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笑裏有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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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春風,吹得火養田裏雙花翻浪,笑稅榜上笑臉如星河灑落人間。
    鐵匠鋪的錘聲都打著歡快的節拍,孩童在田埂追逐打鬧,嘴裏哼著新編的笑話歌謠。
    整個納塔,仿佛被一場永不熄滅的暖火烘著,人心輕飄如焰尖上的灰。
    可馬小微站在神廟高台,指尖撫過心口那枚金紅交織的火焰之心刻印,眉心卻緩緩蹙起。
    不對。
    火靈在低鳴——不是歡騰的雀躍,而是壓抑的滯澀,像被一層看不見的膜裹住了呼吸。
    她閉眼凝神,感知地脈中流淌的火元素波動,那本該自由奔湧的熱流,竟在某些節點上出現了僵滯、扭曲,仿佛有無形之手正試圖將“情緒”編成代碼,刻入火焰的律動。
    “他們把自由的笑,又做成了新牢籠。”她輕聲說,聲音落在風裏,卻重得像一塊燒紅的鐵。
    就在這時,情報官踏著夜色而來,披風沾著露水,臉色凝重。
    “焦嶺鎮,一位老婦因三日未達‘笑時長’標準,被罰雙倍火食,今晨昏倒在田頭。”他低聲道,“赤溪鎮更甚,孩童被逼在守夜灶前演滑稽戲,笑不出便挨鞭子。有村設‘笑監’,專錄笑聲長短,按秒計分。”
    馬小微沒動,也沒問細節。
    她隻是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縷細小的火苗——那是最原始的火元素之靈,純淨、靈動、屬於大地與人心的共鳴。
    可此刻,這火苗跳動得極不自然,像是被什麽規則束縛著,每一次躍動都帶著機械的節奏。
    “他們在用恐懼喂火。”她睜開眼,眸光如焰,“可火不吃恐懼,隻吃真心。”
    翌日清晨,馬小微獨自踏上通往赤溪鎮的石階。
    沒有儀仗,沒有護衛,她隻披一件粗布鬥篷,像尋常村姑般走入那被“笑稅”壓得喘不過氣的村落。
    村口,一個孩子正跪在火塘邊強顏歡笑,臉漲得通紅,嘴角抽搐,忽然猛地彎腰,嘔吐出酸澀的胃液。
    母親跪在一旁,顫抖著手替他擦拭,卻被監吏厲聲嗬斥“再哭,今日額度清零!全家補繳三日火糧!”
    馬小微靜靜看著。
    她沒有怒斥,沒有召火降罰。
    她隻是走上前,蹲下身,輕輕扶住那婦人的肩膀,聲音溫和得像春夜的風。
    “你最後一次真心笑,是什麽時候?”
    婦人一怔,眼淚瞬間湧出。
    “是我男人死那年……山崩埋了他,我把他最愛的煙鬥放進火塘。火‘轟’地跳起來,燒得特別高。我就坐在那兒,一邊哭一邊笑,我說……他總算暖和了。”
    她說著,已泣不成聲。
    馬小微點點頭,站起身,環視四周沉默的村民。
    “從今日起,北石屯設‘哭笑台’——你可以在火前哭,可以罵,可以摔碗,隻要你是真的。”她取出一塊焦炭,投入守夜灶中,火焰“騰”地一聲燃起,金紅交織,映照她清亮的雙眸,“火認的不是聲音,是心跳。”
    台子很快搭了起來,簡陋卻莊重,立於村中央的古火塘旁。
    首夜,無人來。
    月過中天,人群猶疑地圍在外圈,生怕“哭”也會被記罪。
    直至子時,一位白發老者拄杖而來,在火前緩緩跪下,老淚縱橫“我孫兒……餓死在去年冬,我沒錢買火糧,隻能看著他冷……火神啊,我不是不敬,我隻是……撐不住了……”
    話音未落,火塘中的火焰竟隨他嗚咽起伏,焰心草由橙轉深紅,仿佛也在哀悼。
    第二日,病婦來了,哭訴笑稅讓她更怕火“我笑不出,就覺得火在怪我。”馬小微當眾取來她的“笑稅欠條”,投入火中,紙頁化作飛灰。
    “火沒記賬,是你心裏有債。”她說。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傳遍六鎮九村。
    第三夜,哭笑台前排起了長隊。
    有人哭亡親,有人罵苛吏,有人隻是沉默地坐著,看火光舔舐夜色。
    而火焰,從未如此溫順、如此明亮地回應著每一個靈魂的震顫。
    馬小微立於高處,望著這一幕,心口刻印微微發燙,火靈的波動終於回歸澄澈。
    可就在這時,情報官悄然靠近,遞上一封密信。
    她展開,目光微凝。
    片刻後,她將信紙緩緩投入火中,唇角卻浮起一絲極淡的冷笑。
    “原來……有人想用眼淚和笑聲,重建神權。”第289章 笑裏有把刀(續)
    火光映著北石屯的夜,像一層溫柔的紗,蓋在每一張或悲或笑的臉上。
    哭笑台前的火焰不再跳躍得機械而刻板,它有了呼吸,有了脈搏,仿佛一顆大地深處的心,正與人間冷暖同頻共振。
