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
    投訴天尊往虛影裏扔了塊判官令碎片，金光閃過，畫麵裏突然多出個正在偷換玉牌的黑影，“有人連天帝都算計了。”
    小火精抱著重獲新生的弟弟走過來。
    小不點火童現在隻有巴掌大，正趴在哥哥頭頂啃糖葫蘆。
    糖渣掉進茶碗裏，竟讓水麵映出昆侖山腹的洞窟——那裏還殘留著半口青銅鍾的基座，表麵布滿新鮮的抓痕。
    孟婆的新湯勺突然自己跳進茶碗。
    舀起的不是茶水，而是縷帶著血腥味的青灰色霧氣。
    “九幽的怨氣...”
    她皺眉嗅了嗅，“怎麽混著瑤池蓮香？”
    輪回井方向傳來規律的“咚、咚”聲，像是有人在用重物敲擊井沿。
    蘇怨的魚竿自動轉向那個方向，銀線繃得筆直，竿梢卻結出朵小小的金蓮。
    “下一個案子來了。”
    蘇怨輕輕摘下金蓮。
    花瓣展開的瞬間，所有人都看見蓮心裏躺著一枚殘缺的蟠桃核，核上刻著“禦賜”二字。
    魔尊突然噴出一口酒：“這不是王母娘娘的...”
    港口的鍾樓恰在此時敲響申時。
    鍾聲裏混雜著極輕的青銅震顫音，與輪回井底的動靜完美共鳴。
    小火精頭頂的弟弟突然打了個噴嚏，噴出的火星在空中組成個模糊的仙女輪廓。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投訴天尊撿起桃核，對著陽光眯起眼，“你們說...瑤池的蓮花，今年為什麽提前開了三個月？”
    海風突然轉向，帶來深海處隱約的鎖鏈摩擦聲。
    茶樓新掛的琉璃燈齊齊暗了一瞬，再亮起時，每簇火苗裏都多了粒芝麻大的青灰色結晶。
    緊接著，青灰色結晶突然同時炸裂，細碎的晶粉在空中組成一幅星圖。
    素心仙子撥弦的手猛地頓住——琴弦上映出的分明是瑤池蓮池的布局，而本該盛開金蓮的位置，此刻浮動著五口青銅小鍾。
    “這星圖是假的。”
    小火精頭頂的弟弟突然開口，奶聲奶氣卻異常篤定，“瑤池的蓮花從來不在這個方位！”
    魔尊的業火“嗤”地燒過桃核，禦賜二字剝落後露出底下暗刻的巫族密文。
    投訴天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袖中藏著的判官令殘片正在發燙，燙穿布料烙在手臂上，形成個蓮花狀的焦痕。
    輪回井的敲擊聲變得急促。
    蘇怨的魚竿銀線自行分裂，一半纏住桃核，另一半筆直刺入地麵。
    青石板下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地底穿行。
    “不是穿行。”
    孟婆的湯勺突然插進地縫，“是在回收。”
    她舀起的忘川水裏，清晰映出地脈中遊動的青灰色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半枚腐爛的蟠桃。
    塗山三丫頭的狐耳突然豎起。
    她設計的琉璃燈陣無風自動，所有燈焰齊刷刷指向西北。
    燈光照在茶樓新刷的白牆上，竟映出幅會流動的壁畫：瑤池侍女們機械地采摘蓮花，而她們的後頸都嵌著塊怨晶碎片。
    “天庭在清理證據...”
    魔尊的業火突然分成數百縷細絲，每縷都黏住一粒飄散的晶粉。
    火焰燒灼處，晶粉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最終凝結成滴黑血。
    黑血墜地的刹那，港口所有海水突然退去三裏。
    裸露的海床上，赫然出現五口排列成蓮花狀的青銅棺。
    棺蓋縫隙裏滲出粘稠的金色液體，散發著詭異的蓮香。
    小火精的弟弟突然尖叫著捂住眼睛。
    他指縫裏溢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金紅色的火漿。
    火漿滴在桃核上，核殼“哢”地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
    “這是......！”
    素心仙子的冰晶弦全部崩斷。
    斷弦懸浮成牢籠形狀，正好罩住桃核裏滾落的那顆眼球。
    瞳孔深處，倒映著淩霄殿丹墀上正在融化的玉帝塑像。
    蘇怨的魚竿突然劇烈震顫。
    銀線另一端傳來恐怖的拉扯力，仿佛地底有什麽東西正順著線爬上來。
    輪回井的敲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黏膩的蠕動聲。
    投訴天尊突然撕開左袖。
    他手臂上的蓮花焦痕正在流血，血珠滴在判官令上，令麵浮現出三百年前被銷毀的案卷：
    【投訴瑤池金母擅改天命】
    案卷末尾的朱批，蓋著與桃核上如出一轍的蟠龍印。
    ……
    淩霄殿後殿的星軌儀突然停滯，紫微星垣第三千六百顆輔星無聲熄滅。
    少年天帝立於觀星台上，指尖還殘留著強行撥動星軌的灼痕。
    “陛下又擅自篡改星圖了？”
    瑤池金母的聲音從蓮霧中傳來。
    她赤足踏過雲海，每一步都綻開金蓮，可蓮心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袖中垂落的瓔珞上，七寶琉璃珠內裏早已被蛀空，填滿了細碎的怨晶顆粒。
    天帝沒有回頭，隻是凝視著手中半塊正在融化的蟠桃核：“輪回井的鍾聲傳到這裏了。”
    金母輕笑，腕間金鈴響動。
    鈴聲蕩開的漣漪裏，浮現出瑤池深處的景象——
    本該純淨的蓮池底部，沉著五口青銅小鍾，鍾體上纏繞著與昆侖鎖鏈同源的符文。
    “怕什麽？”
    她指尖掠過池麵，驚起一群機械采蓮的侍女，“當年分食怨氣的可不止我們。”
    星軌儀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
    天帝猛地拂袖，儀盤上浮現出蘇怨等人正在查案的畫麵。
    當鏡頭掃過那枚裂開的蟠桃核時，少年帝王瞳孔驟縮——
    核中那顆眼球的瞳孔裏，倒映著的正是他三百年前親手在瑤池種下的那株孽蓮。
    “你玩過頭了。”
    天帝的嗓音依舊平靜，足下雲磚卻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連巫族都敢動，就不怕他們掀了昆侖的老底？”
    金母突然捏碎了一顆琉璃珠。
    怨晶粉末飄散間，她袖中滑出塊刻著春宮圖的龜甲——與龍宮龜丞相丟失的那塊一模一樣。
    “陛下莫非忘了？”
    她將龜甲按進蓮池，池水立刻沸騰，“巫族大祭司可是自願化道的，就像...炎帝家的傻孩子一樣。”
    就在這時。
    雲海下方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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