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今日怎麽親自來領月例了？”周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往常不都是丫鬟代勞的麽？”
    蘇明薇並未理會她的話，隻是指了指身後的蘇明萱：“三妹說她的月例銀子數目不對，勞煩嬤嬤按照家規仔細算清楚。”
    周嬤嬤臉色一沉，不耐煩地翻開賬本，嘩啦啦地快速翻頁：“三姑娘每月例銀三兩，絹布五匹，沒錯啊。”
    “錯了。”蘇明薇從容地從袖中掏出一本泛黃的《侯府雜記》，熟練地翻到“庶女例”那一頁，“太祖三十七年修訂家規，明確規定庶女月例應為五兩銀子，絹布八匹，與嫡女的差距不得超過三成。”她抬起頭，目光掃視過周圍圍觀的妾室，“嬤嬤這賬本，莫不是舊年的吧？”
    周嬤嬤的手猛地一抖，額角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就在這時，柳氏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明薇這是在做什麽？不過幾兩銀子的小事，也值得這般大鬧？”
    “繼母誤會了。”蘇明薇盈盈福了福身，聲音陡然提高，“這並非幾兩銀子的小事，而是關乎侯府的規矩。若連家規都能隨意篡改，日後怕是連嫡庶尊卑的秩序都要顛倒了。”
    這話恰好戳中了在場妾室們的心思。二姨娘輕輕咳嗽一聲，試探著開口道：“大姑娘說得在理，我房裏的月例，似乎也比往年少了……”
    “你閉嘴！”柳氏怒聲嗬斥，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周嬤嬤年紀大了，記錯了賬本，改日自然會補上。”她轉身麵向蘇明薇，語氣稍稍緩和，“明薇既然這麽在意規矩，那以後便由你協理內宅吧。”
    這話宛如一聲驚雷，震得眾人麵色皆變。蘇明薇心中暗喜，麵上卻立刻露出惶恐之色：“繼母說笑了，我哪懂得什麽管家之道……”
    “別推脫了。”柳氏打斷她的話，指尖輕輕劃過賬本邊緣，“明日起，各房月例都由你親自過目——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領完月例回到閨房，綠萼氣得直跺腳：“這分明就是柳氏的陰謀！讓您管家，卻又不給實權，分明是想把您架在火上烤！”
    蘇明薇卻輕輕笑了，指尖摩挲著賬本上的墨痕——她早已在賬本中發現，柳氏每月克扣的月例銀子，足足有二百兩之多，而這些銀子最終都進了“柳記綢緞莊”的賬戶。昨日在碼頭，從夜無痕那裏得知，柳家商隊每次運送軍械，都會用這些克扣的月例銀子支付運費。
    “去把各房的月例單子都收來。”她吩咐綠萼，“特別是二姨娘和三姑娘的，要仔細核對數目。”
    黃昏時分，周嬤嬤突然前來求見，懷裏抱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大姑娘，這是夫人讓奴婢送來的，說以前的月例銀子多有虧欠，讓您看著補發。”
    蘇明薇打開盒子，裏麵整齊地躺著五錠雪花銀。然而，在觸碰到盒底時，她摸到一張紙條。她借口支開周嬤嬤，展開紙條，隻見上麵用朱砂赫然寫著：“臘月三十，城郊破廟，幽冥閣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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