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後的空間狹小得像塊被擠壓的石頭，馬小微的肩胛骨抵著潮濕的石壁，能清晰感覺到林羽後背鎖子甲的紋路——他整個人繃成一張弓，將她和索菲亞護在最裏側。
    石廳外的對話聲像浸了水的棉絮，黏在耳膜上，可小安帶著哭腔的"媽媽"卻像根燒紅的銀針，直接紮進她心髒。
    "那孩子被他們抓了？"索菲亞的呼吸掃過她耳垂，聲音輕得像落在蛛網上的晨露。
    馬小微沒說話，火焰之心在胸口發燙，那熱度順著血管往指尖竄——方才觸碰血月晶體時，她分明感應到了小安的火靈殘識，像團被踩扁的火星子，奄奄一息地粘在晶體裂縫裏。
    石廳裏傳來金屬刮擦聲，是黑袍使者用匕首挑開了索菲亞方才裹地圖的披風。"嘖，空的。"他的聲音帶著沙啞的笑，"看來魚已經溜了。"
    "追？"另一個聲音從左側傳來，馬小微能想象出那人弓著腰檢查地麵的模樣——靴底碾過碎石的脆響，離暗門越來越近。
    林羽的手指在她掌心輕輕掐了兩下。
    這是他們約好的"準備撤離"暗號。
    馬小微咬了咬舌尖，痛意讓她的視線突然清晰：林羽腰間佩劍的血珠還沒幹，在暗門縫漏進的光裏泛著暗紅，像滴凝固的時間。
    "大人說，留活口。"為首的黑袍使者突然提高聲音，"分散搜，三個時辰後在祭壇匯合。"
    腳步聲霎時亂了。
    馬小微看見暗門外的影子晃了晃，兩個方向的腳步聲漸遠，隻剩為首者的皮靴聲在石廳中央打轉。
    索菲亞扯了扯她衣袖，指了指暗門頂部——那裏有道半指寬的裂縫，能看見石廳穹頂垂落的鍾乳石。
    "跟緊。"林羽的聲音擦著她發頂落下，溫熱的吐息讓她後頸起了層細汗。
    他先探出半張臉，確認為首者背對著暗門後，突然抬手扣住門閂。
    木頭與石縫摩擦的吱呀聲被鍾乳石滴落的水聲蓋過，三人貓著腰魚貫而出。
    石廳外是條向下的隧道，潮濕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來。
    馬小微的火焰之心突然發燙，這次不是警告，而是某種牽引——她順著那股熱意望向前方，隧道盡頭有團昏黃的光，像盞被風吹得搖晃的燈。
    "小心台階。"林羽的手始終虛虛護在她後腰，劍鞘在石壁上擦出火星。
    索菲亞走在最後，每走十步就回頭張望，披風下的手始終攥著柄淬毒的短刃。
    變故發生在隧道中段。
    林羽突然頓住腳步，靴底傳來"哢嚓"一聲——那是機關觸發的脆響。
    馬小微的瞳孔驟縮，她看見地麵青磚上浮現出暗紅紋路，像條蘇醒的蛇。
    "退！"林羽反手將她推向索菲亞，自己卻迎著紅光跨了一步。
    青磚下彈出數道青銅刺，尖端還滴著幽綠的液體。
    林羽的劍劃出銀弧，擋開最致命的幾道，可還是有一根擦過他左肋——鎖子甲被劃開道口子，鮮血立刻浸透了內襯。
    "林羽！"馬小微撲過去，指尖按在他傷口上。
    火焰之心的暖流湧出來，卻在觸及毒刺時猛地一滯——那毒液裏混著深淵汙染，正順著血管往他心髒爬。
    林羽的額頭瞬間布滿冷汗，卻還扯著嘴角笑："沒事...就是有點疼。"
    索菲亞扯下披風裹住他的傷口，短刃在掌心轉了個圈："我去引開追兵，你們往隧道盡頭跑。"她的目光掃過馬小微，"記住，鎮東頭老裁縫家的地窖，藏著治療深淵毒的藥。"
    不等馬小微回應，她已轉身往回跑，靴跟敲出清脆的鼓點。
    馬小微咬著牙架起林羽，他的體重幾乎全壓在她肩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隧道盡頭的光越來越近，原來是扇半開的木門，門外是片被月光浸透的荒原。
    "等等。"林羽突然抓住她手腕，聲音發顫，"你...你背後..."
    馬小微僵在原地。
    她能感覺到，有道視線正像蛇信子般掃過後頸。
    轉身時，月光剛好漫過那人的臉——銀發，紅瞳，左眉骨有道月牙形疤痕，像被火燒過的痕跡。
    "瑪微卡。"他的聲音像塊打磨過的玉，帶著奇異的溫涼，"或者...馬小微？"
    馬小微的火焰之心劇烈跳動，這次不是憤怒，而是某種更複雜的情緒——熟悉，卻又陌生，像被埋在記憶深處的一段旋律。
    她將林羽輕輕靠在門框上，手悄悄按在腰間的火元素結晶上："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神秘人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敵意，"重要的是...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或者說，你該出現在這裏，是被選中的。"他的目光掃過林羽的傷口，"提瓦特的元素法則容不下外來者，但你的火焰之心...它在改寫規則。"
    "你知道我是穿越者？"馬小微的聲音發緊。
    她從未對任何人提過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除了林羽——可林羽此刻昏迷，不可能泄露。
    神秘人笑了，紅瞳在月光下泛起金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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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你體內的火焰之心，不是提瓦特的產物。
    它來自...另一個火源。"他向前半步，"跟我走，我能告訴你所有答案。
    但現在...你的同伴需要治療。"
    馬小微低頭看向林羽。
    他的臉色白得像張紙，傷口處的血已經變成暗紫色。
    她又抬頭看向神秘人，對方的目光裏沒有威脅，隻有某種近乎悲憫的情緒。
    "告訴我，"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能點燃新的火。"神秘人後退兩步，隱入陰影，"去老裁縫家地窖，藥在第三個陶罐裏。
    記住，深淵教團的目標不隻是納塔...他們要燒盡整個提瓦特。
    而你，是唯一的變數。"
    話音未落，他已消失在荒原的薄霧裏。
    馬小微抱起林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正在流失。
    她咬著嘴唇往鎮東頭跑，靴底碾碎的露珠裏，倒映著天際漸起的陰雲——那是深淵教團的邪風，正順著元素節點的裂縫，往人間湧來。
    老裁縫家的窗戶還亮著燈。
    馬小微踹開虛掩的門，地窖的黴味撲麵而來。
    第三個陶罐上蒙著層灰，她掀開蓋子，裏麵是團裹著金箔的藥錠——湊近聞，有股清冽的龍血花香。
    林羽的睫毛動了動，在她懷裏發出含糊的呢喃。
    馬小微將藥錠塞進他嘴裏，看著他慢慢咽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窗外傳來夜梟的叫聲，她想起神秘人說的"變數"，想起石廳裏小安的抽噎，想起血月晶體裏掙紮的火靈。
    月光從破窗照進來，落在她手背上。
    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枚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像朵正在綻放的火焰——和火焰之心的紋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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