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儼然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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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是寧公子啊~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一聲能膩死人但又十分渾厚的聲音自萬香樓內傳出。
寧時拉著楚羲虞別過了馬車夫兄弟,正踏上了萬香樓的幾層階梯,便聽見萬香樓內鴇母的柔情?
該說柔情嗎?
熱情?
熱情的招呼之下,寧時不知何故看出幾分皮笑肉不笑和不歡迎來了。
鴇母方才正在門口招呼著客人,一見是寧時來了,便招呼了一聲。
寧時拉著楚羲虞,往門內看去,正見了似是鴇母的濃妝豔抹的一張臉,正擠出半真半假的笑容看著寧時,嘴唇開闔:
“寧公子來了?可是轉了性子要來樓裏吃會兒酒,讓樓裏的姑娘們好好侍奉......”
寧時聽著鴇母的話,快速地掃了一下萬香樓的內景。
腦內斟酌著字句,被萬香樓內的靡靡之色弄的臉色爆紅,倉促視之,隻見一堆衣著花花綠綠的人影攢動,不時有些大聲調笑之聲,幾個女子橫在幾個男子身上推杯換盞,令人目覺生哀。
更別說一進門,便被一股濃重的脂粉香氣衝得犯惡心,細細分辨來,則是:牛髓、清酒、丁香、蕾香、青篙等等之味。
即使是同一個花樓,不同姑娘身上熏的香也是截然不同,導致一下子把寧時熏得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
此後便是一股衝鼻的劣質米酒的味道,甚至還有一點飲酒過度嘔酒的怪味。
寧時:突然不想要“聞香識美人”這技能了。
寧時臉色急轉直下,微微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但仍然裝出原主處變不驚雲淡風輕的樣子來:“不是,我是來尋香姬姑娘的。她昨日身體有恙,我來此是為診治。”
聽了寧時的話,鴇母的笑容僵了僵,似乎是在寧時口中吐出“香姬姑娘”四字之後,笑意更淺了些:“寧公子是為那臭丫頭來的啊。這香姬在樓頂陪著一個大官人,此時是不太方便。不若公子先在此處轉轉?”
寧時連眼角的餘光都不願意看四周,耳邊已盡是調笑和喘.息之聲,臉微微紅了紅道:“嗯。”
低頭應過之後,便按著腦中朦朦朧朧的記憶尋了樓梯往上邁去。
該說不說,自己為什麽這麽輕車熟路啊!
被自己拉著手腕的姑娘自從進樓之後便一言不發,此時忽然語中稍微含著些疑惑:“寧公子是萬香樓的常客?”
寧時臉一紅,心下想要幹脆否決了這個似乎意指自己是什麽出入青樓的浪蕩子,但又對自己這一趟來路的熟客表演有苦無處言。
便隻能坦然對上對方微含探究的眼眸道:“是。隻是為診治香姬姑娘而來,並非你想的那樣。”
其實更想解釋青樓女子處境悲慘,寧時她作為現代人更想去解救曲意逢迎身不由主的她們,而非去輕薄調笑,用她們的血淚去讓自己開顏。
但這個念頭目前尚且沒有合適的契機說出。
寧時也隻得把它們一一咽回肚子。
斟酌著字句開口,於是便看見對方的眼眸中的疑惑和些微警惕煙消霧散:“好。”
於是寧時便拉著楚羲虞穿過幾層樓,順帶著用怒目而視逼退一些輕佻的目光,拉著到了裝潢略顯奢貴的第五層樓,輕車熟路地轉過幾個彎去尋香姬的臥房。
不巧二人卻被一個風姿綽約身段玲瓏的女子迎著正麵撞上了。
此女子濃妝豔抹不說,衣著也是——該露的和不該露的全露了,身上雖然穿著些衣物,但是走動間時不時露出身上雪白的肌膚,還不如不穿。
寧時穿越過來這麽久,也算是見過許多女子,美如楚羲虞,醜的......
