的值班醫生和護士發現後去抓他，結果被他反抗，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尖銳東西有人說是磨尖的鐵片，有人說是碎玻璃）襲擊了。
    據說場麵很慘，那個醫生當場就不行了，護士也重傷。後來那個病人跑進了主樓，躲了起來。警察來了之後搜查了很久，最後在二樓的一個房間裏發現了他。他用同樣的東西，把自己給……解決了。就死在那個窗戶邊上。
    老大爺說，從那以後，這療養院就徹底不行了，怪事也越來越多。有人說晚上能聽到樓裏有奇怪的聲音，有人說看到過黑影在窗戶晃悠，還有人說，晚上巡邏的時候，感覺有人在背後跟著。特別是那個病人出事的二樓和主樓附近，最邪門。
    至於那個地下的聲音，老大爺說他也不清楚，療養院確實有地下室，以前是放雜物和鍋爐的，後來也廢棄了。但沒聽說過地下室出過什麽事。不過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但是……那個病人跑出來之後，到被發現之間，有好幾個小時的空檔，誰也不知道他那段時間在主樓裏幹了什麽……”
    我聽得脊背發涼！這麽說，我昨晚看到的黑影，聽到的聲音……難道真的是那個死去的病人？！那個刮門聲……是不是他在外麵想進來？！還有那些濕腳印……老大爺說，出事那天晚上，下過大雨……
    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趕緊收拾了我的東西，跟著老大爺一起離開了那個鬼地方。臨走的時候，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紅磚主樓，陽光下看著好像沒那麽陰森了，但一想到昨晚的經曆，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事兒過去好幾年了，但我一直忘不了。那個廢棄療養院，那個模糊的人影，那個地下的哼唧聲，還有那個刮門的聲音和濕腳印……每次想起來，都跟昨天發生的一樣清晰。
    我後來再也沒去過那個地方，也不知道那塊地最後開發了沒有。但我常常在想，那晚我遇到的，到底是什麽？真的是那個精神病人的鬼魂嗎？他為什麽會在地下室發出聲音？又為什麽要在門外刮門？
    有人說，枉死的人怨氣重，會一直徘徊在死的地方，重複生前的行為，或者……尋找替身？我不敢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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