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柳安芷和風鬆月是合作的關係，但看到宋知淵如此突然出現，讓風鬆月看到他目前的雙目失明的狀態，總覺得有些奇怪。
    “督主...夫君剛醒來，就要去東廠處理事務了嗎？”
    為了打破尷尬，柳安芷開口問道。
    她其實更想知道的是，剛才宋知淵口中提到同和醫館的地契在東廠時，風鬆月的反應為何會這麽大。
    宋知淵捏緊了剛才風鬆月留下的藥瓶，不著痕跡地放進了衣袖裏，“醒來後，自然是要先去見一見皇上。”
    “本督還沒來得及問夫人，是如何與風少主搭上關係，還讓本督在南疆都能受他的照拂？”
    柳安芷一愣，沒想到話題能夠轉得這樣快。
    她的手指在宋知淵袖口的雲紋上輕輕打了個轉，"夫君方才稱風公子為"少主"，可是有什麽典故？"
    宋知淵忽然抬手，準確無誤地扣住她作亂的手指。雖目不能視，他的指尖卻精準地描摹過她每一處指節，最後停在那個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上。
    "夫人可知中州風家？"他聲音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祖上出過三任太醫院院首，如今雖勢微，但各州府藥行見了風家人，仍要尊一聲"少主"。"
    柳安芷恍然。難怪風鬆月對珍稀藥材如數家珍，連南疆的雪靈芝都能弄到。
    "夫君連這個都查過了？"她故意湊近，發間糖漬櫻桃般的甜香氣息拂過宋知淵鼻尖，"莫不是...吃味了？"
    宋知淵低笑一聲，突然將她拉進懷裏。柳安芷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聽見那裏傳來沉穩的心跳。
    "本督隻是好奇..."他冰涼的唇擦過她耳廓，"夫人是如何讓風家最清高的少爺，甘心為你專門安排人跑南疆？"
    柳安芷正欲回答，忽覺頸間一涼——宋知淵不知何時解開了她領口的盤扣，指尖正摩挲著細細的脖頸，讓人產生他隨時就要將大掌覆上來的錯覺。
    "說起來..."他語氣陡然轉冷，"風家祖傳的"九轉還魂丹"，需以人血為引。"指尖突然用力，貼著她肌膚泛起溫熱，"恰如夫人那日...喂給本督的血。"
    柳安芷呼吸一滯。她突然明白為何風鬆月對宋知淵的出現如此戒備——這兩個男人，一個識破了她血的特殊，一個看穿了風家的秘術。
    但柳安芷當日給宋知淵用自己的血，也是純屬巧合下的猜測，要說她的血有多特殊，想必也隻是針對宋知淵而言。
    "督主多慮了。"她強自鎮定地係回衣扣，"不過是些養顏的方子..."
    話未說完，宋知淵突然將她抵在廊柱上。暮色中，他失焦的瞳孔幽深如潭："三日後東廠驗藥，夫人不妨同往。"薄唇勾起危險的弧度，"正好瞧瞧...風少主的藥材裏，摻了多少真心。"
    柳安芷不可置否，從他懷中坐起來，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皇上那邊可有為難夫君？”
    垂下眼眸，宋知淵並未直接回答，思緒飄回了在養心殿見到皇帝時的場景。
    ...
    養心殿的龍涎香熏得人頭暈。
    宋知淵跪在冰涼的青金石地麵上，失焦的雙眼"望"向禦座方向。
    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清晰感受到皇帝審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臉上。
    "愛卿的眼睛..."正德帝將茶盞擱在案上，瓷器相碰的脆響在殿內格外刺耳，"太醫院還是束手無策？"
    宋知淵唇角微揚："托陛下洪福，已能見些光影了。"
    他故意讓聲音透著虛弱，右手卻暗中數著袖中暗器的數量——十八枚透骨釘，足夠在突發情況下護駕三次。
    "西域使團下月進京。"皇帝話鋒突然一轉，"點名要個將門虎女和親。"
    鎏金護甲敲在宋知淵剛呈上的密奏上，"愛卿覺得...宋如意如何？"
    殿角銅漏滴答作響。宋知淵保持著恭謹的跪姿，喉結卻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臣的養女頑劣不堪，恐辱國體。"
    "哦？"正德帝突然傾身，龍袍上的金線在燭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朕怎麽聽說，那丫頭槍法得了你真傳？"
    宋知淵袖中的手倏地收緊。皇帝連如意習武的細節都清楚，顯然早有準備。
    最終正德帝和宋知淵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但他知道皇帝恐怕是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柳安芷聽完宋知淵的話指尖一顫，手中的茶盞差點翻倒，沒想到她當日的猜想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她猛地抓住宋知淵的衣袖："可是如意才十四歲！"聲音裏罕見地帶了幾分慌亂。
    宋知淵反手握住她發涼的手指，拇指在她虎口處輕輕摩挲："西域使團下月進京，點名要武將之女。"
    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明日天氣，好像話題的主角並不是那個他養了十幾年的養女：
    "朝中適齡的，除了如意，就隻有鎮北侯的嫡女。"
    "鎮北侯..."柳安芷迅速在腦中翻找原書記憶，"他女兒不是已經許了兵部尚書之子？"
    "所以。"宋知淵突然俯身，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緊繃的下頜，"夫人現在知道，為何皇上急著召見本督了？"
    柳安芷腦中飛速運轉。
    原書裏這段和親劇情本該落在柳安苒頭上，是趙淩琛力挽狂瀾才免了這場災禍。
    如今劇情大變，竟要輪到如意...
    "夫君。"她突然拽著宋知淵的衣袖讓他低頭，唇幾乎貼到他耳畔，"我記得西域使團最怕...蜘蛛？"
    宋知淵眉梢微動。
    "如意那丫頭前日還跟我說，想養一窩南疆血蛛當寵物。"她聲音越來越輕，"要是使團覲見時，恰好看見她逗弄那些毛茸茸的小東西..."
    宋知淵突然低笑出聲，震得她耳廓發麻："夫人這招，倒是比本督的刀還好使。"
    他順勢在她耳垂咬了一口，"不過——"
    “若是如意想要用這個偏門的方法逃避和親，事情還得鬧得越大越好…”
    柳安芷突然眼睛一亮，拉著宋知淵匆匆往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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