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水......在哭。"
    洛清雪的龍紋劍穗無風自動，貝殼碰撞出淒切聲響。海底裂穀深處，成片的龍骸如山巒般起伏，每具骸骨的心口都插著青銅卦簽——簽尾係著的紅綢，與醉月樓姑娘腕間的一模一樣。
    陸九霄的仵作刀挑開一叢發光海藻，露出底下暗紅的碑文："熒惑守心，龍王泣血"。字痕深可見骨，像是用龍爪生生刻出，邊緣凝結著黑色的血痂。
    "三百年前謝明遠立的碑。"紅袖的殘魂從九州鼎碎片中溢出，狐火映出碑文裂縫中的青銅碎屑，"他屠盡東海龍族那夜，熒惑星亮得刺眼......"
    話音未落，整片龍塚突然震顫。洛清雪劍尖插入岩縫，龍血順著劍刃滲入海底："碑文在吸我的血！"
    她額角青鱗暴起，龍瞳中映出駭人畫麵：謝明遠站在屍山血海間，手中青銅晷針刺入老龍王逆鱗，晷針尾部赫然連著根現代輸液管。
    "退後！"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拽開洛清雪，仵作刀劈向石碑的刹那，碑身裂紋中射出密集的青銅針。針尖淬著熒綠毒液，將周圍海水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是誅神弩的縮小版。"他碾碎一根毒針，針芯滾出粒發光的輻射塵，"徐衍改造了謝明遠的機關。"
    海底砂石突然翻湧，十二尊鎮塚石像破土而出。每尊石像掌心托著青銅卦盤，盤中嵌著鮫人淚凝成的珠子。洛清雪的龍紋劍劈在石像上迸出火星："這些石料......是龍骨壓成的！"
    "何止。"陸九霄閃身避開石像的巨掌，刀尖挑開其胸口護甲——密密麻麻的童屍被澆築在石料中，心口導管匯聚到中央的青銅匣，"徐衍用獻祭的孩童做陣眼，把龍塚改成了輻射爐！"
    紅袖的狐火突然暴漲，九條虛影纏住一尊石像："小郎君看卦盤！"
    火焰照亮卦象，盤中珠子映出蓬萊島的實時畫麵：三皇子正將半塊九州鼎碎片嵌入機械章魚的核心，鼎身紋路與石碑讖言完美契合。
    洛清雪突然嘔出一口黑血，龍鱗從脖頸蔓延至臉頰："碑文在共鳴......我的血脈......"
    她踉蹌跪地，劍尖在海床劃出深溝。溝中滲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金色龍血，血珠滾向石碑背麵，漸漸顯出一道狐爪抓痕。
    "這是......"陸九霄的右臂斑痕突突跳動，白骨五指撫過爪痕。通幽瞳中閃過零碎畫麵：紅衣女子在碑後刻下逆轉符，龍爪撕碎她的裙擺，謝明遠站在陰影裏冷笑......
    "我前世來過這裏。"紅袖的殘魂劇烈波動，狐火凝成女子揮爪刻符的模樣，"那時我想毀掉讖言，卻被謝明遠......"
    石像突然集體暴走，卦盤中的鮫人淚珠迸射青光。陸九霄旋身甩出個琉璃瓶，瓶中放射性鮫油潑在石像表麵，遇水即燃起幽藍鬼火："洛姑娘，借龍血一用！"
    洛清雪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龍血混著輻射火焰，瞬間將石像吞沒。童屍在火中扭曲成焦炭，導管中湧出的黑血竟凝成"徐衍"二字。
    "坎位！"紅袖的狐火指向前方。最後一尊石像胸口裂開，露出跳動的水晶核，核內封著的正是讖言石碑缺失的殘角——上麵用龍血寫著"逆鱗歸位日，四海傾覆時"。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貫穿水晶核，攥住殘角的刹那，整片龍塚地動山搖。海底裂穀轟然坍塌，露出深埋的青銅祭壇。壇上堆滿現代製式彈藥箱，箱體"usa"的噴漆已然斑駁。
    "原來謝明遠早就接觸過未來......"洛清雪劍尖挑起發黃的實驗日誌，扉頁照片上赫然是年輕時的謝明遠站在潛艇甲板，身後蓬萊島的輪廓泛著核爆般的白光。
    紅袖的狐火忽然卷住兩人："小心頭頂！"
    坍塌的龍塚穹頂墜下無數青銅卦簽，每根簽尾都係著醉月樓的紅綢。陸九霄扯過彈藥箱格擋，箱內滾出的手雷撞上卦簽，在海底炸出沸騰的氣泡。
    "徐衍要把龍塚變成炸藥庫......"洛清雪龍鱗盡數豎起，劍氣攪動海水形成漩渦，"那些童屍的血混著輻射塵，遇火即爆！"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突然插入祭壇裂縫，扯出根電纜粗細的青銅鎖鏈。鏈身刻滿逆轉符，末端拴著的正是石碑缺失的殘角："紅袖姑娘，勞煩燒了這鏈子！"
    狐火順著鎖鏈竄向海底深淵，火光照亮駭人景象——成千上萬的青銅棺槨懸在淵中，每具棺蓋都刻著"熒惑守心"的讖言。棺內隱約可見人形，有的長著龍角，有的生出狐尾。
    "是徐衍的雜交實驗......"洛清雪龍紋劍發出悲鳴，"他用龍塚輻射改造活人！"
    爆炸的衝擊波接踵而至。陸九霄拽著洛清雪躍上殘碑，通幽瞳穿透渾濁的海水："讖言要應驗了——看上麵！"
    在廣闊無垠的海麵上，熒惑星散發著耀眼的赤光，其光芒猶如血色的利刃，劈開厚重的雲層，直直地指向皇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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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紅袖的殘魂突然變得凝實起來，她那毛茸茸的狐爪緊緊地按在石碑的背麵，急切地喊道：“小郎君，快用逆轉符！”
    陸九霄聞聲而動，他迅速取出逆轉符，毫不猶豫地貼在石碑上。與此同時，紅袖前世刻下的爪痕也泛起了青色的光芒，與逆轉符相互呼應。
    陸九霄手持仵作刀，順著光芒的指引，猛地一劃。隻聽“哢嚓”一聲，碑文上的“龍王泣血”四個字中的“血”字突然扭曲變形，眨眼間竟然變成了“破”字。
    隨著這一字之變，龍塚的震顫驟然停止，原本搖搖欲墜的懸棺也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紛紛墜落進無底的深淵之中。
    洛清雪疲憊不堪地倚著殘碑，大口喘息著。她的目光凝視著海底，隻見龍血在那裏匯聚成一幅神秘的星圖。
    “徐衍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龍族，”洛清雪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真正想要的，是讓熒惑星的光芒照進歸墟……”
    陸九霄眉頭微皺，似乎明白了什麽，“因為歸墟底下埋著初代閣主的棺材。”
    他說著，突然伸手捏碎了那根青銅鎖鏈。隨著鎖鏈的斷裂，無數的鏈屑四散飄落，其中竟有一枚微型芯片掉了出來。
    陸九霄撿起芯片，冷笑一聲：“這老東西，到死都還想著借屍還魂。”
    晨光穿透海麵時，最後一縷狐火在碑文上熄滅。紅袖的殘魂淡得幾乎透明，指尖拂過自己前世的爪痕："下次月圓......蓬萊島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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