暫時還沒怎麽見過或者全無印象,但即使是夏日,那些女子無一不是衣著“相對保守”,寧時一時見了眼前的貌美女子大膽的穿著,便覺得有些不習慣到麵紅耳熱起來。
“哎呦,這該不會是寧公子吧?香姬姐姐又將你帶過來了?”
寧時眼前的貌美女子將紅袖一招,一見眼前的寧時長身玉立在她眼前,竟是掩唇一笑,往前趨步直接搭在了寧時肩上,在寧時耳邊嗬氣如蘭:“你往日可被香姬護得挺是周全,奴家幾個姐妹想近看瞧瞧你的容貌可是不能呢。”
寧時被她的話說得有些頭昏腦脹,眼神有些呆滯地瞧著眼前的女子。
阮清仇果然是花樓的常客嗎?
她應該不曾點過哪個姑娘,惹下什麽風流債吧?
書上也不曾點過阮清仇的私生活——
是嗎?
她對原書的記憶愈發混沌起來了。
她依稀記得,係統曾經說過,因為自己並非此世之人,所以對於原書的印象會隨著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增長而日漸消逝。
自己可不是越發記不清原書劇情了麽?
她的餘光一瞥似乎是瞥見了在寧時身側白衣飄然以麵紗遮麵的氣質絕佳的女子,笑容微微一僵,緊接著語氣不善道:“寧公子也真是風流,有了我們珞都第一美人香姬姐姐對你牽腸掛肚地想著還不夠,身邊又伴了這麽一位絕色佳人,東食西宿朝三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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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說罷,同寧時靠的更是近。
寧時垂眸,恰好同她對上視線——這女子眸光閃爍,但是退避的眼神中隱隱約約藏了些戾氣,寧時看著是越看越像——
殺氣。
寧時突然一陣頭疼:不要在女主麵前詆毀我啊姑娘!
好感度還刷不刷了?
任務還做不做了?
靈魂還要不要保全了?
寧時才要開口,沒想到身邊似乎不喜言語的姑娘倒是聲音涼涼地開口:“寧公子不是這樣的人,請姑娘留些口德。”
寧時被楚羲虞的話弄得一陣感動,但倒也不願與眼前似乎同香姬交好的姑娘爆發衝突。
不動聲色地拉著楚羲虞後退一步,同眼前的女子拉開距離,向她一笑:“我們無意挑起爭端,隻是想知道香姬姑娘現在在何處?”
又微微偏頭示意楚羲虞不要同眼前的女子生起事端。
看見對方眸色暗暗,微微點頭,才放了心——雖說書中的楚羲虞也並非什麽衝動之人吧,但留個心眼也不是壞事。
誰知眼前的紅衣女子聽了寧時的話,笑容危險,仍舊不依不饒:“香姬姐姐說的不假,寧公子果然冷淡寡情,但若說長了張潘安般俊俏容儀,香姬姐姐對你的癡情倒也還能說得過去。但寧公子的皮相僅可稱得上清秀,況且這珞都繁華程度雖不比大京,而富貴又俊俏的公子愛慕香姬的也不在少數,‘潘驢鄧小閑’者也不是稀客,竟不知道香姬是看上寧公子何處了。”
寧時聽著眼前的紅衣女子嘴裏不斷地吐出譏諷挖苦的話,倒是心態挺好的不以為意:“若是姑娘不知道香姬姑娘所在,又沒有他事,就請讓開道路,方便在下去尋香姬姑娘。”
眼前的紅衣女子沒料到對方沒有被自己激怒,而是這個反應,倒是怔住了一會兒。
寧時看準時機拉著楚羲虞快步從她身旁經過,轉身便進了自己印象中的香姬的臥室。那紅衣女子反應不及,眼見得兩人轉身離開,又想起自己被鴇母安排了些事情,便苦笑一下搖搖頭便下了樓離開了。
寧時拉著楚羲虞進了香姬姑娘的閨房,未來得及打量房間的內景,回頭一望那挑事的紅衣女子已然步履輕輕轉身下樓,長舒一口氣。
隻覺自己剛剛拉著的姑娘的手鬆開了,聽楚羲虞語氣輕輕的:“聽剛才那位女子所說,公子似乎和香姬姑娘頗有淵源?”
