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腥味裏混著屍臭。"
    陸九霄的仵作刀尖挑起漁網，網上沾著細碎的鱗片和童衣碎布。
    礁石灘上歪歪扭扭擺著十二具孩童屍首，每具心口都嵌著枚青銅卦簽，簽尾係著褪色的紅綢——與醉月樓那些姑娘腕間的綢帶一模一樣。
    洛清雪的龍紋劍鞘掃開沙礫，露出底下暗紅的符咒："坎位祭壇，離位血池......徐衍倒是把蓬萊那套搬過來了。"
    "不止。"紅袖的殘魂從劍穗溢出，狐火映亮孩童耳後的鰓狀切口，"這些孩子被改造成過鮫人，你們看他們指間的蹼膜。"
    海浪突然劇烈翻湧，幾個漁民戰戰兢兢抬著木箱過來。
    箱子縫隙滲出熒綠液體，腥氣熏得陸九霄右臂斑痕突突跳動——是輻射塵的味道。
    "海神......海神要的祭品。"老漁民跪在地上磕頭，額頭沾滿帶血的砂礫，"上個月獻了三對童男童女，昨夜突然又托夢要十二個......"
    洛清雪劍尖挑開木箱，腐爛的鮫人尾鰭下壓著塊青銅板。
    板麵蝕刻的星圖缺了北辰位，凹陷處還殘留著童血："這不是祭壇，是坐標盤。"
    她龍瞳驟縮，"有人在用童血標記蓬萊島的位置！"
    子時的海風裹挾著鹹澀的氣息，如洶湧的波濤一般席卷而來。
    陸九霄站在海邊，感受著這股強大的力量，他那隻白骨右臂突然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猛地插入了沙地之中。
    就在骨節觸碰到硬物的瞬間，整片礁石灘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大地在這一刹那仿佛被喚醒，沙礫像是被驚擾的蟻群一般，迅速地向後退去，露出了隱藏在其下的物體——一艘鏽蝕不堪的前朝戰船殘骸。
    陸九霄凝視著這艘古老的戰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輕輕敲了敲那已經開裂的桅杆，隨著鏽皮的剝落，竟露出了一層合金的光澤。
    "這是萬曆年的福船。"陸九霄喃喃自語道，他對這艘船的曆史頗為了解。
    然而，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這艘船的龍骨竟然是由精鋼鍛造而成，這種工藝在當時可謂是極為罕見。
    正當陸九霄思考著這艘船的來曆和用途時，一旁的洛清雪突然喊道："彈藥艙裏好像有東西！"
    她手中的長劍一揮，輕易地劈開了那扇緊閉的艙門。
    隨著艙門的開啟，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
    在這股黴味中，一個密封的鐵箱緩緩滾出，鐵箱的表麵布滿了鐵鏽和歲月的痕跡，但在那"永樂二年"的銘文下，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線條，仔細一看，竟然是激光雕刻的條形碼。
    紅袖的狐火熔開鐵鎖，箱內黃綢包裹的物件讓三人同時屏息——
    油紙包著的燧發槍旁，竟散落著幾十發未鏽蝕的9毫米手槍子彈。彈殼底部的"2023"生產日期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徐衍在時空夾縫裏淘換軍火？"洛清雪挑起枚子彈，龍血滴在彈頭時騰起青煙，"還是說......"
    海麵突然炸開巨浪，八條青銅觸須破水而出。
    每條觸須都纏著具童屍，吸盤上的倒刺分明是縮小版誅神弩箭。
    浪峰上浮起山丘般的機械章魚，獨眼中流轉的卦象竟與三皇子蟒袍暗紋如出一轍。
    "好徒兒，這份大禮可還喜歡？"
    徐衍的聲音從章魚腹腔傳出，混著齒輪轉動的嗡鳴。
    觸須橫掃而過，將福船殘骸拍成碎片。陸九霄踩著飛濺的木屑騰空，仵作刀刺入觸須的刹那，腥臭的輻射液噴濺而出。
    洛清雪人劍合一刺向獨眼，龍吟劍氣卻被卦象屏障反彈："是活體渾天儀！這畜生體內嵌著蓬萊島的核芯！"
    "坎三離七，擊其膻中！"紅袖的狐火突然裹住陸九霄右臂。
    斑痕暴長成青鱗，白骨五指生生插進機械章魚的外殼。
    碎裂的青銅甲片下，密密麻麻的童屍如蜂巢般蠕動，每具屍體心口都連著根導管，匯聚到中央的黃金棺槨。
    棺蓋震開的刹那，陸九霄的通幽瞳映出駭人畫麵——三皇子閉目躺在棺中，雙手緊握著半塊九州鼎碎片。
    無數青銅線從碎片延伸而出，穿透童屍後匯成個巨大的"天"字。
    "拿童男精血養鼎......"洛清雪龍紋劍劈斷導管，黑血噴濺在卦象屏障上竟腐蝕出缺口，"徐衍你比謝明遠還瘋！"
    機械章魚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吸盤突然射出淬毒弩箭。
    陸九霄旋身揮刀，白骨右臂格開箭雨的瞬間，餘光瞥見某個吸盤內側的蟠龍紋——正是三皇子玉佩的紋樣。
    "洛姑娘！斬它第七觸須根節！"
    他甩出仵作刀釘住襲來的觸須，刀身震顫著指向紋路交匯處。
    龍吟劍氣應聲而至，劈開的血肉中露出枚跳動的水晶核，核內封著的鮫人淚珠裏，赫然浸泡著三皇子的半片指甲。
    紅袖的狐火順著傷口竄入章魚腹腔，燒得黃金棺槨滋滋作響："小郎君，那鼎片在吸童屍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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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九霄的白骨五指如同鋼鐵一般緊緊地扣住了九州鼎碎片，盡管那碎片散發著強烈的輻射，灼燒著他的手指，但他卻毫不退縮。
    在這劇痛之中，他的眼前開始閃現出無數的記憶碎片。
    他看到了徐衍在潛艇基地裏忙碌地改造著章魚，那章魚的觸須在他的手中變得越來越靈活；他看到了三皇子將玉佩摁進了章魚的吸盤，那玉佩上的光芒似乎在與九州鼎碎片產生某種共鳴；他還看到了謝明遠在深夜裏，獨自一人在棺槨上刻下了逆轉符，那符文在黑暗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破！”陸九霄一聲怒吼，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九州鼎碎片硬生生地從棺槨上扯了下來。
    就在碎片被扯離棺槨的一刹那，那機械章魚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轟然解體。它的身體四分五裂，腐肉和青銅碎片如暴雨般砸向海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而在這碎片和水花的掩蓋下，那艘潛艇的鋼鐵殘骸終於顯露了出來。它靜靜地躺在海底，仿佛已經沉睡了千年。
    洛清雪見狀，毫不猶豫地一劍劈開了艙門。
    隨著艙門的打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操控台上，褪色的“usa”字樣正被輻射塵緩緩侵蝕，仿佛在訴說著它曾經的輝煌與滄桑。
    五更天的晨光刺破烏雲，照在滿地童屍蒼白的臉上。
    陸九霄摩挲著玉佩紋樣的青銅片，忽然將九州鼎碎片拋向海浪："該去蓬萊島清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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