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內外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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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朱漆大門在卯時初刻緩緩閉合,秦素站在玄字十三號考棚前,望著簷角垂落的銅鈴在晨風中輕晃。他解下腰間裝著艾草的藥囊掛在棚柱上——這是柳安芷特意準備的,說是能驅趕飛蟲。
"諸生就位——"
隨著主考官一聲令下,秦素將考籃放在青石板上。
日影漸移,當秦素在策論題"論漕運改製"下寫出"通其變,使民不倦"時,忽然聞到一陣奇異的沉水香。他筆尖微頓,餘光瞥見左前方天字號的考棚前,有個青袍監考官正在來回踱步。
那人的皂靴每次踏過地磚縫隙,都會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秦素佯裝研墨,看見對方腰間銀魚袋隨著動作起伏,露出內側繡著的半朵金絲木槿——這分明是武侯國貴族的家紋。
"巳時三刻,東南風起。"
當青袍官員第三次經過秦素考棚時,他聽見對方用武侯方言低聲說了句什麽。幾乎是同時,隔壁考棚傳來紙頁翻動的沙沙聲,混在滿院蟬鳴裏幾不可聞。
秦素蘸了蘸墨,在"改漕糧為折色"的建議後補上一句:"然折銀易致貪蠹,當輔以都察院與東廠共監之策。"筆鋒在"東廠"二字上重重一頓,墨跡泅透紙背。
午後的陽光將考棚曬得悶熱,秦素解開衣領時,忽然發現巡考的路線發生了變化。那個青袍官員不再巡視天字號區域,反而頻頻出現在玄字號考棚附近。當他第五次經過時,秦素看見他袖口閃過一點寒光——是淬了毒的銀針。
"申時交卷——"
暮鼓響起時,秦素將最後一張答卷收入考箱。起身瞬間,他故意碰翻了硯台,墨汁潑在青袍官員的衣擺上。對方後退半步,腰間銀魚袋蕩開的角度,恰好讓秦素看清裏麵藏著的蠟丸。
"學生失禮了。"秦素躬身作揖,左手卻悄悄將宋知淵給的令牌滑入袖中。指尖觸到令牌背麵凹凸的茉莉花紋,突然想起柳安芷送考時發間的茉莉簪花——那香氣與督主身上的異香,原是同一種。
夜色漸深,秦素躺在貢院通鋪上,聽著此起彼伏的鼾聲。他借著月光在掌心臨摹今日見到的金絲木槿紋,忽然聽見瓦片輕響。抬頭望去,一道黑影正貓腰掠過屋頂,看身形竟像是白日裏的青袍官員。
"醜時三刻,東南角門。"夜風送來極輕的對話聲。
秦素摸出枕下的藥囊,將艾草灰與朱砂混在指尖,在牆壁上畫了個隻有暗衛能看懂的標記。當梆子聲再次響起時,他披衣起身,袖中的東廠令牌貼著肌膚,泛起溫潤的涼意。
他將東廠令牌貼在冰冷的水缸外壁,借著月光調整角度。令牌背麵的茉莉花紋在水麵投下細碎光斑,恰好與牆頭探出的半枝臘梅形成三點一線——這是他與柳安芷約定的緊急信號。
"誰在那裏?"巡夜的衙役提著燈籠逼近。
秦素迅速將令牌塞入袖中,俯身掬水淨麵:"學生腹痛難忍,求差爺行個方便。"
衙役狐疑地打量這個麵色蒼白的舉子,突然瞥見他袖口露出的玄色流蘇——東廠密探特有的雙股銀線正泛著幽光。燈籠"咣當"掉在地上,衙役連退三步,頭也不回地跑了。
子時的梆子聲傳來時,秦素聽見瓦片輕響。抬頭望去,玄字十三號考棚的簷角掛著半截紅繩,在風中晃出三短一長的節奏。
"成了。"他摩挲著袖中令牌,想起晨間宋知淵遞令時微涼的指尖。那位督主怕是早料到考場有異,這令牌既是護身符,亦是釣餌。
次日。
秦素展開新領的稿紙時,看到題目:"論邊疆互市利弊"。
朱筆題落下,秦素突然將狼毫換到左手。昨夜發現的淬毒銀針讓他警覺,既有人能在他考籃做手腳,未必不能模仿筆跡。左手寫出的楷書雖少了遒勁風骨,卻更顯稚拙質樸,恰如寒門學子應有的模樣。
"互市之利在於通貨,其弊生於逾製..."寫到關鍵處,他忽然頓筆。原要引的《西域誌》典故意被他換成《鹽鐵論》,此刻若提西域,隻怕要牽連整個布局。
窗外飄來零碎對話:
"玄字十三號換了左手寫字..."
"繼續盯著,酉時前要把他的草稿送出去。"
秦素在袖中碾碎薄荷葉,清涼氣息讓他愈發清醒。當寫到"宜設榷場使專司稽查"時,他故意滴落墨漬,就勢畫了朵茉莉在段尾。墨色花瓣層層舒展,與令牌上的紋樣分毫不差。
…
當暗衛將秦素那份浸過藥水的考卷摹本呈上時,宋知淵正立在督主府的密室中。
宋知淵指尖拂過暗衛送來的考卷摹本,在茉莉圖樣處反複摩挲。鎏金香爐騰起的煙霧裏,柳安芷正用銀簪撥弄燈花,暖黃光暈染紅了她的珍珠耳璫。
"東南角門,三短一長。"他指尖劃過花瓣紋路,聲音冷得像結了霜,"敬王這是要把科舉變成他趙家的私塾。"
摹本邊緣的蠟痕被燭火映得發亮,宋知淵突然用銀簪挑開蠟層,露出半枚殘缺的私印——竟是趙氏族學的徽記。
"趙侍郎上月剛調任禮部,如今貢院巡考官裏倒有三成姓趙。"他冷笑一聲,將銀簪重重釘入桌案,"好一個"清流世家",原來早成了敬王的錢袋子。"
柳安芷輕撫他繃緊的肩胛:"秦素既是我挑中的人,便不會讓敬王得逞。他左手字跡與往日迥異,正是防著有人篡改考卷誣陷。"
子時的更鼓穿透窗紙,宋知淵甩開飛魚服外的鶴氅,露出腰間十二枚淬毒的柳葉鏢。
"玄甲衛聽令。"他屈指叩響暗門機關,"東南角門留活口,其餘...殺。"
暗衛統領抬頭時,正撞見督主嘴角一抹猩紅笑意。
貢院東南角的臘梅被血浸透時,宋知淵的軟甲上還凝著霜。他踩住趙家暗探的右手,碾碎那枚偷拓試題的玉章:"回去告訴敬王——"
染血的靴底踏上那人咽喉:"下次派些經打的來。"
屍體被拖走時,暗衛呈上一封密信。宋知淵就著火光展開,竟是柳安芷的字跡:"茉莉釀溫到第三遍最香,夫君莫讓妾久等。"
他冷硬的眉目倏然化開,將信紙貼近心口位置,轉身沒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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