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門的瞬間，陳腐的空氣夾雜著某種化學藥劑的味道撲麵而來。
    馬曉偉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客廳被改造成了實驗室，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實驗數據圖表，茶幾上堆放著十幾本泛黃的實驗日誌。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指尖撫過工作台上那台老式顯微鏡。
    鏡片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在夕陽映照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
    右眼的增強視野自動激活，顯微鏡載玻片上的指紋突然被放大百倍，dna比對結果在視網膜上閃爍：匹配度99.9。
    牆角的投影儀突然自行啟動，，光束在塵埃中劃出清晰的軌跡。
    馬曉偉下意識後退半步，投影畫麵裏出現父親年輕時的模樣，白大褂的胸口別著研究所的金屬徽章。
    "第七十二次克隆實驗記錄。"
    畫麵中的父親推了推眼鏡，聲音比記憶中要年輕許多，
    "記憶移植成功率提升至43，但肉體衰變問題依然..."話音未落，畫麵突然跳轉到另一個場景。
    這次父親兩鬢已經斑白，正對著鏡頭展示培養艙中的人體。
    馬曉偉的呼吸停滯了
    ——那具漂浮在營養液中的軀體，赫然是十五歲時的自己。
    時間錨點驗證成功。"投影裏的父親露出疲憊的微笑，
    "記憶閉環將在第108次實驗後完成。記住，當你在湖邊看到三個月亮時..."
    畫麵突然扭曲，變成雪花狀的噪點。
    右眼突然傳來灼燒般的疼痛，警告提示瘋狂閃爍。
    馬曉偉踉蹌著扶住工作台，碰倒了插著試管的水晶鎮紙。
    試管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其中一支標著"x107"的試管滾落在地，淡藍色液體滲入木地板縫隙。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地板縫隙突然亮起蛛網狀的藍色紋路，這些光光脈以試管為圓心向四周蔓延，最終在房間中央匯聚成一個完美的六芒星圖案。
    伴隨著機械運轉的嗡鳴，六塊地磚同時下沉，露出螺旋向下的金屬階梯。
    "認知鎖驗證通過。"熟悉的機械女聲從地下傳來，
    "歡迎回來，107號實驗體。"
    馬曉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右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晶體。
    階梯兩側的感應燈逐一亮起，照亮牆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
    ——從嬰兒到老年，每個成長階段的他都被詳細記錄，照片邊緣標注著精確到秒的時間戳。
    地下實驗室的溫度比比上麵低至少十度。
    馬曉偉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投映在整麵牆的培養艙上。
    三十六個圓柱形艙體呈環形排列，其中三十五個都注滿淡綠色營養液，隻有最末端的艙體閃爍著紅燈。
    "生命維持係統故障。"機械聲再次響起，
    "建議立即檢查108號樣本。"
    馬曉偉的視線被中央控製台吸引，屏幕上跳動著實時數據流。
    當他觸碰鍵盤的瞬間，所有培養艙的照明同時開啟。
    淡藍色的光芒中，三十五具與他完全相同的軀體靜靜漂浮，就像博物館裏裏排列的標本。
    "這..."他的喉嚨發緊，胃部翻湧著想要嘔吐的衝動。
    最近的一個培養艙標注著"x79"，艙內是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版本，左眼處有道猙獰的疤痕。
    馬曉偉顫抖著伸手觸碰艙壁，突然發現所有克隆體的右眼都植入了與他相同的晶體。
    控製台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馬曉偉轉身時撞翻了試劑架，玻璃碎裂聲中，他看到末端的培養艙正在滲出暗紅色液體。
    艙體表麵的顯示屏瘋狂刷新著數據，最後定格在一行血色文字上：
    "記憶覆蓋覆蓋進程98...錯誤！記憶衝突！"
    艙門突然爆裂，營養液如決堤洪水般湧出。
    馬曉偉被衝得撞在控製台上，右眼視野瞬間被警報紅光填滿。
    當他掙紮著爬起來時，看到培養艙裏爬出個渾身赤裸的男人
    ——那是個衰老版的自己，皺紋間夾雜著未幹的血跡。
    "你終於...來了..."老人嘶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我們等了三十二年..."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甲縫裏嵌著與馬曉偉手臂傷口相同的藍色晶體碎片。
    馬曉偉的視網膜上突然投射出出全息界麵，三十六個生命體征監控窗口同時彈出。
    他驚恐地發現，除了自己和眼前這個垂死的老者，其他三十四個培養艙的腦電波曲線竟然完全同步。
    "不是克隆...是輪回？"馬曉偉的聲音在顫抖。
    老人聞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血沫裏漂浮著細小的晶體顆粒。
    "時間...閉環..."老人艱難地指向控製台，
    "看...最後一段記錄..."