“談不上淵源,不過醫者和病患的關係罷了。”
寧時隨口答道,隨後旁若無人地打量起香姬房間內的裝潢陳設來了。
隻見滿地古樸素淨的陳設,除了書架、床、床頭櫃、紅木雕花桌椅還有一排紫檀木的陳列櫃,地板上除了鋪了獸毛地毯之外還多了一些頗具少女心的女紅,刺繡作品,此外還瞄到一些印刷頗為精致的閑情小說。
空氣中有一些沉靜的暗香浮動,寧時循著這香氣看去,是一爐熏香在門側靜靜地立著。
根據自己印象中的模糊記憶來看,她可以毫不猶豫地篤定自己平日裏給香姬問診都是在此處,而且她甚至可以微微推斷阮清仇是可以隨意出入香姬閨房的身份。
寧時一言不發,朝著地毯上隨意擱置的基本閑書走去,蹲下身來一本本地看過去:
《西廂記》、《荊釵記》、《牡丹亭》,這房屋主人所看的皆是些主講兒女情長的戲曲名作,偏都還文學性極高,自然,這書卷印刷出來的字用得都是繁體字。
除了入目可見的《西廂記》等書外,還有一本被窗外的清風吹得胡亂翻書的《警世通言》,寧時將這本書拿起的時候,隻覺得書頁陳舊,書裏夾著一張玉葉書簽,雕刻得脈絡分明,再看房間主人這本書看到何處,上邊題目赫然用豎排繁體字寫著: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這故事講的是一個青樓女子杜十娘的愛情悲劇,一腔真情卻所托非人,最後與自己畢生積攢的價值不下萬金的百寶箱一同沉江的故事。
書頁明顯較別個章節磨損頗多,書頁的邊角都被摩挲得起了球,摸上去毛毛的。
莫非書主人對著杜十娘頗有感觸?
再翻到一本書頁較新的,看到書名的那一刹那差點被嗆過去:
金瓶......?
最後那個字,寧時沒能說出口。
雖說金瓶......
咳咳倒也不是什麽情.色小說,更多的像是一本世情小說。
然而一個古代女子閨房裏藏著這樣一本書,多少還是有點驚世駭俗了。
疑似是蘭陵笑笑生自己馬甲的“東吳弄珠客”也在《金瓶梅》序章評價道:“讀《金瓶梅》而生憐憫心者,菩薩也;
生畏懼心者,君子也;生歡喜心者,小人也;
生效法心者,乃禽獸也。”
她讀罷金瓶梅,僅有敬而遠之之意,又非歡喜、效法之輩。
既然從作者古人的角度來看,她全無問題,那她怎麽好往自己身上安個禽獸小人的美號?
“確實,宿主見了楚羲虞那等美人都無甚褻瀆之心,要不是確認過宿主的性取向,本鼠都要懷疑宿主是不是無性戀。但宿主也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39;全無問題&39;,您亂進人家閨房翻人家東西,您好禮貌啊。”
誰的聲音?
“煎餅?”
寧時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沒想到話音剛落,立刻從自己袖子裏跳出那隻熟悉的小鼠來。
毛色通體雪白,看著軟如鵝絨,耳朵和左眼處則有一大片灰色的陰翳,正是那隻看起來有點特別欠揍的肥嘟嘟的花枝鼠。
此時那小鼠一被寧時注意到,便鑽出寧時的衣袖,正想沿著寧時的袍袖爬上去,卻被寧時一把抓住鼠尾巴,倒吊在半空一動也不能動。
“你醒了?”
寧時的聲音毫無關懷之意。
“半日不見,宿主就這麽不希望本鼠蘇醒?”
煎餅鼠子的聲音帶上了些許脾氣。
“確實。”寧時摸了摸下巴,說了心裏話:“太聒噪。而且——”
“而且什麽?”
煎餅鼠子胖乎乎毛茸茸的身體一個鯉魚打挺,試圖掙脫寧時的魔爪。
寧時一巴掌拍在煎餅圓滾滾的屁股上:“而且屁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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