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楚雲飛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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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克難坡的密令
    晉西吉縣,克難坡。
    黃土高原的風呼呼地刮著,卷著沙土往人臉上撲。楚雲飛站在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部的窯洞外,眯著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搓著軍裝袖口磨破的線頭——這身軍裝穿了快兩年,袖口都磨薄了,可新軍裝遲遲發不下來。
    窯洞裏點著煤油燈,昏黃的光從窗戶縫裏漏出來,照在土牆上,像幾條歪歪扭扭的蛇。閻錫山坐在裏頭,手裏捏著旱煙杆,“吧嗒吧嗒”抽著,煙霧繚繞,襯得他那張臉陰晴不定。
    “雲飛啊。”閻老西終於開口,晉腔拖得老長。
    楚雲飛立刻站直了:“長官。”
    閻老西用煙杆敲了敲桌上攤開的地圖,慢悠悠地說:“八路軍最近在平遙一帶活動頻繁,截了不少鬼子的物資。”他頓了頓,抬起眼皮,眼珠子在煤油燈下泛著黃光,“你去給他們提個醒。”
    楚雲飛心裏咯噔一下。提個醒?怎麽提?拿槍提?
    他接過命令,粗糙的麻紙捏在手裏沙沙響。紙上清清楚楚寫著——三日後,伏擊八路軍運輸隊,地點:老鷹嘴峽穀。
    “長官,”楚雲飛斟酌著詞句,“現在統一合作,咱們要是……”
    “合作?”閻錫山突然笑了,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他們連兵工廠的情報都不給咱們看,算什麽合作?”他站起身,踱到窯洞門口,背著手看外頭的風沙,“記住,要做得幹淨。”
    楚雲飛沒再說話,敬了個禮,轉身走出窯洞。
    外頭風沙更大了,刮得人睜不開眼。副官孫銘遞過來一個蒙著紗布的軍用水壺:“團座,真要打?”
    楚雲飛擰開水壺灌了一口,劣質白酒辣得他喉嚨發燙。他沒回答,目光掃向坡下的集市——那裏有個戴草帽的貨郎,正慢悠悠地收拾擔子。草帽邊緣,露出一截灰色圍巾。
    楚雲飛眯起眼。
    “先回團部。”他低聲說,“讓三連長今晚去集市的雜貨鋪買盒洋火。”
    孫銘一愣:“買洋火?”
    楚雲飛沒解釋,大步走下山坡,風沙很快淹沒了他的背影。
    二、集市暗語
    傍晚,集市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攤販在收拾東西。雜貨鋪門口掛著盞馬燈,燈罩被油煙熏得發黑,火苗一跳一跳的,照得人影也跟著晃。
    楚雲飛換了身便裝,戴著頂破氈帽,慢悠悠地晃進鋪子。
    掌櫃的是個幹瘦老頭,正就著油燈數銅板,頭也不抬:“要啥?”
    楚雲飛手指在櫃台上敲了三長兩短:“有山西老陳醋嗎?”
    老頭的手頓了一下,渾濁的眼珠子往上一翻,打量了他兩眼:“陳醋賣完了,有新到的汾酒。”
    “我隻要三十年陳釀。”
    老頭沒吭聲,慢吞吞地站起身,掀開裏屋的布簾子:“裏屋請。”
    裏屋比外頭還暗,煤油燈的火苗被風吹得直晃,牆上的人影也跟著張牙舞爪。陳長安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正就著燈光擦槍。
    “楚團長好膽量。”陳長安頭也不抬,手裏的撞針“哢嗒”一聲裝了回去,“這時候還敢來趕集?”
    楚雲飛從懷裏掏出那份命令,往桌上一拍:“陳兄消息靈通啊。”
    陳長安掃了一眼,笑了:“喲,閻長官這是要給我們送溫暖?”
    楚雲飛沒接茬,手指點了點地圖上的老鷹嘴:“聽說貴部最近要走這條道?”
    陳長安拎起酒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劣質白酒的味兒衝得人鼻子發癢。
    “不過是些破銅爛鐵。”陳長安仰頭灌了一口,辣得齜牙咧嘴,“倒是楚團長,聽說閻長官新得了套宜興紫砂壺?”
    楚雲飛眉頭一跳。紫砂壺?他盯著陳長安,對方卻隻是笑,眼裏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陳兄,”楚雲飛壓低聲音,“三日後別走老鷹嘴。”
    陳長安沒說話,從兜裏摸出枚子彈殼,按在地圖邊緣:“閻長官那邊……”
    “就說暴雨,山體滑坡。”楚雲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杯底重重磕在桌上。
    陳長安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咧嘴一笑:“行,楚團長夠意思。”
    外頭突然傳來狗叫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楚雲飛猛地站起身,手按在了腰間的槍上。
    “別緊張。”陳長安慢悠悠地把槍插回後腰,“是巡邏隊。”
    腳步聲越來越近,楚雲飛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他瞥了眼後窗——跳窗跑?還是……
    陳長安突然吹滅了油燈。
    黑暗瞬間吞沒了整個屋子。
    三、峽穀槍聲
    三天後,老鷹嘴峽穀。
    楚雲飛趴在懸崖邊的觀察哨,舉著望遠鏡往下看。八路軍的運輸隊正慢悠悠地通過峽穀,毛驢脖子上的鈴鐺叮叮當當響,在寂靜的山穀裏格外刺耳。
    “團座,打不打?”一營長湊過來,聲音發顫。
    楚雲飛沒理他,掏出懷表看了眼——三點整。
    他忽然想起昨天貨郎送來的那包煙葉,裏頭裹著的紙條上寫著:“未時三刻,聽雷辨位。”
    雷?這大晴天的哪來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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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琢磨著,峽穀東側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
    “嗶——!”
    下一秒,八路軍的運輸隊像炸了窩的螞蟻,唰地散開。幾個戰士扛著麻袋就往岩縫裏鑽,動作快得驚人。
    “團座!他們發現我們了!”孫銘驚呼。
    楚雲飛嘴角一勾,掏出信號槍,對著天空“砰”地打出一發綠色信號彈。
    “全團注意!”他扯著嗓子吼,“目標正前方,開火!”
    霎時間,晉綏軍的槍聲響成一片。但仔細聽就能發現——所有子彈都是朝天上打的!
    峽穀對麵,八路軍的機槍也“噠噠噠”響了起來,曳光彈在暮色中劃出亮晃晃的線,可全都故意打偏。
    兩邊的士兵都在賣力開槍,槍口噴出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懸崖,可愣是沒有一顆子彈往人身上飛!
    一營長張大了嘴:“團、團座,這……”
    楚雲飛掏出配槍,對著懸崖下麵的深潭“砰砰砰”就是三槍,然後扯著嗓子喊:“撤!快撤!八路軍火力太猛!”
    士兵們心領神會,一邊開槍一邊往後跑,演技一個比一個浮誇。有個小兵甚至“哎喲”一聲撲倒在地,捂著胳膊打滾:“我中彈了!我中彈了!”
    楚雲飛差點笑出聲。
    他轉身要走,突然發現岩壁上有個新鮮的刻痕——是刺刀劃的五角星,星星中央還卡著半枚彈殼。
    楚雲飛眯起眼,伸手把彈殼摳了出來。彈殼底部刻著個小字——“寧”。
    金陵?
    遠處傳來悶雷聲,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下來,打在滾燙的槍管上,騰起陣陣白煙。楚雲飛站在雨裏,突然明白了陳長安那句話的意思——
    閻老西新得的紫砂壺裏,泡的是金陵來的特級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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