    馬曉偉撲向控製台，屏幕上自動播放起加密視頻。
    這次畫麵裏的父親已經老得不成樣子，正對著鏡頭注射某種藍色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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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後，三十六個不同年齡的馬曉偉被鎖在特製座椅上，每個人的太陽穴都連著數據線。
    "永生之法的真相是..."視頻裏的父親突然直視鏡頭，仿佛能穿透時空與現在的馬曉偉對視，
    "你需要殺死所有其他可能性。"
    老人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
    馬曉偉轉頭看去，隻見對方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化，藍色物質從毛孔中滲出，轉眼間就覆蓋了半個身體。
    "快...核心在..."老人的話語被晶體吞噬，最後凝固成一個指向天花板的姿勢。
    馬曉偉順著那個方向望去，發現屋頂懸掛著一個球形裝置裝置——正是投影裏父親身後的那個。
    右眼的晶體突然發燙，馬曉偉感到無數陌生記憶湧入腦海。
    他看見自己站在球形裝置前操作控製台，看見年邁的父親被鎖在透明容器裏，還看見那個銀發女子將藍色液體注入自己的靜脈...
    "記憶同步率突破臨界值！"機械聲變成刺耳的尖叫，
    "警告！時空穩定性正在喪失！"
    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培養艙一個接一個爆裂。
    馬曉偉抱頭躲避飛濺的玻璃碎片時，發現那些克隆體的結晶化程度各不相同。
    最古老的幾個已經完全變成藍色雕像，而最新的一的一批才剛剛開始出現結晶現象。
    球形裝置突然降下光束，將馬曉偉籠罩其中。
    他感到身體變輕，意識被拉入某種奇異的空間。
    這裏沒有實體概念，隻有無數漂浮的記憶片段在流轉。
    某個記憶氣泡主動靠近，展現出父親臨終的場景
    ——老人顫抖著將最後一枚晶體植入嬰兒眉心。
    "記住..."記憶中的父親對著嬰兒低語，
    "當你站在三十六具屍體中間時...按下紅色按鈕..."
    現實中的馬曉偉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無意識地按著控製台上的紅色開關。
    所有培養艙的排水係統同時啟動，三十五具結晶化的軀體隨著營養液液一起被衝入地下管道。
    隻有那個最老的"自己"還殘留著半邊人臉，獨眼中倒映著馬曉偉驚恐的表情。
    "認知重構完成。"機械聲恢複了平靜，
    "永生協議最終階段啟動。您有三十秒時間做出選擇。"
    控製台升起兩個操作杆，左邊的標簽寫著"記憶融合"，右邊則是"係統重置"。
    馬曉偉的右手懸在半空，突然注意到工作台下方的暗格裏露出筆記本一角。
    扯出筆記本的瞬間，牆上的投影儀再次工作。
    這次畫麵分成三十六等份，每個小畫麵都展示著不同人生軌跡的"馬曉偉偉"。
    有的成為科學家，有的變成殺手，甚至還有在養老院終老的版本。
    但所有畫麵都在同一個場景定格——站在湖邊小屋的地下實驗室，麵對兩個操作杆。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被撕掉了，但倒數第二頁上有行用血寫成的字跡：
    "兒子，真正的選擇從來不在台麵上。"
    馬曉偉猛地抬頭，看向那個被遺忘在天花板檢修口附近的銀色按鈕。
    他抄起工作台上的試管架砸向控製台，借著警報響起的混亂躍上設備架。
    當指尖碰到銀色按鈕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
    然後他看見了光——不是電電燈，而是從自己右眼晶體中放射出的純淨藍光。
    這光芒照亮的牆壁上，漸漸浮現出用隱形墨水繪製的星圖。其中某個星座被特別標記，旁邊是父親潦草的筆跡：
    "記憶的歸處，才是永生的起點。"
    地下傳來管道爆裂的巨響，馬曉偉抓起筆記本衝向出口。
    螺旋階梯在他腳下坍塌，最後幾步幾乎是摔進客廳的。
    當他掙紮著爬起來時，發現整個小屋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衝出門口的刹那，馬曉偉回頭望見牆上的日曆全部自燃起來。
    火焰中，那些被被紅筆圈中的日期連成一條螺旋線，最終在今天的日期上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湖麵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紋，三個月亮不知何時已懸在夜空。
    馬曉偉的右眼自動對焦，看清了月球表麵的環形山
    ——那根本不是隕石坑，而是無數個排列成莫比烏斯環的...藍色晶體礦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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