    馬小微靜立台邊,指尖輕觸心口——那枚火焰之心刻印正微微發燙,金紅交織的紋路中,竟浮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流動感,宛如熔金在血脈中緩緩奔湧。
    她閉目,感知火靈的低語。
    不再是壓抑的滯澀,不再是被規則扭曲的節奏。
    是悲慟時的灼熱,是釋懷後的溫存,是憤怒中騰起的一簇烈焰,是沉默裏靜靜燃燒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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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終於重新聽到了人心。
    “真之境……”她在心底默念。
    這不是力量的躍升,而是共鳴的深化——當火不再被情緒操控,反而能承載真實情感時,它便不再是工具,而是靈魂的回響。
    可她知道,這場勝利太輕了。
    那封密信的餘燼還在她袖中,灰白如骨。
    幕後之人並未現身,隻借舊吏之手試水。
    他們不是要百姓笑,而是要掌控笑與哭的尺度,用“數據”編織新的神權牢籠。
    可笑的是,他們忘了——火從不認賬本,隻認心跳。
    她睜開眼,眸光如刃。
    既然你們想玩“真”,那我就奉陪到底。
    翌日清晨,一道風聲悄然傳遍六鎮九村“哭笑台將設‘最真一哭’評選,勝者三年免稅,火神親授‘心火令’。”
    消息一出,百姓嘩然。有人嗤笑“又來評?又要排名?”
    可這次不同。
    沒有監吏,沒有計時,沒有評分表。
    隻有一塊焦石立於台前,刻著一行字“你哭,火就亮。”
    當夜,月隱雲後,風停火靜。
    一道黑影悄然潛入哭笑台,衣袖翻動間,一抹油紙賬冊露出一角——正是“笑稅考核冊”的副本,密密麻麻記錄著各村“情緒波動指數”,甚至標注了“哭聲頻率異常者,需重點監控”。
    他鬼祟靠近火塘,欲將偽造的“感人哭訴”記錄投入火中,篡改“最真一哭”的數據流向。
    可他剛蹲下,四周的黑暗裏,忽然亮起一雙雙眼睛。
    “你聽過真哭嗎?”
    一個老婦從陰影中走出,聲音沙啞,“不是演的,是心被撕開那種哭。”
    “你聽過孩子餓死前最後一聲嗚咽嗎?”
    一名青年抱著繈褓空殼,冷冷盯著他。
    “你母親死的時候,你哭了嗎?”
    一個孩童站出來,眼神清澈如火塘映月。
    黑影顫抖後退,卻被百姓緩緩圍住,逼至火塘邊緣。
    馬小微立於高台,冷眼俯視,卻未出聲。
    “我……我隻是奉命行事!”他嘶喊,“火道司說,隻有量化情感,才能穩定火脈!否則火會失控!”
    “那你量一量這個!”老婦猛地抓起他的手,按向自己胸口,“這裏空了十年,你量得出嗎?!”
    人群沉默,唯有火苗低鳴。
    最終,一個聲音響起“讓他哭。”
    “什麽?”
    “讓他講他娘是怎麽死的。”
    黑影渾身劇震,臉色慘白。他想逃,可腳步如釘。
    在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終於崩潰。
    “那年……大雪封山……我沒糧……她讓我把最後一塊火餅吃了……她說‘火神會接我走’……可她走的時候,火塘滅了……我……我連哭都不敢……怕被說不敬火神……”
    話未說完,他已跪地嚎啕。
    那一聲哭,撕心裂肺,毫無修飾。
    火塘中的火焰猛然一顫,隨即轟然騰起,金紅烈焰直衝夜空,竟將他袖中那本偽造賬冊點燃!
    火舌如靈蛇般纏繞,紙頁化作飛灰,隨風升騰,像一場黑色的雪。
    三日後,神廟廣場。
    馬小微立於萬民之前,手中捧著一疊泛黃冊子——所有“笑稅考核冊”的原件。
    她輕聲道“火不記賬,心若自由,火自長明。”
    火焰騰起,將冊子焚盡。
    火光中,竟浮現殘影——百年前神殿禁典《心火蒙術》的一頁
    “製火者,必先製其情;控情者,可代神行。”
    百姓靜默。
    馬小微望著那灰燼飄散,低語如風“他們怕的不是人不笑,是人太真。”
    夜深,她獨坐哭笑台。
    心口刻印微顫,金紅紋路悄然延展,仿佛火靈在反哺,在進化。
    遠處,情報官執筆寫下
    “第289夜,笑裏有把刀,火卻隻認心。”
    而那晚,第一戶人家在灶台邊刻下
    “火,我哭,你也亮。”
    風過村落,火光不滅。
    可就在北石屯的晨霧尚未散盡時,林羽押送一名衣衫襤褸的“火棄者”路過村口。
    那人抬眼望向哭笑台,渾濁瞳孔中,竟閃過一絲極深的火光——
    像是認出了什麽,又像是……等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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